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超凶(569)
解开衣领,险些穿心而过的剑伤竟已开始溃烂,丝丝缕缕的浊气涌了出来,几乎压不住,方才更是险些在敖洵面前露馅儿。
他咬咬牙,攥紧了衣领,不由冷笑。
“不愧是寸情”
诛魔灭妖,剑气较之剧毒更甚。
从前她战无不胜,无需偷袭,天下谁是敌手。
倒是忘了,对于无情无心的四灵之首而言,胜,才是唯一的结果。
与光明正大还是不择手段无关。
与品性也无关。
无情,便没有这么多讲究。
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这苦头会落在他身上。
他倚着石头缓了一缓,确信无人看见后,净去了那滩血迹,离去了。
陆君陈从未放弃过逃离此处的念头,恢复了几分精神后,便试着找寻禁制的漏洞,拖着手脚镣铐仔细推敲。
师父说过,世间万法,没有无缺之物,便是上古神祗所设的阵法,也定然有着不可抹灭的破绽。
他已经找了好几日,清醒过来便四处留意,功夫不负有心人,今日终于让他发现了一不寻常的角落。
这禁制若有破绽,那必定是在这了。
他正欲从中找寻突破,忽闻脚步声,当即警觉地用叶片将其遮住,不露声色地回到石壁下靠着。
没一会儿,玄武便掀开藤蔓走了进来。
陆君陈还没来得及警惕起来,便觉察到不对劲。
平日里总是冷眼看他,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的人今日居然脚步踉跄地回来,刚踏入山洞,便体力不支地半跪在地。
陆君陈吓了一跳:“你你怎么了?”
玄武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咬牙支起身,那张脸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硬撑着往前走了几步,最终跌在他面前,再站不起来了。
他伸出手,在陆君陈身上落下一道咒术,紫气弥漫,瞬间没入他体内。
“敢逃我打断你的腿!”
咬牙切齿的声音,满是凶恶的杀意,令人不寒而栗。
可说完这句话后,他就彻底没了声息。
一时间山洞中只剩下篝火的哔剥声,静得出奇。
良久,陆君陈伸出手去推了推趴在地上的玄武,才确信他真的昏过去了。
血从外袍下渗出来,染红了半边胸口。
看样子,是真伤得不轻。
他方才还在他身上下了咒,这般防范,看来,已经无力监视眼下的他了。
被囚于此这么多日,陆君陈什么糟糕的状况都预想了一遍,却没料到会有如此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随着施术之人失去意识,洞外的禁制也薄弱许多。
他无需找什么破绽,就能将其破除。
这几日得知的消息,须得快些传回师门,便是这咒术会要他的命,他也不能继续任人摆布。
死,也得回到苏门山。
他毅然起身,召回了墙角的佩剑,打算拖着沉重的镣铐逃离此处。
可刚迈出一步,就感到不对劲。
自己的脚踝被抓住了。
挣扎了几下,始终挣不脱。
玄武虽不省人事,气力却一点也不小,死死地扣住他的脚踝,像是真要将其捏断。
他被囚一月,心中愤恨至极,当即拔出了剑,狠狠刺向那只冰凉的手!
