和离后,天妃成了海王(72)
岑妙温柔地对池音道了一句多谢,才对岑蛮道:“我们先去见他一面吧。”
“阿姐,这种人有什么好见的?”岑蛮不解,“直接把他丢到小音所说的炼狱中不就得了。还是说阿姐,你想亲手教训他?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举双手赞成。但我真的怕你又心软。阿姐,你想想姜大哥我姐夫,再想想小月儿,最后想想你自己这些年所受的苦,你可千万别因为一时心软放过了这个人渣啊。”
“小蛮,姐姐心中有数。”岑妙抬头看着姜力,“阿力,我想见他一面。”
姜力见她语气坚定,便拉起她的手道:“好,我带你去。”
岑妙也握紧了姜力的手道:“你放心,这些年的事,我心中一件也没有忘记。”
姜力呆住,马上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就这样,姜力带着几人走出了那个小院,绕着之前去后山的路,将几人带到一个山洞前。
这个山洞与之前池音她们去的那个放置着很多狐面少女的尸体的山洞很像,门上都刻着那种奇怪的符咒。
纪文言施法驱除符咒的力量之后,岑妙深吸了一口气,慢慢推开了眼前的折扇铁门。
一股阴风从铁门中吹出来,让人不自觉地就打了一个寒颤。
几人展眼向内看去,里面漆黑一片,全然看不见半个人影。但从里面的黑暗中传出来的粗重的喘息声和悉悉索索的锁链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却提醒着站在外面的人,里面确实有“人”。
甚至于这个“人”还不只是一个魂魄,他或许还是个活着的“人”。
“是……谁……”里面突然传出一声苍老而嘶哑的声音。
第58章 狐母庙 虞离
“活人的气息?”池音讶异地往黑暗中瞅了一眼, 又转过头看着身边的几人。
“什么?你是说这里面的人还活着?”岑蛮在感知力上远不如池音,听了池音的话后,才探着脑袋往里瞧了瞧, 细细分辨之后才确定里面的人身上确实还有一些属于活人的阳气, 即便这股阳气几乎已经被内中阴邪的气息所掩盖。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一个凡人可以活这么久吗?”岑蛮皱着眉, 伸手拉了拉已经往里走的姐姐岑妙。
“依我看, 应该是这个阵法的缘故。”纪文言解释道,“这应该也是这阵眼的一部分,活人为阳,魂魄为阴,男子为阳, 女子为阴, 这阵眼堪合阴阳之道,不过是以小蛮姐姐的魂魄为镇阵之眼, 以此处调和这阵法中阴阳轮回的气脉。”
“说实话, 不太明白。”岑蛮道,“总之,你只要告诉我们, 我们这么进去, 是不是会有危险就行了。”
“这阵法早已衰败,若非有小蛮姑娘你用血肉滋养着你姐姐的天狐眼, 此阵法中的灵气应该早就散尽了,以这阵法现在的力量,成不了什么气候。”纪文言道,“进去吧,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那就好。”岑蛮这才放开了拉住姐姐的手。
而纪文言这往池音身侧走了半步, 看她在看这山洞墙壁上的符咒,便又给她解释了起来。
岑妙走进山洞之后,用法术照亮了整个山洞。
这个山洞比之前放置狐脸少女的山洞要小的多,一眼就能看清其中的全部结构。
这里面的布置很简单,只有最里面贴着山洞壁的一张石床,上面靠着石壁坐着一个人。
只是那人衣衫褴褛,面孔和身体都被蓬乱肮脏的毛发所掩盖,而且仔细看就能发现那人隐藏在毛发下面的手上和脚上都被绑着锁链。
“沈大林。”岑妙走到石床边,看着他低低喊了一声,听不出其中的情绪。
那人微微动了动,随着他向着岑妙的方向仰起面空,伸手一点点拨开覆在他面上的头发的动作,锁链和石床的摩擦声便又再次响起。
或许是因为有太久没有见过光亮了,即便他的眼睛几乎都眯成了一条细缝,他还是忍不住用手挡住照在脸上的光。
只是他似乎很执着地想要看清来人的样子,即便完全忍受不了强光的照射,但他却始终仰着头朝着岑妙的方向。
“阿……妙?”或许是因为长久没有和人交流的缘故,他开口的声音就像是枯树的树皮一样干涩而难听,但他依旧没有放弃,继续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终……于……来……了。”
他举向岑妙的像枯枝一般的手臂轻轻的颤抖着,似乎非常的激动。
这时,姜力走了上去,站在岑妙身边,用厌弃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面目全非的人,问道:“他是沈大林?”
