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龙勿用(17)

作者:世间怀花客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黑蛟与白龙。 Original Novel - BL - 古代 长篇 黑云压顶,长河浊浪翻卷,势如瀚海巨波,横冲直撞,越过天云边际,滚滚西来。 浪涛层层,又卷又落,以倾覆之势顷刻冲破河堤,如裂口大蛇,张开嘴一口吞没两侧的田地房屋。 江水在磅礴大雨里嚎叫。 天如黑幕,雨如擂鼓,洪水如破笼猛兽。 远处的山丘上,避难的村民挤在山尖,绝望地望着洪雨中的大江。 点击展开

感觉到身后有人,司泉转过头,吓得赶紧关上了窗。

“沈……沈爷。”他低下头,颤声说,“我,我不知道您在这……房里没有窗,我……”

他解释到后面都快哭了,沈渊听得烦,摆手让他闭嘴。

“知道了。”沈渊说,“你过来。”

司泉紧张地缩起肩膀,犹豫了一下,拖着腿走了过来,在他身侧站稳。

“您有什么吩咐……”

“到这里过。”沈渊说着伸出脚,在地上划出一道线,“算是划给你的走动范围。”

司泉愣愣地看着地面。

“出来可以。但不能过了这条线。”

说完,他一抬下巴,又补充道:“尤其是不能靠近另一头那个房间。”

“——要是被我发现过界,立刻再断你一截尾巴。”

司泉惊恐,头垂得更低,回道:“是……”

沈渊最后扫了他一眼,转身离开。司泉在那原地站了许久,头发与阴影遮住了低垂的脸,看不清神情。

走廊上灯火渐暗,雨也小了,他抬起头,面无表情地走回房间。

第17章

次日清晨雨仍未停,如天公抹乱了画镜,阴沉天色下,远山近湖都在雨幕遮掩下变得模糊不清。

空气凉湿,雨声嘈杂,檐下雨帘相连如瀑,道旁浊水沿街流下,汇入漫涨的河湖。街上行人匆匆,各色油纸伞晃过眼前,转瞬又溶入雨中,化成一抹淡云。

店家照常开张,客人却少。无事可做了,就搬条椅子坐在铺门口,端上热茶、抓把瓜子,和隔壁的伙计老板聊天唠嗑。

“这雨怎么越下越大了……”

“可不是。看这天儿,今天能放晴么?”

“难说噢……”说话的店家喝了口茶,抬头雨,“照这么个雨势,再下两天,扬州就得发大水啦。”

伙计睁大眼睛:“哎呀,不会吧?”

“怎么不会,扬州水太多了。你看,这东边一口瘦西湖,上边运河,横贯的还有江,又临着海,大雨一落,各处涨水,你让它流到哪里去?还不是漫进城里来?”

“最近这么多年,扬州很少发洪水了。”

“是啊,不是说有龙王爷保佑?”

“相传咱们扬州自古就有东海龙王镇着,可也发过大水的。”店家唏嘘道,“记不清了,应该在我太爷爷那辈,长江下游连日暴雨,江水大洪,淹死了好多人,江边那些田地两年里都种不上东西。”

另一个店家喔了一声,问:“我有印象,是不是毁了龙王庙那回?”

“就是那回。”

“老一辈的儿人嘴里老念叨,传说还在江水里见到蛟了。”

伙计惊讶道:“啊?还有这事?”

“不仅是蛟。还有个传闻,说是发大水前几天,东海上突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驾船在海上捕鱼的都被鲸波吞了。侥幸逃回来的几个,都说在海上看到了龙,一黑一红,口衔雷球,打得天翻地覆。”

“真的?那是蛟龙相斗了?”

“说不准。不过神仙打架,总是咱们凡人吃亏。”

“搞不好那只蛟其实是龙哦……”

“啊,那就麻烦了……”

“又是蛟又是龙的,”伙计挠头感叹,“这神仙的关系可有够复杂的呀。”

“你这脑子也就只够这么听听了。”店家笑道,“有空不如——哎,来客人了!快去快去!”

伙计回头,正瞧见一个妇人打着伞走来,刚要跨进店门,忙迎上去接待。

店家也站了起来,喝完热茶,拍拍手上的瓜子屑,叹道:“这雨啊……”

“说不定明天就晴了呢。”

“是、是。说不定呢。”

向晚楼里,老鸨拿着上月的账本,忐忐忑忑地敲响了二楼雅座的门,三声之后,却没人应。

恰好龟公从三楼下来,她把人招过来,问:“今早见到沈爷了没?”

龟公回道:“没呢,估摸着还在上头。”

“哦……那新来的那位,早饭送了没?”

