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超凶(710)
“再去一趟吧。”重黎不死心地攥紧了拳,江疑神君钻研多年,总不至于都记在脑子里,或许是他遗漏了什么地方,只是暂且没有想起,再去一趟,说不定会有所发现。
“可以你现在的状况,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失去意识,离开了昆仑,谁都不知会发生什么。”长潋提醒道。
重黎蹙眉凝思:“我自会设法保持清醒,压制体内的元神。”
“无尽乃世间至邪,他的元神亦是能轻易勾起人心底欲念之物,你说得轻巧,当真以为像对付寻常妖物那般吗?”长潋吃过这苦头,八年前他寡欲清心,几度闭关,终还是没能将其压制。
重黎堕魔之后本身欲念便比仙灵强,便是修为深厚也不见得就能胜过无尽,稍有差池,只怕衰弱得比他那时更快。
“我总有法子的,你别问了”重黎摆了摆手,显然不想同他细说。
长潋晓得他铁了心,拦也是白费功夫,默然片刻,叹了口气:“你打算在昆仑待几日?”
他想了想:“待师尊身子好转我再走,那些仙门之人就劳你拖延几日了,他们追过来我行事不太方便。”
符惕山艰险,可不是寻常人能涉足的。
长潋会意地点了点头:“下山前知会一声,别再一声不吭地走人了,师尊真的会生气的。”
重黎一愣,想起陵光在令丘山找到他的时候,心中既好笑又无奈:“我记着了。”
“话说你同霓旌怎么样了?”他话锋一转,长潋猝不及防,怔在那瞪大了眼。
“什,什么怎么样了?”
重黎嗤笑:“假正经什么,真当我瞎的?”
他眉一挑,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莫名招人烦。
长潋被戳中心思,平日里素来淡然的人这会儿却窘迫得耳根发烫,狠狠白了他一眼。
“咸吃萝卜淡操心,管好你自个儿。”
重黎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息道:“只是提醒你珍惜眼前人,想要对一个人好的时候,就赶紧去,莫要事事想着来日方长,不急一时,有时候这一时,比你想的还要短暂,世上可没后悔药。”
别像他,总是晚一步,总是事后才发现自己错了。
回过神来,连那句“喜爱”,都配不上了。
三岁这八年在人间游历,真的改变了很多,他以后肯定会很疼师尊哒!
第八百三十七章 :是非在人,但求无愧
主峰直插云霄,天也亮得比别的山头快些,待重黎走回云渺宫,日头已经升上东山头了,晨风微凉,他站在青石路一头,眼前朝雾花随风潮起潮落,携来一阵馨香,过往陈年如涓涓水流,从脑海深处溢出来。
心头万念交织,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打算去里头看一眼,抬起头却瞧见一袭白衣长立阶前,单薄的层纱微微飘动,掀开衣摆,露出一双玉白赤足。
陵光望见他回来,眸光微动,动了动嘴唇却不知如何开口似的又默然下去。
“师尊?”重黎吃了一惊,快步穿过花海,走到她面前,“你怎么”
怎么醒了。
是他昨晚下的药不够,还是错估了她的修为?其实他本来打算让她直接睡到日上三竿的
“睡不着。”陵光定定地瞧着他,那眼神似是能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你昨日给我下药了?”
“咳。”
“我平日不会睡得这么沉。”她的口气已是十分笃定了。
重黎心虚地别开视线:“今日各派都到了,长潋找我去问个原委,我就想让师尊多睡一会儿”
陵光眉头一皱:“他们来审你了?”
“嗯”重黎其实不大想同她细说经过,省得惹她也不快,低头瞧见她光着脚站在冷冰冰的石阶上,顿时变了脸色,“你怎么光着脚就出来了?”
陵光一怔,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眼,这才想起方才醒来时心绪不宁,匆匆出来,竟忘了穿鞋。
她尴尬地抿了抿唇,正打算开口,却见他俯下身,抄起她的腰身和膝窝打横抱起,快步朝殿中走去。
“昆仑天寒,怎么这么不注意自个儿的身子?一会儿着凉怎么办?”他忧虑地蹙着眉,口气也急了些。
陵光不由得想起他之前好像也这么管着她,就是那会儿凶巴巴的,如今脾气好了些。
突然被抱起来,她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襟,回过神来又觉窘迫,所幸四下无人,她散着发恰好能遮住发红的耳根。
“你你放我下来!”
