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超凶(34)
如今的她,就是这般。
风华台上,那些弟子看她的眼神,个个都像刀子,都想问她“凭什么”。
可连她自己都不晓得凭什么。
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她想起还不曾同余念归解释,这一时半会儿,估摸着她也下不去,叹息之余,她忽然想起了一件尤为要紧的是,慌忙捂住了额头。
“糟糕”
她竟然忘了魔尊还在她脑子里留了东西!会不会被她的新师父察觉到还好说,万一那小心眼儿的魔尊大人哪日突然想起这茬,动动念头就将她杀了,她岂非冤死!
心中一急,也不知怎么的,忽然感到一阵恶心,扶着桌子干呕许久,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她顿时感到背后发凉,脑子也跟着疼起来,躺下去歇了一会儿才好转些。
她才疏学浅,也不知重黎下在她身上的咒究竟是什么,更不知如何解,唯一晓得的,是自己的命又一次握在了这个曾经克了她两条命的魔尊手里。
说是倒霉未免浅薄,她这大概是前世作孽。
晚些时候,听闻长潋回来了,步清风便来接她去主殿拜见。
她这会儿倒是不打恶心了,只是脸色还不大好,步清风以为她是不适于这主峰仙气,便给了她一枚丹药,助她调息。
步入主殿时,她远远便望见端坐于案前的那道身影,一如既往的白衣落落,少言寡语。
灯火映照在那张脸上,画一般不真实。
她随步清风走上前,恭恭敬敬地跪下叩首:“弟子拜见师父。”
一连说了三遍,长潋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抬眼看向她。
又是尴尬的沉默,半响,他开口询问:“叫什么?”
尽管在来的路上,步清风已经委婉地同她说过,他俩的师父记性可能不大好,他入门都快十年了,数日不见,师父还是会问一句“你是我的弟子?”
但她与他今早在见过,众目睽睽之下刚认的弟子,敢情您老人家连名字都没记住?
她定了定神:“回禀师父,弟子名叫云渺渺。”
“噢,云渺渺”他沉思片刻,似是在试着努力记住她的名字,“从今日起,你便住在这映华宫中吧,若有需要,同你师兄提,或是来问为师都可,主峰鲜有来客,不必过于拘泥。”
话,说的颇为客气了。
云渺渺也不知如何接话,称了声是。
长潋一拂袖,桌上便横陈一把紫鞘细剑,那是她落在风华台的寸情。
被阵法吹飞后,她根本无暇顾及这柄断剑,却不知怎么到了他手里,瞧着竟已完好如初。
“你之前的佩剑也一并拿回去吧,寸情能认你为主,也算机缘一场,虽不如那柄霄明,你也当好自珍惜。”
“是,多谢师父。”她接过剑,规规矩矩地站起来退到一旁。
“你刚筑基,灵根也不同于旁人,修行不急于一时,明日起,便与你师兄一同去浮昙台上凝气静息,每日四个时辰。”长潋叮嘱道。
云渺渺倒是没想到刚来映华宫便要日日打坐,回过神来,长潋已经将事宜都交托给了步清风,消失在主殿中。
“师父他老人家一直这么来无影去无踪的么?”她不免诧异。
这拜师学艺怎么跟她想象中不大一样啊?
步清风对此也不知如何解释:“习惯就好了。”
今日师父能现身已是出乎意料了,想他当年入了映华宫之后,满山找师父,可找了整三日,做了大半月的杂活才晓得自己已经是掌门弟子。
步清风给她做了些吃的,让她垫了垫肚子后,便将她送回了厢房。
“我明日早些时候过来,带你去浮昙台。”说罢,他转身离开了。
云渺渺回到屋中,还未放下剑,那阵恶心的感觉又涌了上来,她实在忍不住,才吃下去的晚饭一股脑儿地全给吐了。
她趴在窗边喘息,揉了揉发紧的眉头。
正当她猜测着重黎这会儿是不是存心折磨她时,身后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云渺渺,听说你筑基成功了?”
伴随着话音,一阵鬼魅的阴风灌入后领,吓得她当即抄起手边花瓶抡了过去!
喵喵:原来师父喜欢命不好的弟子
清风师兄:同病相怜
喵喵:他记性这么差,该不会是活得太久老年痴呆了吧?
