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灵异录+番外(17)
“蛊王现还在燕府内?”老婆子问道。
“是,不知婆婆有什么办法引开蛊王。燕伯父的尸身如今也在燕府尚未收殓,我想若是……”
老婆子自然明白宁桓的意思:“那五毒是我从苗疆带出来的,养在宅子里也有四十年了,食人血后能一日长十几丈长。你取我心头之血,用利刃刺入它七寸之中便可。”
宁桓皱眉:“取您心头之血,那您?”
老婆子叹息道:“宁公子不必担忧我一个老婆子。活得太久了,若不是子言当初救了我,我也早该死了。这都是债啊。”
“炼蛊花费了我太多的精血,没想到无耻蓝家人趁此来暗算我。我大限快到,蛊王之事本该我来处理,如今只能讲此事托付给了你。”
宁桓有些诧异:“婆婆如此信任我?”
老婆子笑了笑:“没猜错你身上那股子味道是香木兰吧?子言既然将一切托付给了你,我便信你。你来了,我也能安心走了……”
“只是事到如今我还有一事放心不下,听闻巫鬼神庙中巫鬼神真身像失踪,被人带进了京城。那里面封存着蛊母王,如今被不少人觊觎。若是放出来,便是后患无穷啊。老婆子还请拜托宁公子找回真身,归至神庙了。咳咳……”
“婆婆?婆婆?”宁桓大喊了几声,屋内无人回应。宁桓绕了一圈终于在角落中看见一个黑影,只见一条一人多粗的黑蛇盘在藤椅上方,头垂地,俨然已经死了。
宁桓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一件小时候燕伯父来宁府做客和讲给他,他都快忘了的趣事,说他十几岁的时候曾在一个道士手下救过一条黑蛇。
“那蹩脚道士非说要黑蛇是精怪,那黑蛇缩在笼子里我见它实在可怜,便花了十两银子从卖蛇人的手中买下放生。没想到那天入夜,就梦见一个黑衣窈窕女子,说自己就是那黑蛇,为报答救命之恩要以身相许……”
“燕兄,莫说胡说你的这些聊斋诡事了。上回你说的美人蛇,吓得桓儿他一个月不敢去庭院了。”
“哈哈哈,堂堂男儿胆儿可不能这么小……”
认出了黑蛇的身份后,宁桓的心中不免有些怆然。他表情肃穆地跪地行了一个大礼,连着三叩首。离开前,掏出了前胸藏着的短刀,刀刃没入了蛇的七寸,鲜血顿时溅满了宁桓的前襟,他小心翼翼地将沾有老婆子心头血的短刃插回了刀鞘之中。
宁桓出了里屋,姚庄又变回了昨日见到的破旧模样。满苑的人消失了踪影,只留下一地虫潮般的蛇群。宁桓刚踏出一步,围在里屋门外的蛇群自动退却,正好留出一条通往大门的口子。一条黄金蟒在黑压压的蛇群中显得尤其突兀,口中衔着一个素布锦囊慢慢向宁桓游来。
宁桓微微一愣,接过锦囊,是肃冼之前送他的那个,许是方才死命奔跑时不小心落在了地上:“你是方才的那个黄衣小童?。”黄金蟒吐了吐蛇信向一边游走了。
宁桓走出了姚庄,正巧看到肃冼骑马等在门外,他疑惑地问道:“你怎么在这?”
“等你。”肃冼回道。
宁桓抬头,目光直直地看着肃冼道:“你早知道了?”
肃冼抿着嘴没有说话,宁桓有些生气,他现在不想看到他,直接绕过了他往他身后走去。
肃冼见状急忙跳下了马,“我一开始只是闻到了你身上香木兰的味道,有些怀疑罢了。”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宁桓的路,宁桓左右走都不是。“你生气了?”
宁桓冷着脸摇了摇头,用力推开了肃冼又要离开。肃冼扯住宁桓一边的衣袖:“四十年前差点杀死姚老婆子的正是我爷爷。想必你也知道了,她是一条成了精的黑蛇,正从苗疆逃了出来,躲在捕蛇人的笼子里。要不是当时燕子言救了她,她早就被我爷爷杀了。所以作为肃家人,她简直恨我入骨更别说告诉我关于苗疆蛊事了。可你就不一样了,你是燕子言挚友的儿子,她自然会把事情告诉你。”
宁桓鼓着腮帮子,仰起头,漆黑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肃冼。
肃冼勾住宁桓的肩膀往自己身侧拉了拉,宁桓犟不过他手上的里,被拉了回来。肃冼泄了气般的叹了口气:“宁公子,您瞧我这不是特意来接你,找您赔罪了吗?”
