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超凶(347)
重黎眉头一拧:“看本尊作甚?本尊说过要护着她了吗?”
霓旌耸了耸肩:“您是没说过。”
但到时候会如何,可就说不准了。
云渺渺的目光落在她手里拿着的东西上:“这是师兄带回来的?”
霓旌低头瞧了眼,笑道:“不是。方才有两个从山下来的弟子,好像是偷偷跟着步清风上了主峰,想来看看你的伤势,说来也是巧,我都认得言寒轻和余念归。诚然也料想过这消息传出去之后,山下的弟子可会心存疑虑,想来映华宫一探究竟,却没想到最先来的会是他二人。”
“这些东西是他们拿来的?”云渺渺心中暗惊。
霓旌点点头:“应是探病的东西,我瞧了瞧,都是不错的药,看得出他们还挺担心你的。”
“他们人呢?”云渺渺朝外张望,东西都拿到这里了,那二人想必已经上了主峰,可这会儿却迟迟不见。
霓旌将东西给她搁在桌上,道:“人已经被你师父挡回去了,这节骨眼上,你不能见任何山下的人,即便是你打心眼里信赖的挚友。真相往往就像被关在匣子里的一团混沌,打开匣子之前,一切皆有可能,任何人,任何事,都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找到真正的内奸之前,你必须去怀疑山下所有人。”
云渺渺心头一紧:“你可是察觉到了什么?”
闻言,霓旌稍稍一顿,旋即冲她笑了笑:“还不曾,但总觉得近来发生的巧合未免太多,所谓事出必有妖,说得便是如此。我已不是天虞山弟子,局外人的身份反倒能看到许多蹊跷之处,身在其中,无论愿不愿意,心中总会有所偏颇,人只会看到自己希望看到的东西,也只会怀疑自己最初怀疑的,越是靠得近,越是容易被疏漏”
她的话处处透着深长之意,却似是还有所犹豫,始终没有点破最后一层。
云渺渺觉得她今日有些古怪,却又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对劲。
言寒轻与念归的突然而至,也教她始料未及,言寒轻那小子性子莽撞了些也就罢了,怎么连念归也跟着他违逆门规,擅闯主峰?
不她也无从得知长琴长老在山下究竟是如何同其他人说起她的“病情”,那二人竟连药都送来了。
这次且将添乱的挡了回去,下次来的,会不会就是要杀她灭口的内奸
她暗暗收紧了拳,陷入沉思。
霓旌看着她愈发凝重的神色,淡淡一笑。
方才的话,其实真假掺半。
将那二人挡回去的,不是长潋,而是暂时幻化成长潋模样的她。
她给孟极梳完毛,从映华宫出来时,便瞧见步清风从山下回来,还没来得及打声招呼,便留意到尾随与他的两道人影。
白衣紫衽,是天虞山弟子。
第四百零五章 :林中血迹
眼下先去告诉长潋,着实耽误事儿,她便擅作主张了一回,变作长潋的模样,走出了映华宫。
她的变化之术其实学得不精,遇上法力高强之人,瞒不了多久,但应付两个仙门弟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步清风一时也没认出她来,那二人被她点破行踪之后,道出了原委。
“听闻渺渺云师叔身负重伤,我二人放心不下,便想来看看可有帮得上忙的。”余念归手中拿着一包药,她一嗅便知是用来调理身子的。
而言寒轻则拿了一包点心,到了这才想起,昏迷之人恐怕吃不了这些,一时有些尴尬。
“当真伤得很严重吗?”他担忧地问。
霓旌正思量着如何将他二人敷衍过去,消息刚放出去,内奸没等到,一会儿那丫头万一跑出来,被这俩撞个正着,可就不好说了。
却在这时,她瞧见那只朏朏绕着余念归的肩膀转了几圈,恰好与她对上了视线,乌灵灵的大眼睛带着几分疑惑,一瞬不瞬的,乍一看的确十分讨人喜欢。
但霓旌却微微皱起了眉。
这小东西方才是不是在看什么东西?
又或者说,在找什么?
