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超凶(372)
难道是打算将人引至无人处,再下杀手吗?
“云渺渺!你在哪!!”
雨越下越大,他也越发烦躁,原本掌控在手心里的东西,忽然间没了,愤怒之余,忐忑更甚。
诚然之前将话说得斩钉截铁,但说实话,他眼下也只知真凶身份是玄武上神,其中目的,内奸身份尽然不知。
唯一的线索,是方卓模棱两可的证词,以及她这个鱼饵。
钩才甩出去,饵居然就没了,他这辈子还没丢过这么大脸!
才分屋一晚,就发生变故,是凑巧倒霉还是早有预谋?
他眼下无暇细想,无论如何,先找到人要紧!
今夜的雨虽不似盛夏瓢泼,但其势绵绵不绝,夜风萧肃,没一会儿又转了雪,脚下的路湿滑难行,水洼涨起,淹没了一路的脚印。
他所幸乘风而起,直上九霄,俯瞰整座主峰,而后看到一道瘦削单薄的身影沿着悬崖一步一步地走着,去往的方向,竟是浮昙台。
他看见时,她一只脚已经踏上了浮昙石,手里握着寸情剑,剑锋划过山石草木,星火飞溅。
好不容易寻到人,他当即赶了过去,远远一道亮光偏擦而过,着实晃眼。
他认得,那是寸情的剑气。
风雪迷眼,四下又昏暗,他走近了才看清,当真是她。
一身荼白的天虞山弟子服,连外套都没添一件,赤裸的双足一路走来,沾满了泥垢,裤脚也湿漉漉一片,发上落满了雪,背对着他,席地而坐。
他唤了几声,她都毫无反应,再靠近几步,一道剑气突然落在他脚下,山石崩裂,惊得人心头一颤。
“你发什么神经!”他下意识的退后半步。
却见她终于起了身,摇摇晃晃地站在崖边,着实吓人。
“你!你先往回几步!”他盯着她此时所站的位置,里万丈悬崖只有两步之遥,简直教人心惊肉跳!
眼下不曾瞧见下手之人,只有她。
他不由得想起之前发生的事,霓旌说过,姑娘家对名节甚是在意,她因此事生气,也不足为奇,但这风雪交加的,着实瘆人。
“有话好好说,本尊下回不会突然对你如何了,你走回来些。”
他一口气悬在嗓子眼儿里,连自己都不晓得哪来的耐心,还能好声好气地劝她。
她站在浮昙石边缘,沉默了许久,终于握着剑转过身来。
那双眼中,覆着冰雪般的冷,在剑光中熠熠生辉。
连声音,都像是变了个人。
“阿黎,你来了。”
熟悉的口吻,凉薄的眼神,随着一声“阿黎”,如惊雷落在他心头。
“你是谁?”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金钏。
寸情剑光晃眼而过,映衬得她面色煞白,仿佛一瞬间,让他梦回当年。
她无所不能,无心无情,一手执剑,一手握着瑶碧石,出现在他面前。
“如今连我,都不认得了?”
明明是云渺渺的声音,可在他听来,却像极了她原本的口吻。
漠然一切,高高在上。
“师”那两个字,像是一根不长不短的钝刺,卡在了喉间。
唤不出,也咽不下。
恨意,是陡然而起的针,往他心头狠狠一扎。
“你怎么会在这”他惊愕地望着她,不知究竟哪里出了差错。
“你希望我已经死了吗?”她如是问,“阿黎,你盼我死吗?”