“这……沈爷没说让不让送啊。”龟公放低了声音,“好像关着呢。您定个主意?”

“我哪里敢替他定主意!”老鸨哭丧着脸道,“倒怕一不如意,惹他生了气,他掀翻这楼都说不定。”

“哪有那么夸张,上回白公子一丢,沈爷那脸色,不也没把您怎样……”

“你是没见到,不然得吓出病来!”老鸨说,“那天萧姑娘……”

龟公侧耳一听,脸色变了,惊道:“真有这事?!”

“我骗你做什么!”老鸨斥道,又低声说:“我总觉得沈爷他不是一般人,这下子可真难讲了……”

龟公皱起眉,还想再说什么,楼梯上忽传来踩动木板的脚步声,忙闭上嘴,用眼神示意老鸨,老鸨也听到响动,立刻站直了。

转角处,那袭黑衣露出一角衣摆,步子一踏,停在了梯口,又朝前迈来。

“沈爷。”老鸨和龟公同时低头,齐声问好。

沈渊没应,径直走来,推开了雅座的房门,向身后问:“有事?”

老鸨咽了一口唾沫,站在门口回道:“上月的账本核对好了,您看用不用再过目一遍……”

“放那。”

老鸨挪步上前,小心地把账本放在了桌上,放完后立刻往后退了几步,战战兢兢地站好。

沈渊背对她坐着,靠在椅子上,手扶着额头,似乎没什么想看的念头。

龟公远望过来,察觉到他的疲累,便说:“沈爷,需要叫厨房给您炖壶参茶来么?”

无人应答,四周寂静。老鸨大气都不敢出,紧张地抬起头。

沉默过去半晌,沈渊才吐了一口气,慢慢开口:“炖一壶吧,给楼上那个送去。”

龟公忙应是,应完赶紧下楼去。

老鸨还站在那,沈渊朝后一抬手,说:“你也下去吧。”

“是……”

老鸨松了一口气,哪料到她前脚刚抬腿要走,后脚不长眼的伙计就从楼下跑上来,站在雅座门前喊道:“沈爷,楼下来了人,说要……”

一宿没睡,沈渊本就累,一听见这敲锣打鼓般的呼喊就烦躁地嘶了一声,抓起桌上账本朝门口扔过去,正中那伙计面门。

伙计被吓懵了,不敢再说话。

而他冷冷问:“是谁?”

“是……是流光阁的宋、宋老板。”

沈渊嗤笑,说:“不见。”

“可他说……说您要是不见他,他就、就……”

伙计话还没说完,楼下大厅里就突然传来一阵桌椅倒地的躁动,惊得他浑身一跳。

“沈渊!”那平时清脆悦耳的声音此刻正尖声嘶喊,“你下来!”

老鸨急忙跑下楼去查看,沈渊却充耳不闻,等到宋清声失尽了礼仪、歇斯底里地喊他第三第四次时,他才侧过身,一把掀开湘妃帘。

“宋清声。”他垂眼看下去,冷冰冰地说,“你最好安静一点。”

宋清声满面通红地站在一圈打手中间,抬头死死地盯着他,咬牙道:“你别以为我怕你。”

“你当然不怕我了。”沈渊讽道,“但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宋清声的眼睛蹭地红了,嘴唇发颤,温文尔雅的模样荡然无存,倒像极了一只发疯前的野兔。

“我是不算什么东西……”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但白公子,不能就这么被你害了……”

“所以你大清早地来声讨正义了?”

“沈渊,他是……”

“是又怎样?”沈渊冷声打断他,“他乐意,我乐意,佛祖都还没说什么,你来凑什么热闹?”

宋清声大声反驳,却越说越轻:“他怎么可能乐意!他那么喜欢外面,怎么可能甘愿……”

他那么喜欢外面,喜欢人间,可过了那个点,夜一深,他还是说,他要回去。

沈渊没接话,掀帘的手拨动几下,挑眉看着宋清声。

僵持难下。最后是宋清声叹了一口气,先败下阵来,说:“我昨晚回去,查了一夜,知道了你是……也知道你们和他们一向势不两立,这才一早赶过来。但你也得留个退路。他是年纪小,不懂事才这样,可他背后是整个家族,怎么对付得了?你就算真的讨厌他,也不要做损人不利己的事……”

他的语气姿态都放低了,与其说是劝,不如说是在哀求。沈渊心想,他可真是奇怪,到底对这条龙怀着什么样的感情?

喜欢谈不上,敬畏也不及,反而有种保护的意味在里头,让他莫名其妙感觉到厌恶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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