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灵异录+番外(26)
肃冼直接将手中的符甩了出去,符咒脱手自然而然的燃烧起来。蓝色的幽冥火光下,宁桓看清楚了黑影的模样,青绿色的鳞片覆盖了它的全身,脑袋奇大,惨白的双眼内布满了血丝,看上去仿佛是一只腐烂了多日的鱼头。可要说这东西是鱼怪,身上却穿着人的衣服。
燃烧的符咒碰到了它的身上,怪物吃痛地叫了起来,鳞片“滋滋”冒出了绿色的脓水。它一个闪身,退回了窗边,血红色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二人。
肃冼哼了一声:“找死。”说完又是一张符飞了出去,符咒尚未触碰到那怪物身上,它瞬间从窗户边飞了出去。
“什么东西?”宁桓艰难的吞了口口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发现怪物跑了这才出了声。
“水猴子。“肃冼走下了床,在狂风呼啸中将那扇半开的窗户关上,”溺死的人化为了河中厉鬼变成了这种水猴子的模样。只是没想到尽能跑这么远。”
“你说方才那掌柜说的水鬼会不会就是刚才那东西?”宁桓拢了拢被子,将整个人都埋了进去,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边,滴溜溜地看着肃冼。
肃冼打了一个哈欠,上了床:“谁知道,反正这东西今晚是不敢来了。”他一把扯过了宁桓怀中的被子盖在了自己身上,翻身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下,“睡觉。”
宁桓直起腰,忧心忡忡地盯着窗边看了好一会儿,雨势渐渐小下来了,风也没方才那么大了。他突然掀开被子的一角,朝躺在里面的那人道:“明天咱们就不能绕个路吗?为什么非要渡河?”
“你不会游泳?”肃冼睁开了一只眼睛。
“倒也不是。”宁桓想了想,回道。他的水性虽说不好,倒也算不上差。
“这不行了。”肃冼卷过被子翻了个身背对着宁桓,嘴里不耐烦的道,“别吵,困死了,睡觉!”
宁桓盯了床帏发了一会楞,转身又戳了戳肃冼的背:“你不是从刚才一直睡到现在吗?”宁桓不满肃冼敷衍的态度,想着今晚定是要说服他明日走陆路。正当他还想再还说些什么,肃冼一个枕头砸了过来,只听他咬牙切齿地道,“你若是再不睡觉,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扔到窗外喂猴子!”
宁桓撇了撇嘴,心道也罢,明早要赶路还是早点睡。肃冼没了枕头,直接将宁桓的拖了去,倒头就睡。宁桓哼哼一声,躺下身拉过肃冼身下的被子,直接圈走了大半……
第26章
翌日一早,宁桓同肃冼下了楼。许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宁桓整个人都还是昏昏沉沉。屋外雨已是彻底停了,整个客栈内空空荡荡,只有掌柜的一人在楼下。
掌柜的抬起头见到下楼的二人脸上一惊,急忙起身迎上前问道:“二位客官,我正要找你们呢。昨晚睡的可好?可无有怪事发生?”
宁桓揉了揉眼睛,张嘴打了一个哈欠,心里泛着嘀咕。昨晚上他提出要在客栈内入住,这老头儿和店内大汉们的反应就有古怪。如今见到他们下楼,脸上又露出这么吃惊的表情,铁定是知道那屋子里头有鬼。
宁桓瞅了眼前这个干瘪的老头儿,哼声道:“怎么掌柜的很惊讶我俩还活着?”
掌柜闻言脸色大变,急忙否认:“误会啊,二位客官。那间客房确有古怪,可从不在晴天夜里出事,我实在没有想到昨晚上竟会下雨。”掌柜因为慌张而瞪圆了的眼睛,几乎把眼角的褶皱都快撑开。
“下雨?和下雨有什么关系?”宁桓疑惑地问道。
“那些东西会顺着雨声寻过来!”掌柜的干瘪枯瘦的身体在宁桓面前微微颤抖。
“那些东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身旁一直没有发话的肃冼忽然出了声。
“从半年前就开始了,那个时候河边上陆陆续续就有船只开始失踪。”掌柜抬起头答道。
“半年前……”肃冼眼神晦暗,不知在想什么。半响后,他出声问道:“这附近可有船?”