第六百七十三章 :呓语
陆君陈已做好了必死的决心,哪怕拖着这残躯和那不知何时会要他性命的咒术,也要逃出这里,可就在剑刺下的瞬间,却忽然听到一声气若游丝的呼唤。
“东华”
无助至极,仿佛被梦魇拖入了无法脱逃的深渊,委屈得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令他浑身一僵,手中的剑也刺偏半分,擦着玄武的手腕,扎入了地面。
万籁俱寂,连呼吸声都像是被屏住了。
陆端华注视着躺在地上的人,抿紧了唇。
这个名字,他听过数回,每每多问一句,这人就一副恨不得大开杀戒的神情。
可此时此刻,却又是如此悲切。
犹豫良久,他折了一只传音纸鹤,将要说的话寄于纸鹤中,将脚踝上的手硬是掰开,步出山洞,将其放飞,对着苏门山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而后,再度回到了山洞中。
玄武体内的邪气与灵气正如潮水般随着血液散出,放着不管,便是不死,也是废人一个了。
这些时日,陆端华不止一次设想过要杀了他除害,但当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摆在眼前,他却发现竟然败给了他一句“东华”。
不知怎么的,就是下不了手。
他走过去,踹了玄武一脚,毫无反应,蹲下身将人翻过来,早已是面如土色。
为了去见那位小殿下而特意换的素色纱衣,被血染得不成样子,也不知到底在撑什么,这么重的伤,不仅要应付虎视眈眈的无尽,还不忘去东海送药,直至回到这座山洞,才终于倒了下来。
碰到他的身子才发觉,凉得跟尸体一样。
都说入了魔之后,便失了正气,邪气阴寒入体,有如行尸走肉。
他这般模样,倒是分毫不差。
陆君陈想不明白,他究竟为了什么。
墙根下的药都是在取他心头血时给他疗伤用的,还有些野果吃食,应是怕他饿死才去弄来的。
回想下来,玄武虽时常告诫敢轻举妄动就杀了他,可除了要他的心头血入药之外,也不曾多加为难。
这人,实在教人捉摸不透。
他叹了口气,打算将人拖到篝火旁,一上手忽觉不太对。
他皱了皱眉,试探着伸手将人抱起来。
果然,这也太轻了些。
他眼下都没什么力气,居然还能如此轻巧地将人横抱到火边,丝毫不觉吃力。
这么久以来,他的确没见过这魔头吃东西,但但他不是上神吗,吸食天地灵气便可存活,便也一直没有放在心上。
他将药取来,小心地剥开那些结了血痂的衣裳,终于看清了这道伤口。
胸口的伤比他想象中更重,穿体而过的剑痕纤细,却丝毫不影响它的致命。
仙门灵剑他见过不少,但这般细长的伤,他头一个想到的便是曾在天虞山有过数面之缘的那个小姑娘所持之剑。
好像叫寸情?
除了这道伤口,玄武身上还有不少陈年旧伤,消瘦得不像话的身躯简直跟皮包骨一般骇人,偏偏新伤旧伤,伤伤交叠,这哪里是个上神,活像个饱受残虐,从鬼门关爬回来的新尸。
陆君陈久病成医,这伤势看一眼便晓得不妙,给他诊了脉,探了灵根,撇开这一剑,都已经惨不忍睹了。
这人能活到现在,实在令人惊奇。
就是这样了,还惦记着东海小殿下的病。
想必是当真放在心上的人吧。
“东华你别去”呜咽的呢喃声再度响起,苍白如纸的脸瘦得棱角分明,眉头紧锁,噩梦连连,泪水顺着眼角滑落,砸在火边,瞬间便烤干了。
陆君陈看了眼又一次抓住了他的那只手,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的手几经踟蹰,轻轻地抚过他的额头。
“好了,我没走。”
似是受到了宽慰,玄武的眉宇舒展了些,也不再死拽着他不放了。
陆君陈沉思半响,先以自身灵气封住他体内邪气,再将腐肉剐除,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护心丹,瓶中只剩一枚药了,犹豫再三,还是先给了他。
算算日子,离他服药的日子还有两月,届时再想法子吧。
撕了衣摆包扎好,陆君陈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却忽然发现玄武正看着他。
心头顿时一咯噔。
“我我看你伤得很重,就”他试图解释,话音未落,方才还如死尸般的人居然挺身坐起,突然一把抱住了他。
陆君陈吓得不轻,双手僵在了半空中,玄武的身子很冷,他只感到怀里像是揣了一块冰,不知作何反应。
直到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竟然在发抖。
“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东华”
陆君陈倏忽一怔,顿时明白了他还没清醒过来,许是疼痛让他出现了幻觉,才将他当做了另一人。
冰冷的,没有重量般的身子倒在他身上,陆君陈一时手足无措,只能听他絮絮叨叨地念着同一个名字,欢喜,悲恸,无数复杂的思绪交织在一起,与平日判若两人。
“我找了你好久,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那时候我明明救下你了”寸情的威力是无形的,只有受过同样的上,才能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