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超凶(95)
倒不是他脾气好了,只是觉得若是他这会儿动手杀人,被那怂包瞧见,显得他言而无信。
诚然她也打不过他,不能拿他如何,顶多只是露出失望的眼神罢了。
但就是那种眼神,他光是想想,就觉得膈应。
就好像他已经无药可救,再不值得她多看一眼。
“便照你说的,先去西面看看。”
与此同时,云渺渺坐在大堂中,比起互相包扎伤口的其他弟子,她的目光始终落在那具尸体上。
她虽说还是颜驻期,但论辈分,留在这的人都得唤她一声“小师叔”,其中一个性子温吞的弟子,毕恭毕敬地给她奉上一杯热茶,瞧见她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死尸,着实吃了一惊。
“师叔看出什么了吗?”他总觉得小师叔这眼神不太对头,本来那儿躺了一具尸体,不看其实还好,但被她这么一直盯着,却是愈发怵得慌,“要不我与师弟们去后院挖个坟,将人入土为安吧。”
她再这么盯下去,总觉得那掌柜要诈尸了。
“先别忙埋。”她忽然起身,吓得那弟子一哆嗦。
她拄着剑,拖着伤腿走到那具尸体旁,瞧着娇娇软软一小姑娘蹲下身去摸那尸体的脖子时,却是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堂内弟子瞠目结舌地望着她忽然开始摆弄尸体,几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不由得瑟瑟发抖,对这位小师叔私下的胆量叹为观止,听闻当年她在风华台筑基唤灵,从漫天祥瑞中召出了一只黑乌鸦精,而后被从天而降的掌门收为入室弟子,属实是这数年来天虞山历久弥新的传奇。
如今看来,能得掌门青睐者,到底不同寻常。
他们紧绷的神色在云渺渺俯下身凑到那尸体数寸之距时,终于崩出一丝裂纹。
“小师叔属实胆识过人。”
云渺渺这会儿没心思留意他们,之前离开过于仓促,她与师兄只来得及确信此人已死,其他的根本无暇细想,她之所以起疑,除了重黎的矢口否认之外,当日此人倒下的样子,也有些古怪。
师兄说此人窒息而亡,她也的确瞧见重黎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人摁在桌面上,看似顺理成章,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
当日如此混乱,便是有心详查也并无机会,但他们入山足有三日,却无人将尸体敛起,而是任由其躺在这,这镇上的人,是真的没有察觉到
还是置若罔闻。
不过一个微不足道的疑虑,她却想了一路。
在映华宫闲来无事,她也研读了一些医书,以重黎那时的位置以及擒住掌柜的招式,若想在几息之间夺人性命,除非
她伸手一探。
颈骨完好,经脉却已碎裂。
这等情况下,要使人窒息而亡,要么使巧劲儿,神不知鬼不觉地震碎血脉。
要么,从内部发力,断其命脉。
魔尊杀人需要如此费事儿吗?
“主上,他身上还残留着妖气,但是魂魄不见了。”桑桑忽然道。
头七未至,凡人阳气未尽,三魂七魄应当不能离身子太远才对。
云渺渺目光一沉。
“走,去找找!”
