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灵异录+番外(62)
肃冼走了进来。“你怎么来了?”宁桓问道。
肃冼撇了撇嘴,哼哼了一声:“怕你去送死。”肃冼进了屋,却未见到屋内有任何邪物,他拧了拧眉问道,“那东西在哪儿?”
宁桓摊开了手中染血的被衾,指了指道:“这儿呢!”
“什么东西?”肃冼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忽而他目光一顿,低垂的黑眸睁大了几分,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宁桓搭道:“你杀的?”
宁桓挺着胸膛,骄傲地点了点头。“可是我如今找不见他剩下的那半截身子了。”宁桓他叹了一口气,面露困惑地道。
肃冼打量了一眼宁桓手中青面獠牙的怪物,他摇了摇头道:“这是半头蛊,头蛊死了,剩下那半截没用的身子自然也没了。”肃冼在屋里转了一圈,在宁晟的床前停了下,他招了招手示意宁桓过去。
宁桓方蹲下身靠近,就闻到了一股呛人的血味,“已经化成了血水。”肃冼道。
他抬眸时瞧见宁桓一脸忧心的摸样,似猜出了他心中所想,“如果是半头蛊,你的堂哥如今应该还活着。”宁桓抬起头,“真的?”
肃冼点头,片刻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眸光中闪过一丝不安之色,他看着宁桓一脸期待的表情,终还是没有把那个最坏的结果告诉他。“不过。”肃冼的语气顿了顿,“我们还是尽快找到他为妙,尽快找到所有人。”
宁桓点了点头,这时他忽然发现肃冼未换下的官服身上染满了似血凝结后的黑渍,宁桓扯了扯肃冼的衣服,问道:“你怎么弄的一身血?”
肃冼皱了皱眉,低眸扫了眼,随口道:“皇后杀了王昭仪,圣上为掩众人之口命我处理了尸体。”
“皇后杀了王昭仪。”宁桓闻言,猛地一怔,半响他忽然捂住了嘴,他圆溜溜的黑眸慢慢瞪大,小声地凑到肃冼耳边心虚地道,“这……这你都告诉我,不合适吧?”
“不是你问了吗?”肃冼撇了撇嘴,低声道。他转头看向宁桓,冷哼了一声:“那你以后可以消停点吗?”
“我怎么了?”宁桓问道。
肃冼怒道:“比如少去管什么王尚书他小妾和马夫的事!”
“哎哎哎,那怎么一样?”宁桓觉得肃冼简直就是蛮不讲理,“那,那不一样!”
肃冼板着脸,一字一顿地回道:“一摸一样。”
“你能不能讲点理?”宁桓囔道。
肃冼冷笑了一声,撇过了头。他的目光恰巧落在那没了身子的半截人头上,他沉默了半响,忽而蹙了蹙眉,喃喃地道:“那个王昭仪的头也是没了。”
宁桓一怔,忽想起方才那人头提过的事,他急忙道:“等等,方……方才这东西与我说,已经有半人蛊混进了皇宫。”
肃冼猛地抬起了头,他眸光一闪,低声地再次重复了宁桓的话:“混进宫了?”
“说不定皇后她是冤枉的。”宁桓想了想道。
肃冼回道:“皇后害死了昭仪,这在后宫本也就司空见惯。只是这一回……不是下毒,也并非雇凶,皇后亲自动了手,如此明目张胆……何况那昭仪还方得了宠,正巧被皇上撞见。”
“方得了宠。”宁桓微抿着嘴,如今心中渐冒出一个猜测。
“怎么了?”肃冼见宁桓脸色微变,于是问道。
宁桓便将那日肃冼走后发生的怪事说了出来。肃冼蹙着眉,沉思了片刻,继而回道:“既然如此,便就去喜乐佛庙中看看。”
“我也要去。”肃冼方要站起身,宁桓一把扯住了肃冼的袖子。
“你去做什么?”肃冼没好气地问道。
“我不会给你添乱的,那个半头蛊就是我自己一个人杀了的。”宁桓眼巴巴瞅着肃冼,小声地道。
可不是,用着他的符耍着他的刀,肃冼讥诮地露出了一抹笑,可正当他转身对上宁桓那双黑葡萄般闪亮亮的眼眸时,拒绝的话却咽回了肚子。
肃冼撇了撇嘴,算了,随他去,他哼哼了一声也当是应下了。宁桓顿时露出了一个惊喜的笑,笑得半侧虎牙都露了出。肃冼看得心痒痒,他勾起了一侧的嘴角,却又很快的抹平了。他恶狠狠地捏了捏宁桓的脸:“走了!”