“是。”
岑妙回答姜力,然后又看着沈大林问道:“你如愿以偿的得到了长生,你满足了吗?”
“不!!!”那干枯的身躯突然挣扎一般颤抖起来,扯着砂砾一般的嗓子大声咆哮。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当财富,子嗣,美妾一一都被满足之后,沈大林便开始企图拥有更长的寿命。
岑妙还记得当初她问他为何要这样对她,为何要这样对他们的月儿是,他说的话:“道长说了,只要牺牲了月儿,就能救继宗,我只有继宗一个儿子,我不能让我们沈家绝后,只能牺牲月儿。至于你,你我夫妻一场,我原本也不想这样对你,但道长有一句话说的很对,你可以给我荣华富贵,但你给不了我长生。人生只有这短短几十年,再多的荣华富贵也终有享受不到的一日,但若是用你的力量建造法阵,不知沈家村会收益。道长也答应了我,让我可以利用这个阵法的力量得到永生。所以你不要怪我绝情,我相信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这么选的。”
“你逃……出来了。”沈大林突然笑了起来,话语也比之前流畅了许多,“你……逃出来,我就解脱了……”
“阿姐,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岑妙扫了一眼石床上披散着打结的土灰色的头发的人,感到有些恶心。
“他用我的命,和那个妖道换取了长生的机会。那个妖道成全了他,只是长生并不代表着不老。”岑妙淡淡瞧沈大林一眼,她曾经深爱过这个男人,也刻骨地恨过这个男人,但现在她看着他衰老的身躯,几乎和石床黏连在一起,乍一看甚至像是攀附在石床上的枯藤一样的下肢,那些爱恨都消散了,只剩下“罪有应得”这四个字。
“你想解脱?”岑妙看着他,面色平静地说道,“我想你误会了。”
“你……什么……意思?”那双苍老的眼睛终于是睁开了,他用那双浑浊的眼珠看着岑妙,当看到她的面容一如两百年前那样年轻时,心中升起了一种掺杂着极度悔恨的复杂情绪。
“我的意思是,在解除这个阵法之后,我会把我的双眼依旧留在这个山洞里。如果仅仅只是维持此处的话,接下去的千万年,你依旧可以如你所愿这般活着。”岑妙的语气和往常一般轻柔,甚至听不出半点怨怼的情绪,似乎只是简单地阐述了自己的决定罢了。
“你……不,不,别,阿妙。”当沈大林听明白岑妙的话的意思之后,他马上陷入了慌乱。
这快两百年的时光,几乎要将他逼疯了。
他被那个道士困在这张石床上,一个人面对着这份寂静的黑暗,他甚至希望自己可以饿死,他也曾试着用自己的头去撞墙,想过各种结束自己生命的办法。
但他发现,只要他被困在这里,哪怕不吃不喝,拼命的伤害自己,他的□□都不会死去。
这些年来,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在等待这个阵法被破除的一天。
为此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岑妙赶紧灰飞烟灭,这样这个阵法就能随之破灭。
当然若是岑妙被救了也一样,他只想赶紧解脱。
在岑妙出现的那一刹那,他早已麻木的身躯甚至已经感受到了解脱的喜悦。
可没想到,岑妙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阿妙,阿妙,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杀了,你杀了泄恨,将我千刀万剐,你不要这样对我,我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沈大林开始哀求岑妙,但岑妙却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对身边的人道:“我已经见过他了,我们走吧。”
听到这样的话,沈大林明白岑妙不会让他解脱之后,就开始狗急跳墙地咒骂起岑妙:“岑妙,你不得好死,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是你丈夫!你这个贱人!狐狸精!你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