清风师兄:所见略同
狮虎:孽徒住口!
猜猜是谁来看咱们喵喵啦
第三十六章 :我总不会害你的
许久未曾传来预想中的动静,她抬起眼,先望见的是一柄缀着钴蓝丝绦的银面折扇,仅仅一缕幽光,便挡下了她手中瓷瓶。
来人微微僵了僵,俊秀的眉宇也皱了起来,诧异地瞥了她一眼。
“故友重逢,你上来就打脸,不大合适吧?”
瞧着他眼中的笑意,她蓦地一怔。
诚然此情此景的确有那么点久别的意味,若是那只花瓶没有冲着他的面门抡过去的话。
两年不见,他依旧是一袭绛红长袍,宽袖窄襟,摇着手中折扇,风流羡煞,一笑自有百般风韵流转,而今这衣摆上竟绣了鲜红的曼陀罗。
身为女子,云渺渺自问竟艳不过一个鬼差,着实惭愧。
她欲言又止的注视中,司幽眨了眨眼:“看什么呢,可别说两年你就把我忘了。”
云渺渺眉心一跳,环顾四周,确信这的确是天虞山主峰映华宫中,转而错愕的看向他。
“你怎么上来的?”她诚心发问。
司幽唔了唔:“我说我爬悬崖上来见你的,你信么?”
云渺渺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崩出一丝裂纹:“主峰唯一的悬崖挂着瀑布。”
“噢。”他倒是坦然,“长年不来,倒是忘了。”
“我今日才入了门,你消息倒是灵通。”连她自个儿都还没反应过来。
“你好歹在我手里还过两次魂,我自然晓得的。”
云渺渺皱个眉的工夫,便被他打个哈哈蒙混过去了。
“我也只是来瞧瞧你过得如何。”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番,莞尔,“掌门弟子做得可还顺意?”
她沉思片刻:“有些草率,我说不上来。”
“世间万物万事,都有各自的机缘,你无需焦虑。长潋上仙瞧着不好相与,但既然收你为弟子,定不会怠慢了。”
“倒不是觉得师父会晾着我”她叹了口气,不知从何说起,却总觉得哪里膈得慌。
“你啊,就是想得太多了。”司幽有时觉得这小姑娘挺好笑的,明明连生气都懒得,却总会在一些刁钻的地方深究,
他顺势想摸摸她的脑袋,手还没碰到她一根头发丝儿便感到针扎般的视线落在手背上,抬眼就见床帏旁的架子上蹲着一只碧眼乌鸦,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他目光一闪,下意识地收回了跃跃欲试的手,转而道:“今日除了来恭喜你成为掌门弟子,还有一事。你近来可有觉得,嗯可有哪儿不舒服?”
“我前几日同人比剑被打得骨头险些散架,不晓得你说的是哪一处。”她一脸实诚。
“诸如,头晕恶心什么的。”他干咳一声。
云渺渺不知他为何说句话,最后却别开了视线,但他所说的倒是提醒了她。
“我今日的确不大舒服”
“筑基之后?”
“嗯。”说着,她又感到脑子里隐隐作痛,“司幽,我被魔尊下了咒,你帮我瞧瞧,还有救吗?”
眼下除了他,她也不知该同谁说起此事。
“你又遇上他了?”司幽伸出手,探了探她的神魂。
“大概是孽缘”她叹了口气,“我再没见过比他还凶,还不讲理又难以捉摸的人了。”
闻言,司幽倒是笑出了声:“莫长他人志气,你好好修炼,保不齐哪日能将他摁在地上打呢。”
她斜了他一眼,不以为意:“大晚上就别做白日梦了。”
他笑了笑,不置可否,细细探着她体内经脉。
然而她身上莫说毒咒,连丁点儿魔族的气息都不曾留下,下咒一说多半是重黎那厮信口胡诌的,也就吓唬这傻姑娘,不成想她还真信。
若说真有什么不寻常眼下倒还不能告诉她。
他收回了手,从怀中摸出一只黛色的陶瓶来递给她:“这咒术有些厉害,我暂且也没什么好法子,不过这药能暂缓病症,你每月服用一枚,吃完了我再给你送来。”
云渺渺接过那药,面露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