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超凶(562)
是怨恨更多些,还是不甘更多些,他自个儿都说不清。
暂且冷静一下吧。
他停在门外树下,倚着栏杆,若有所思地望着昏暗的南海,虽心烦意乱,到底还分了一半心思盯着海上动向。
而此时在殿中,云渺渺继续收拾着满屋的杂物,将与朱雀上神有关的都分了出来。
“您打算将这些带去昆仑吗?”镜鸾看着那些旧物,心绪万千。
她摇了摇头。
“不必了。”
她将锦盒放下,温言淡笑。
“旧事故人,应当留在师父希望它们安定下来的地方。”
若不是还不知无尽和玄武为了长生之血还想如何,连那具尸身,其实她也想一并留下。
“听闻天虞山是朱雀诞生之地,传说无数,却不知真假。”
闻言,镜鸾默了默,道:“是真的,主上朱雀上神于此地降世,生灵朝拜,天地同贺,我虽未曾有幸得见,却能想象得到那定然是一番绮丽盛景。上神在此处住过一段时日,后来为了父神聚集四灵,才与其他三位上神一同去了昆仑长居。”
“你贵为昆仑上君,侍奉上神左右,想来也见过这把剑了?”云渺渺话锋一转,看向腰间的寸情。
镜鸾一怔,却无法反驳。
“寸情的确是朱雀上神的佩剑,传闻中似乎是天地间铸造的第一把剑。寸情是上神随口起的名儿,真要说的话应当称之为灵剑之祖。”
这话分量极重。
云渺渺看了寸情一眼,似是想到了什么。
“霄明也是吗?”
镜鸾抿了抿唇,并未作答,默认了。
她沉默须臾,忽地一笑,郑重地合上了手边几本书卷,叹了口气。
“总是与朱雀上神扯上关系,你说,我何德何能啊”
她摇了摇头,并不打算逼问什么。
或许早该察觉到的。
从她踏入天虞山这道门,亦或是更早些时候,育遗谷中,劳动地府主君亲自安置的孤魂时,这多舛的命格便一而再再而三地与那位四灵之首有所牵扯。
师父对她多番照拂,重黎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恨与怨,还有贵为上君的镜鸾仅仅是因为她有一双酷似上神的眼睛?
不,她觉得不止如此。
从前是她想得太简单了,看看自己的两把佩剑,无论哪一把的来头都非同小可。
她区区一个凡人,当真有资格令它们出鞘吗?
这答案,不言而喻。
此处物件儿大多尘封于箱中多年,用得上的,被收入乾坤兜中,留作念想的旧物,便都放在几只箱子里,由镜鸾一并送去剑冢妥善安置了。
云渺渺走出大殿,重黎仍站在树下,远望山河,视线却好像又从未停留在此处。
他已经在那站了很久,发梢和肩头结了霜露,却一动不动,仿佛化作了一尊石雕
她走过去,停在了他身侧,平静的问他:“所以您当初是在意我这双眼睛,才总是在我面前晃悠?”
重黎瞥了她一眼:“起初不是。”
她狐疑地皱了皱眉。
他沉默几许,道:“本尊将无尽的一半元神封印体内后,也身负重伤,不知怎么的,失忆了一些年,所以起初在天虞山碰上你那晚,并不觉得你像谁。”
他顿了顿,似是觉得这话说得不妥,又补了一句。
“如今也是。”
本就是一个人,有什么像不像的。
但这话云渺渺听得一知半解,略感困惑地皱了皱眉。
“明日什么时辰启程?”他望着天边涌动的浓云,转眼遮蔽了星月,总觉得不安。
“日落之前。”云渺渺答道,“入夜后于我们不利,但离开南海后,可趁夜色避开无尽的耳目,前往昆仑。”
“玄武那边你有何打算?交出天一镜,让他离去吗?”以他对玄武的了解,此人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
她摇了摇头:“天一镜无论如何都不能给,届时我和阿鸾会在山门前争取时间,让师兄和端华长老护送百姓和朱雀上神的尸身从后山离开,我用霄明封住了山中灵脉,从那条路出去,不易被觉察,待事后在南海之滨汇合。至于天一镜,若真的带不走就设法毁了它。”
她入山时留下霄明,便是为了今日,所有人都能有条退路。
提早封住灵脉,于天虞山而言,损伤极大,但借此可隐藏众人气息,那些妖兽可不是省油的灯,万一发现他们有弃山的意图,定会不顾一切地攻过来。
“你倒是想得明白,可天一镜不是那么容易毁掉的,便是长潋还在,也不敢将话说满。”重黎嗤笑一声。
“尽力而为吧。有不染,做得到,当真不行了”她看了看他,忽而一笑,“不是还有您么。”
坦白说,她还没有自负到觉得这等局面下,硬碰硬能讨到什么好处。
天一镜和朱雀血翎就更不能交给玄武和无尽,从三危山到天虞山,他不惜一切手段也想得到这东西,必定有其目的。
天地间最后一片血翎,哪怕毁了也绝不能落到无尽手里。
重黎诧异地看向她,好半天不知如何回这话。
“您这算是信任本尊?”