她一慌就忍不住挣扎,险些从他手里掉下去。
重黎急忙圈住她,顾不得敬重为何,先将人按在怀里:“别乱动,进屋了就放你下来。”
他放缓语速,俯在她耳边,声音温柔好听,端的是撩拨人不自知。
陵光的脸腾地红透了,匆忙低头,用垂下的长发遮掩自己此时慌乱的神情,竟不敢再看他。
重黎倒是没有想太多,以为她可能在外头等累了,回到内殿后轻手轻脚地将人放在炉子边,又去架子上给她拿了件斗篷,严严实实地系好。
“我去厨房拿点早饭给师尊。”他想了想,又起身。
还没迈出一步,就被拉住了。
“我不饿,你别去了,坐着吧。”陵光瞧着他来来回回地忙活,不知是觉得昨晚给她下药心虚还是瞒着她今晨的事不知从何说起,局促不安地打转,倒是有几分好笑。
重黎顿了顿,点点头:“那我去倒杯热茶来,你方才穿这么少出去吹风,暖暖身。”
说着,他走出屋子,打算去桌上取热水,谁知刚拿起茶壶忽然感到一阵晕眩,似有一团火燎了上来,烧得他头脑发热,神识混乱。
不过一晃神,便打翻了手边的茶盏。
所幸他眼明手快,及时接了一把,才没发出什么动静。
回头看了眼,内殿无人察觉,他暗暗松了口气,合眼默念了几遍清心咒,强压下蠢蠢欲动的邪念,待头脑清明,才倒了两杯热茶进屋。
陵光坐在火边,拢了拢肩上斗篷,托着下巴静静望着炉中跃动的火尖,温热的光照在她脸上,像是敷了一层胭脂,恍惚间,竟有了几分人间烟火色。
他在门边出神地看了一会儿,缓步走到她跟前,将茶递到她眼皮子下。
陵光愣了愣,收了思绪,接过茶来搁在膝头。
杯中茶烫,她低头轻轻吹了吹。
迷蒙的水汽洇湿了垂下的睫毛,在暖意中融成露,朱色的薄唇抿着玉白的瓷,本是极寻常的小动作,这会儿却莫名教人看得口干舌燥。
重黎忙别开视线,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在脑子里拼命提醒自己,这是师尊,是他的师尊,绝不能再生出亵渎的念头了!
他这边还有些余火,陵光忽然抬起了头。
“今日那些仙门中人有何说辞?”
提及正事,重黎一愣,总算从胡思乱想中冷静下来:“嗯,问了些事发之日的细节。”
“你如何答的?”
“据实以答。”可惜好像没人信。
他笑了笑,将后半句咽回肚子里。
朝云城外发生的事,他早早便说给她听过,证据甚少,而加诸在他身上的却都是难以洗脱的嫌疑。
事实上连他自己也对自己起过疑心,又如何能斩钉截铁地否认旁人的揣测。
“你从前不是挺理直气壮的么?”陵光望着他低笑了声。
她还是云渺渺那会儿,谁见他吃过亏,莫说这么大一骂名无端扣在头上,便是没理,他也能毫不愧怍地呛回去,直教人哑口无言。
闻言,重黎尴尬地挠了挠头:“大概是皮厚吧。”
他之前还真没想这么多,不痛快就说出来,有人背后骂他,他动起手来也不曾客气,既然谁都没吃亏,他事后也不记仇,只是暗地里恨他恨了一辈子的倒是不少,结了数不清的仇怨。
可惜没人打得过他,恨也只能干瞪眼。
“那些人怎么说你的?”她捧着茶,平静地问他。
重黎回想起那些话,总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明明那些年被骂得猪狗不如都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要在她面前说出来,却开不了口了。
陵光也不着急,就等着他。
沉默良久,重黎抿了抿唇,尴尬地答道:“仙门的人说话都文绉绉的,骂不出那些龌龊的词儿来,就说我邪魔歪道,便是救人也没安好心说师尊不该留我这样嗜杀成性,罪大恶极的魔头在昆仑,说我天诛地灭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