无悲无喜的质问,似乎只是在求一个答复,又似乎仅仅随口一问,他捉摸不透,也从来没猜透过她的想法。
数千年过去,报复她的手段在脑海里过了无数遍,他也曾咬牙切齿地往她的画像上丢过刀子,把她给的璞玉剑丢在箱底吃灰,发誓与她一刀两断。
可她站在那,极有可能中了什么魔障,仅仅只是如此,他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瑶碧石被她攥在手里,因他的靠近,不住地闪着微光,这光亮,映着她苍白的面容,仿佛一片纸,随时会被风吹走。
他有些糊涂了,一时间不知如何唤她。
是云渺渺,是陵光上神,还是师尊。
四下仿佛冷透了,手指发僵,一阵风来,他嗅到了一阵血腥味儿。
抬头望去,居然发现寸情的剑锋上有血。
是谁的血,哪来的血,他很快便晓得了。
顺着那血迹看去,她半截胳膊都被染红了,未戴剑袖,一眼便能瞧见。
这儿并无旁人,也没人能用寸情伤她,一个荒唐的念头从脑海中闪了过去,而后,他便见她低下头,再度举起了剑,往自己胳膊上比划。
掀起了一截衣袖,他才瞧见她胳膊上已经划了几道伤口,恐怕就是在她背对着他的时候。
一剑下去,血便汩汩地流出来,她要这么划到天亮,人就没了!
怒火不经大脑便直冲天灵,气得他头皮发麻:“云渺渺你在干什么!!”
一声大喝,响彻浮昙台,估摸着映华宫那边也得听见些动静。
她似是被吓了一跳,连带着握着剑的手也跟着一抖,顿时血流直涌!
他脑子里嗡地一下,兵荒马乱的那些年,都不见得有过之这般慌乱,也顾不得她还会不会拿寸情劈他,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捂住了伤口。
血几乎是瞬息间染红了他的掌心,眼下没有药,他除了死死摁住口子试着止血,别无他法。
“疯了是不是!大半夜跑这来自杀!?”他气得恨不得咬死她,一掌拍开寸情,将人拦腰抱起。
“尊上?”而后,怀里突然传来迷迷瞪瞪的声音,“您怎么在这?”
他蓦地一僵,低头看去,她果然已经清醒过来,一脸的茫然。
“我怎么在这?”
脑子里稀里糊涂,却感觉到浑身发冷,胳膊疼得厉害。
低头看去,她的左手正被他紧紧捏着,血不住地从他指缝间渗出来,反观他的脸色,阴沉得吓人。
“你不记得?”他眸光一沉,加快了步伐。
被如此一问,她不禁疑惑:“我不是在屋里?”
“你若是在屋里,本尊就省事了!”他咬着牙,“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可有见过什么人?”
她脑子有些疼,被他一路抱回屋中。
“自己捂一会儿。”说着,他便利索地将她搁在凳子上,让她按住左臂的伤口,跨门而出。
云渺渺有些恍惚,她能清晰地记起的,只有她从他屋中出来,打算歇下的片段,她睡着之前,还发生过什么吗?
她这伤怎么来的?为何会在浮昙台?
好像听到了谁在说话。
稍加细想,她便突然感到一阵恶心,止不住地反胃感接连涌上来,她下意识地往外跑,却在跨出门之前就软了腿,扶着门栽倒在地!
第四百三十六章 :她的心像是被狠狠掐了一把
重黎拿着伤药回来时,瞧见的便是她倚着门,吐得面色煞白的样子,单手撑着身子,已经无暇顾及手腕的伤,血流了一地,连他回来了都没留意到。
才割了腕,又闹成这副样子,他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一步都不能走开。
他上前将人抱起来,送回屋内,一脚带上门。
把人放下后,借着烛火,才留意到她双唇发紫,又咳又吐。
“怎么回事?”他立即去探她的脉象,乱成一团。
云渺渺咳得头昏,着实难受,似是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来。
“先别说话了。”他无端一阵烦躁,声儿低缓了些,抬手拍了拍她的背,给她顺气。
吐成这副样子,还指望她能把事情说清楚吗?看她方才的样子,八成中了魔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亏他还以为她突然恢复记忆了
云渺渺却在此时抓住了他的袖口,将他扯过来。
明明已经没剩什么气力了,却还是固执地抓着他不放。
“你不是不是问我可能想起什么吗”她连声音都哑得像是被撕开了似的,着实吃力。
重黎咬咬牙:“想不起来就别勉强了,看看你这副样子!”
她摇了摇头,使劲儿拽住了他。
“我方才方才突然想起来了。”她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撑住了身子,“血的气味”
他眉头一拧:“你这胳膊都划成这样了,会没有血味儿?”
她又咳了数声:“不是我的我最后能想起的,就是血味儿,但不是我的。”
她虽虚弱,却斩钉截铁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