宁桓正方要随着肃冼一同离开,这时他忽地又想到另一件事。“你又怎么了?”肃冼问道。
宁桓挠了挠后脑勺:“明早我叔父他们要是醒来,发现我和堂哥都不见了,地上又留下这么一大的滩血,铁定要出事。”
肃冼抱着胸,眯着眼眸看着宁桓,见着他舔了舔嘴唇,扯出了一个狗腿的笑:“肃大人,你有没有办法,就……就……你从前变戏法那样变出了几个大活人。”
第61章
肃冼面无表情地看着宁桓,半响还是他先泄下了气,肃冼没好气地道:“我不是变戏法的,这件事要我说多少遍!”此时他的手中忽地掉下了两个纸人,纸人在落地的瞬间成了宁晟与宁桓的摸样。
“是是,您不是变戏法的。”宁桓敷衍地回道,他打量着眼前与他摸样一般的少年,嘀咕着道:“你就不能把我弄得威武一点吗?”
肃冼冷哼了一声,他上下睨了宁桓一眼:“这细胳膊细腿儿哪点不是和你一样?”
细胳膊细腿儿,细胳膊细腿儿,宁桓的脑海间无间断地响着这两个词。他闭着眼眸,口中慢慢吐出一口浊气,不生气不生气,宁桓在心中默念。随后他睁开了黑眸,嘴一撇,鼓着腮帮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给了肃冼一个冷漠而决绝的背影。
肃冼一脸懵得望着宁桓的背影,这怎么就生气了?
肃冼愣了好一会儿,转过身与那静默的两个纸人相望。他看了看那个与宁桓相似的纸人,不解地问:“我说错什么了你这么生气?”
那纸人顶着一张宁桓的脸,此刻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他,目光中似乎透着不屑。肃冼讥诮地冷哼一声,“你还给我摆上谱了?”肃冼伸手捏了捏纸人那张以假乱真的脸,“傻里傻气,虎头虎脑。”
半响,肃冼像是泄气般地撇了撇嘴:“我生你一个纸人的气做什么?”他没好气地嘀咕道。
“肃大人,您到底走不走呀!”宁桓忽然回过身,怒气冲冲地大声问道。
肃冼的身子一僵,匆忙收回了那只捏着纸人脸,他仓促地背过身后,轻咳了一声,故作漫不经心地道:“催什么催,这不是过来了。”
“哼!”宁桓重重地一哼声,又是头也没回地朝前走了。宁桓转过了身,肃冼瞥了一眼身侧的纸人,瞧见那张与正主脸上相同的冷酷小模样,肃冼沉默了一会儿,愤愤地捏了捏纸人的脸:“哼,这么凶?”……
此时更夫已敲响了五更的锣。肃冼宁桓二人赶到喜乐佛庙前时,天际已完全泛了白。诡异的气氛弥漫在这个静谧的村庄,黑压压的村舍里见不着光。五更的天,该是早起准备膳食的时候,按理不应如此寂静。可此时连绵的村道上却无人烟,鸡鸣犬吠声消失在漫起的白色雾气中,整个村落死寂地宛如没有活物。
宁桓不安地瞅了眼周围,他舔了舔干裂的唇,看着肃冼问道:“这里……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肃冼摇了摇头:“不知道,先去别处看看。”
二人去了昨日的第一家村舍,那些无头人尸被随后而来的锦衣卫通知大理寺的人连夜运回了,如今空荡的屋舍里头还残留着血腥味还未散出去,被血染红的黏腻泥土踩上去发出了一阵“噶吱嘎吱”声。
宁桓盯着地上的血迹出神,他抿了抿嘴,抬头看着肃冼道:“那些半头若是蛊头蛊死了,人身会化成了血水。可这些具无头尸体昨日便悬挂于此,那是不是证明它们的头蛊还未死?”宁桓垂眸,低语地宛如喃喃自言自语般地道,“可那它们究竟是想做什么呢?”
肃冼并无作声,他沉默着,似乎在思忖着与宁桓同样的疑惑。那些东西,它们究竟想做什么?
“宫里应该无事吧?”宁桓出声道。他忽而想到人头蛊已经混入了宫中,心中不免有些焦虑。
肃冼摇了摇头,倒是简单地回道:“指挥使大人在,宫中诸事倒是不必不过担忧,已经加派了锦衣卫进宫。”宁桓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
二人在屋中转了一圈,并无发现什么与昨日不同的诡异之事。肃冼抬头,看着外头大亮的天,对宁桓道:“咱们去找昨天那个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