她沉思片刻,不露声色地将疑惑压了下去,对他二人淡淡一笑:“伤势已经稳住了,只是尚需几日静养,待她醒来,你二人再来探望不迟。”
闻言,言寒轻和余念归互觑一眼,也只能就此作罢,将东西交给她后,行礼告退。
他们走后,步清风不由松了口气,自觉疏忽,刚想同“师父”认个错,转头却瞧见了霓旌的脸。
“师,师姐?怎么是你?”他错愕地望着她。
霓旌望着那二人御剑离去的山崖,若有所思。
“没有记错的话,这姑娘之前在令丘山是不是染上过一丝邪气?”
步清风一怔,旋即反应过来:“你说余师侄?的确如此。”
“那邪气之后如何处置的?”
“回到天虞山之后,便请端华长老为其拔除了。”
“当真拔除干净了吗?你亲眼所见?”她看了他一眼。
“这”他回想一番,道,“听余师侄说,邪气已经消失了,应是已经了结。”
余音阁平日里便极少有人去往,当时的状况如何,恐怕只有端华长老和余念归自己晓得。
“事后我也曾探过一回,的确如此。”他补了一句。
霓旌沉默半响,转而发问:“是谁同你说,那邪气一定就在余念归身上的?”
步清风吃了一惊:“这是什么意思?”
她伸手在他脑门上不轻不重地点了一下,一字一句道:“从三危山之难到酆都狱门崩裂,再到令丘山梼杌出世,以及近来在天虞山发生的种种蹊跷之事,其中的线索看似零散难循,但你仔细想想,这些线索中,可有一直牵扯其中,却又难以被人留意到的东西?”
日没西山,天虞山各处渐渐暗了下来,浮山陷入薄雾间,草木归于沉寂,余音阁附近竹影斑驳,昏黄的霞光仿佛为之蒙上了一层金纱,绮丽,却又透着不可言说的晦暗。
青衫袖下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拨开了眼前的竹叶。
林中浅辉阑珊,一地陈叶,没有任何声息。
端华的脸色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凝重。
捻指成诀,一拂袖,顿时清辉涤荡而过,满地落叶如卷浪般翻涌而起,在半空中不疾不徐地盘旋。
而后,地面上缓缓浮现出浅浅的青色光辉,如足迹一般延伸至竹林深处。
从步幅来看,应是跑得极为匆忙。
除此之外,空中流转着丝缕的灵气。
他想起余念归说当日追赶那邪祟,应当就是这条路了。
可追踪术却只探到了一人跑过的痕迹,那邪祟的气息去了哪里?
掩藏气息?且不论世上是否有如此缜密的术法,既然不惜劳神费心地隐瞒行踪,又为何会在那日恰好被瞧个正着。
虽说最后跟丢了,但思来想去,总觉得有些矛盾之处。
他沿着这些足迹往林子深处走去,直到一处山坡上,追踪术突然断了。
四周晦暗得几乎看不清眼前的路,唯有叶隙间漏出的些许夕晖,点点斑驳,恰好落在一片色泽微异的竹叶上。
他皱起了眉,走了过去,拨开碍事的竹枝,将那片叶子托了起来。
翠色的叶片上,有一抹深褐色,低头细嗅,他顿时变了脸色。
是血的气味。
周遭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独独这一抹血迹,藏在层层叠叠的竹枝细叶间,若非他凭追踪术找到这,又凑巧被夕晖所照,茫茫竹海,不知何时才能发觉。
他将这片叶子捻下,细细端详,这抹血迹并不像是不经意间划破所致,抹痕平整,也不似飞溅而成,再看得仔细些,便能瞧见藏在血迹下,一道细微的掐痕。
他拿起另一片竹叶,试着用手指沿着叶茎抹开,第一回 并无异样,第二回使了些劲儿往下压去,再看,叶片上竟也出现了一道似掐痕般的褶皱。
世间的巧合往往不期而至,乃人之气运所致。
巧合多了,便成就了必然的结果。
他在这片竹海中站了许久,身后的清辉渐渐淡去消失,日暮月升,天色暗得极快。
而后,他不露声色地将这片沾血的竹叶收入袖中,转身折返。
“师姐?”
一声轻唤将霓她沉思中带了回来。
云渺渺面露困惑:“你是不是还有话要说?”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她今日有些心不在焉,方才提起言寒轻和余念归擅闯主峰之事时,话也是戛然而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