他觉得明早的太阳八成打西边出来了。
她莞尔,不予作答,却也没有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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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五章 :她跟您长得有些像
天亮之前,众人收拾好各自的行李,留在天虞山的东西,都被陆端华和长琴一并封在了剑冢之下,或许为了有朝一日还能回来重振天虞山,又或许,只是想在这个地方,留个支撑自己走下去的念想。
站在山崖上望着占了半座山头的剑冢时,云渺渺心绪万千齐涌,说不清为何,总觉得有些难受,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朱雀的尸身交由长琴之手,从上清阁中抬了出来。
依旧是安安静静的尸体,了无生气,眉眼依旧,令她想起了昨夜收拾出来的那副画。
楚司湛也在一旁看着,琢磨了许久,将目光从朱雀转到了她脸上。
他有些迟疑。
“您认得她么?”
云渺渺点了点头:“四灵之首陵光上神,如何不认得。”
“那您觉不觉得她跟您长得有些像啊?”许是旁观者清,楚司湛瞧了半响,怎么看都觉得那张脸有些眼熟,回过头来看自家师父才反应过来。
诚然师父颜驻时年纪尚小,还未长开,但这眉眼五官,同方才躺着的那位,可真是越看越像啊。
不仅是他,前来帮忙的几个弟子也都瞧出了些许不对头来,窃窃耳语,时不时瞄她一眼,不敢明说。
之前见过朱雀本尊的人极少,即便有一瞬的觉察,也在接二连三的变故繁琐中一笔带过了,这会儿却是众目睽睽。
“昨晚那张画里的就是这位上神吧?”楚司湛小声道,扯了扯她的袖子,“她睁开眼的时候,跟师父也好像啊”
眉宇褪去了年少的青涩与稚嫩后,执剑而立,仿佛这天地间,就没有能压垮她的东西。
光是看着一张画,都令人心生向往。
天地之骨,四海砥柱,无数男儿都要自惭形秽。
这样的女子,世上再寻不出第二人了。
闻言,云渺渺愣了愣,看了朱雀一眼,又别开了视线。
“是吗,那还真是巧了”她索然一笑,带着他去寻步清风。
她一会儿要去前山,自是要先安置好他。
一路艰阻,其实无论他在哪儿都算不得万全,但如今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天虞封山,所有人整装待发,镜鸾也安排好了去往昆仑的路,尽管还没收到司幽的回音,但眼下的局势已如箭在弦,不得不发。
天一镜已有裂隙,再来一次,定然撑不住的。
然而玄武和妖兽的来袭却比他们料想中更快一步。
众人还没来得及在步清风以及禁军带领下前往后山,山前便传来了噩耗。
本该是日头初升,天地间阳气渐盛的时辰,却见天地昏暗,浓云翻涌,海上狂风卷起数丈高浪,片刻间,便淹没了山脚。
“来了。”重黎警觉地蹙起了眉。
果不其然,守在山门下的弟子慌忙来报,妖兽与玄武已至岸边,正朝这边涌来。
云渺渺感到腰间灼热,下意识地看了眼寸情。
但见微光攒动,剑鞘震颤。
似是有话要说。
一旁的长琴顿时变了脸色,欲赶去,却被云渺渺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