咱们三青也是被嫁祸的,这座镇子里可是另有蹊跷哒,清风师兄他们和渺渺他们一开始的确想当然了,现在咱们又回来啦
第一百零三章 :命魂
众人看着她起身走出了大堂,不敢阻拦,只暗自猜测,小声议论。
云渺渺带着桑桑在客栈中寻了几圈,在后厨灶台后,望见一缕残魂。
果真是那掌柜的模样,却是分外虚弱,浑浑噩噩地蜷缩在角落里,口中念念有词,凑近了听,也不是很真切。
断断续续地听到了“原谅我”“饶了我吧”“有妖怪”“城西”这些没头没尾的字眼。
倒不似前些日子那般暴戾阴沉,只余惶恐。
“主上,这魂魄不太对劲。”桑桑打量着那掌柜,目光逐渐凝重,“人身在五行之中,当有三魂七魄,一魂胎光,乃天魂,主人之福寿,二魂幽精,乃地魂,主灾衰,三魂爽灵,乃命魂,主财禄。
七魄常在,三魂却不常聚,阴阳调和,方能活于世间。人死,过七日,则七魄先散,三魂随之,可眼下留在此处的只有其命魂。
命魂乃人之根基,如今根基尚在,枝叶却不知去向,才致使其神志不清,颇为混乱。”
诚然她也不愿偏袒那魔尊,可若只是被他掐死,本不该有如此结果。
它又想起了那燃魂香,以及混杂在雾霭中不详的邪气,已经被压下的不详预感再度涌了上来。
“不可能”它喃喃自语,陷入沉思。
“什么不可能?”云渺渺不解其意,疑惑地看了它一眼。
桑桑踟蹰片刻:“那晚我嗅到的气息,不似妖气,倒是有些像我曾经见过的一鬼物,只是那鬼物是不可能出现在这的。”
它亲眼看着不周山倾塌,确信那东西已经被封在了山下,绝不可能
仅仅是一个荒唐的念头,它已觉得不寒而栗。
云渺渺皱了皱眉,倒是没有继续追问,继续思索此案。
那掌柜的命魂已在消散的边缘,懊恼而痛苦地揪着自己的头发,一下一下,仿佛要将心中郁结一并扯碎了丢出去。
她试着同他说话,他却并无反应。
七魄与二魂都已无处找寻,他这副样子,倒像是从哪儿仓皇逃出来的。
她不敢确信是真的散了还是落入妖物手中,但无论哪一种,他怕是都无法踏入鬼门关转世投胎了。
至多七日,这命魂必定会散。
已经如此,便是入了土,怕是也不得安了。
她拿出乾坤兜,将那命魂收入其中,再度回到大堂,去看那具尸体。
窒息而亡却另有蹊跷,身染邪气死后魂魄离析,这具尸体可有诸多古怪。
她查探一番,其身并无外伤,却在翻动的时候,从衣袖中滚出个物什,拾起细看,竟是一块略带霉臭的香料。
桑桑凑近一嗅,脸色顿变。
“是镇魂香!”
此话一出,云渺渺也吃了一惊。
桑桑同她解释:“燃魂香乃摄魂之物,凡人之身多半撑不了多久,但若随身带着与之相冲的镇魂香,便可不受其害。镇魂香虽不好闻,却是仙家之物,目前已极为稀少,不是寻常凡人能得之物。”
它在意镇魂香的来历,云渺渺想到的却是那晚鬼鬼祟祟从后门出去的掌柜。
她一度以为他与其他百姓一样,受雾气侵袭,遭燃魂香控制而走上街头,但若是他一支带着这镇魂香,又怎会神志不清?
也就是说,那晚,他应是清醒的。
他去了哪儿?
又是如何得到这块镇魂香的?
稍加细想,令人不寒而栗。
“桑桑。”她面色发沉,“若你是这妖物,来到这座镇子,看着镇中凡人的血肉,会如何做?”
桑桑唔了唔:“若我为妖,身在凡间,且走一步邪途,首选便是吞吃凡人精血,此地偏僻,又有三危山妖兽背锅,大可放手屠杀,数日间便能将这些人杀个干净。”
闻言,她点了点头:“我也同你一般想法,但那妖物却并未这样做,看这块镇魂香,怕也是从那妖物手中得来的,这掌柜,十有八九与那妖物有所勾结,看似与其他人无异,却曾是这镇上唯一清醒之人。
那妖物夜夜以雾气侵蚀镇民,便是杀人也极为克制,让这镇中凡人一点点少去,甚至在凡人中找寻帮手,这等心智,不似为修炼而大开杀戒,反倒像是在等什么。”
“在这座名不见经传的镇子里,能等什么?”桑桑不免疑惑,又想起那晚发生的事,不由得担心起她来,“主上,那妖物袭击您时,可有什么端倪?”
她略一沉思:“它看见霄明剑时,倒是犹豫了一下。”
“难道是冲着您来的?”它心头一咯噔,登时警觉起来。
云渺渺陷入沉思。
那晚的状况,说是冲着她来的,也合情合理,毕竟那杀招可是毫不留情,若不是重黎及时赶到,还不知会是何种结果。
但她又有那一点值得这妖物费尽心思来杀呢?说起来,她与同门来到这里,也是因为重黎他们指的方位。
虽说那罗盘不中用,但霓旌似乎早就查到三危山附近了。
早就查到?
她猛一激灵,一个想来极为不可信且有些荒唐的猜测在脑海中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