第17章
“走吧?”肃冼来时只骑了一匹马,他跨上马,一手拉住了缰绳,朝宁桓伸出了手。宁桓一愣,顿时脸一红,他拍开了肃冼的手,嘟囔了一句:“我才不坐前边,成什么样。”
肃冼一改方才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一脸戏谑的坏笑,微微咧开的嘴角露出了上边的虎牙。宁桓哼了一声,撇了撇嘴没理他,直接跨上了马背。
“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姚庄的事让宁桓已经打定主意要追查到底了,他一时半会儿还不想回宁府,“姚婆婆倒是和我说了杀蛊王的方法,我们是要回燕宅还是……”
“不急。”肃冼道,“巫毒神的真身像还在那,蛊王一时半会儿也不会离开,现在杀了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宁桓抿了抿嘴:“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肃冼看着东方泛白的天际,想了想道:“天快亮了,走,我带你去城南的云吞摊头前吃早点。”
宁桓一愣,想不通为什么吃个早点要从城北跑到城南,不过还是点了点头:“也好。”
四周渐渐起了雾,空气中弥漫着阴冷的湿气。“走了。”肃冼调转了马头。
宁桓回过头凝视着青白色雾气中破败的姚庄。“姚老婆子死了,那些蛇带着老宅子回阴路上了。”肃冼没回头,但似乎也清楚宁桓心里在想些什么。
宁桓疑惑地问道:“阴路?”
“就是鬼差和死人走的道。”肃冼道。
宁桓突然想到:“对了,为什么我今日见到的姚庄和昨日不一样?”
“姚庄在阴阳界上,你从阴路上过来自然看得到和阳路不一样的景象。怎么?看到鬼差了吗?”肃冼问道。
“嗯…”宁桓吱唔了一声,“没看到…看到了一群没了眼珠子的野鬼。”宁桓想起了古道上,不,阴路上的那群白衣人,脸色有些泛白。
“死人都能吓成这样。”肃冼轻嗤了一声,笑骂道,“就这点出息!”
宁桓回怼道:“难道不就是因为死人才害怕吗?”
肃冼哼了一声:“孤魂野鬼罢了,就算是鬼差来了,我一个人也能打十个。”
“吹牛吧!”
天色尚早,可是城南的早市中不少摊位已经摆了出来。肃冼领着宁桓走到了一个小摊位前,点了两碗云吞。肃冼今日穿的是便服,二人顾着埋头吃早点,也没引来多少人的注目。
“吃饱了吗?”肃冼懒懒地支着下巴,看着狼吞虎咽的宁桓问道。
宁桓喝完了碗里最后的一点汤水,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他抬起头,摸了摸肚子感概道:“我说你为什么要从城北跑来城南吃早点了,这云吞也太好吃了!”
此时天色还未大亮,云吞摊前挂着一盏小小的灯笼。肃冼笑了笑:“得,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请你吃早点的。”
“啊?”宁桓一脸疑惑,肃冼朝着不远处的一家店铺扬了扬下巴,“来这是为了它,知道‘美人皮’吗?”
宁桓一愣:“‘美人皮’?你说的是城南那家宣纸铺子?”
肃冼挑眉:“原来你知道?”
宁桓点了点头:“我知道。‘美人皮’我家就有,回京以后我堂哥送过我一张。”
肃冼眯着眼,神情略带复杂地看着宁桓。宁桓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肃冼摇了摇头:“我怕说出来你会骂我,一会儿带你亲眼看看那‘美人皮’是用什么做的。”
宁桓怔住了,萌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犹豫得问道:“你……你不会是说那……那东西有古怪吧。”宁桓一想到自己近半个月来遇上的各种妖魔鬼怪和肃冼纠结的表情,愈发觉得自己猜的没错了。
“那倒没有。”
“那……”肃冼嘘声按住了宁桓的肩膀,此时远处大门紧闭的宣纸铺子开了,款步走出了一个身形曼妙的女子。
“知道她是谁吗?”肃冼压低了声。宁桓一脸不解得看着他,“一个月之前钱冕回京从苗疆带回来了一名女子,就被他安置在了这里。”
肃冼嘲讽得勾了勾嘴角,“钱冕一个中原人怎么会如此精通那些苗疆蛊术,我早怀疑这女子就是苗疆草蛊婆,一直都是她在背后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