老头一愣,叹了口气,枯槁的手指了指南边道:“客官既然执意要渡河,离着附近一里地的渡口有两艘渔船,只是近一年没人用过了,客官若是需要就挑一艘拿去用吧。”
肃冼点了点头。吃完了早点,二人沿河出发。
“这河里头捣鬼的会不会是咱们昨晚见到的水猴子?”想到那张布满绿鳞的怪脸,宁桓的头皮就一阵发麻。肃冼没有得到回应,宁桓狐疑地看了过去,只见他低垂着眼睫不知在思考什么。
一路上肃冼为了避免麻烦,一直是便衣装扮,没了缠棕帽这样的锦衣卫标配,身后的黑发被梳敛成了一个高高的马尾。宁桓见状,直接扯了扯眼前那根摇摇晃晃的马尾。肃冼眯着眼,斜睨了过来:“放手。”
宁桓笑嘻嘻地松开了手,挨过去问道:“你在想什么?”
肃冼语气有些迟疑:“我怀疑我要找的东西就在这河里。”
宁桓一愣想起肃冼是说过他来潭州是任务在身,于是问道:“你在找什么?”
肃冼兀地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看着宁桓:“我在找长生不老药。”
“长生不老药?哦哦,长身不老药!”宁桓倒吸了口凉气,“真有那东西?”
肃冼点了点头,道:“钱冕落马以后,镇南王府被官府抄家。从钱冕书房的暗格里搜出了一本手札,里面有关于长生不老药的记载。”
宁桓皱了皱眉:“皇上信?”
肃冼道:“皇上沉迷炼丹也是为寻长生不老之方,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派我来证实书札上的一些记录是否属实。”
“那属实吗?”宁桓问道。
肃冼侧着头看着远处若隐若现的河流,额前的碎发挡住了他半边的脸颊,他语气微沉地道:“据手札上记载,长生不老村的大门百年开一次,至于地点,就在这河中心。”
宁桓想了想,一脸坦然将右手搭上了肃冼的肩:“那我和你一起去。”
肃冼转头看着宁桓,眉间闪过一丝讶然。“怎么了?”宁桓不解地问道。
“我以为你听完会打算溜了。”语气认真,眼底没有一丝打趣的意味。
宁桓睨了他眼,哼声道:“我是那种人吗?我还不是看你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去,不放心跟去看看!”
“不是因为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地,往前走你不认识路,回去又怕被黑店老板坑了才下定决心毅然决然要跟着我?”
“不是!”
肃冼轻笑了一声,不做声了。
往南走了一里地,果然在河边的杂草丛中看到了一艘渔船。宁桓刚想要解开了系在渔船的绳索,被肃冼捂着嘴一头按进了周围的芦苇丛中。“嘘,有人。”
宁桓探出了半个脑袋,只见不远处的河岸边走来了一群人,约莫七八个,看上去不是好相与的角色。
只听他们其中一人粗声道:“王伯,咱都走了三日了,你说的这长生不老村到底在哪儿?”肃冼听见“长生不老村”,眉头微微蹙紧。
“王伯不会骗俺们来,其实压根儿没这个地方。”说话人是个走在前边脸上带着长疤背着大刀的壮汉。
“急什么?这不是已经到了!”那个名叫王伯的黑瘦男人看了看左右,然后发了话,“去,先找条船过来。”
有人小声嘀咕道:“干完这一票,老子是不做了。”
“黑子,怎么这么说话!要不是昨晚上有王伯在,你早就被水猴子拖下去做替死鬼了。”
“哎,我这也不是发牢骚吗!”说着朝着肃冼宁桓的方向走来,很快就发现了那两艘隐匿在杂草中的船只:“王伯,王伯,这里有两条船。”
王伯过来了,他皮肤黝黑,黑色的胎记遮住了半边的脸,身体干瘦地像房梁上挂的陈年腊肉,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子狠栗,他扫了一圈芦苇丛,宁桓呼吸一窒,就在他以为会被发现的时候,王叔道:“一条船够了。和大伙儿说准备准备出发了。”
“好嘞。”
随着人声渐渐地远去,宁桓直起身,长舒了一口气。他转过头看向肃冼,却见他一脸若有所思,于是问道:“你怎么了?”
肃冼想了想,回道:“我见过那个‘王叔’。”
宁桓一愣:“他是谁?”
“不是是谁,是哪里。十年前潮州有一宗人命案震动京城,凶手杀了当地员外一家老少几十口人,手段残忍,上头派人去调查花了数月时间才弄清凶手是谁,且一直未能成功捉拿归案,他的画像至今还在朝廷的悬赏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