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超凶(271)
他倏忽一僵:“不行。”
“怎么不行?”她眉头一皱,忽然反应过来,剜了他一眼,“想哪儿去了?我是为了方便给你换药!再说那儿不是还有一张软塌吗,从前又不是没睡过。”
长潋面色紧绷:“如今与那时不同。”
“什么不同?”她懒得同他废话,甩了甩手,“就这么定了,还是说你能耐到脑后长眼,能自己给自己换背上的药?若是一不小心被你两个徒儿撞见,可别指望我给你圆场。”
闻言,长潋眼中浮现出一抹动摇之色,踟蹰片刻,终是妥协。
“这不就得了。”她露出了志得意满的一笑,“你那大徒儿一早就起来张罗早点了,比姑娘家还贤惠,就是这视魔族如仇家的性子,应当是受端华长老的教诲吧?”
长潋警觉:“你怎么他了?”
她摊了摊手:“就过去瞧了一眼,偷吃了他一个包子罢了,啧啧啧,这厨艺”
他叹了口气:“你不是也会吗。”
她顿了顿,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忙着做和等着吃,我寻思还是后者比较舒坦,再过一会儿,他八成就来喊你过去用饭了,你是自己脱还是我来?”
长潋露出了不明所以的神情。
她嘴角一抽:“换药。”
他低下头,有些犹豫。
“愣着作甚?”她已经去拿药过来了,却见他面露窘迫,不由好笑,“我昨日夜黑风高都扒过一回了,活了千儿八百年的老男人害什么臊啊?”
长潋浑身一僵。
老老男人???
的确,算上在昆仑修行的两千年,他确实称得上“年纪一大把”了。
“你再不动手,我可不客气了。”她说着,开始撸袖子。
他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惊慌:“我我自己来”
他捏了捏拳,硬着头皮脱下衣裳。
霓旌原本真的只是想给他换个药,那些话也不过是嘴快调侃几句,昨日她剥他衣裳的时候,也并未多想。
但长潋也不知是伤痛在身过于虚弱,还是心存犹豫,解个腰带都慢得出奇。
她本想催促,可看着他慢条斯理地在那宽衣解带,尤其是脱下中衣,露出一截蜿蜒的锁骨与肩颈,犹抱琵琶半遮面,欲语还休的诱人才最让人心弦撩动。
她心头猛地一跳,脑子里不晓得什么炸作一团,乱得很,唯一还清晰的念头就是绝对不能让别人瞧见这副光景。
待他脱完上衫,染着血的纱布便露了出来。
她走上前,让他转过去,用剪子将昨夜包扎的纱布取下。
他背上的伤痕依旧狰狞,但好歹止住了血,也不再崩出新口子了。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些伤口下的旧疤,忽然问:“这伤从前也发作过?”
长潋一愣,旋即点了点头。
“你连徒儿都瞒着,之前的伤又是如何处置的?”她犹豫道。
闻言,他忽然陷入沉默。
她脑中已有猜想:“就这么放着不管,然后用净水咒把衣裳弄干净就成?”
“嗯。”被料中的长潋不免有些许尴尬。
她额上的青筋跳了跳:“长潋上仙果真是铁打的,怎么没痛死你呢?”
她抓住他披散的头发,往他身前一甩,而后开始给他抹药。
身后之人的怒火跟小刀子似的仿佛比那些伤口还扎人,长潋缄默不言,亦不动了。
如她所说,没过多久,门外果然传来步清风的声音。
“师父,您起了吗?徒儿做了些早点,您可要吃些?”
长潋不由一绷,扯到了背上的伤口,低低嘶了一声,旋即恢复了平素的口吻。
“你与渺渺先去,为师一会儿便来。”
“是!”步清风不曾听出异常,转身离去。
待人走远,背后传来一声冷哼。
“骗徒弟的路数倒是不含糊。”
一阵尴尬中,她已经麻利地给他重新包扎好。
他起身穿戴妥帖,依旧是落落白衣,不染纤尘,若他不说,根本瞧不出他受了多重的伤。
就是这副样子,让霓旌莫名有些生气。
“且等等。”她忽然喊住他,“坐下来。”
长潋面露犹疑,顿了顿,还是依着她的意思,坐在了案边。
在他困惑的注视下,她忽然伸出手,在他唇上点了几下。
他不由得吃了一惊。
“口脂罢了,抹得浅。”她道,“就你这病恹恹的脸色,一出去就该让人瞧出来了。”
这话不是在捉弄他,他方才的唇,没有几分血色,便是他说没事,旁人也不见得会信。
他再度直起身,如孤松玉立,仿佛走出这道门,他依旧是那个足以支撑这方天地的天虞山掌门,纵世间百炼,不可折之分毫。
第三百一十章 :不应存于世间之术
风雪虽歇,但天虞山南半山依旧小雨淅沥,从此处走到花厅,并无游廊,伞这种东西,想来他屋里也是没有的。
他走出数步,头顶的雨忽然停了,抬头望去,九思张开了灵障,一身红衣的女子走在他身后,板着脸看向别处。
“别多想。”她冷淡道,“九思的灵障本就这么大,让你占个便宜。”
长潋没有反驳,微微一笑,继续往前走。
似乎确信着就算不回头,身后的人也不会离去。
步入花厅,步清风和云渺渺已经将早点摆上了桌,包子粥点,开胃小菜,还有一碗飘着白芝麻的红油抄手,辣子香油,红艳艳的一片,很是诱人。
见他二人竟一同进来,云渺渺不由愣了愣。
二人上前请安,长潋倒是并不在意这些虚礼,吩咐二人坐下吃饭。
“师父今日脸色略差,可是昨日没歇好?”云渺渺看着他有些发白的脸,显然与昨日不大一样。
长潋笑了笑:“无妨,少歇几个时辰罢了。”
话音未落,身侧传来嗤的一声,他顿时一僵。
霓旌坐在他身旁,毫不客气地挤掉了步清风平日的位置。
“渺渺,你还说师父,你这眼圈儿也发青呢,昨日又熬到半宿了?”步清风道。
云渺渺无奈地点了点头:“昨日查到一些关于虚梦千年的事,便在藏书阁多呆了一会儿,不觉便到了半夜。”
从前她熬得晚些,还有桑桑催促几句,现如今耳边清净了不少,回过神来,倒是觉得有些寂寞。
长潋看了过来:“你找到了关于虚梦千年的记载?”
藏书阁中收纳着数千年来流传于世间和仙门中的种种典籍,但随着时间推移,阁中藏书越来越多,长琴和端华有时也会拿几本来,收入其中,久而久之,便是神仙,也无法记住所有的书册中究竟记录着世间多少东西。
她这几日每晚都去藏书阁,不曾说要找什么,如今才晓得她在查虚梦千年。
云渺渺点点头:“虚梦千年乃上古禁术,听闻自父神帝俊陨落,敕令将其封存后,便没有人敢让其重见天日。此术极为迫真,我与师兄在幻境中依旧可感到痛楚,饥饿,困顿,无论是花香还是饭菜的味道,皆与真实别无二致,故而数日过去,才终于发现不对劲。
能够支撑这般幻术的,是数百人命,耗尽三魂七魄,才得以瞒天过海。亲眼看见那座巨坑后,徒儿才相信,这世上,当真有如此可怖的术法”
步清风也随之附和:“那日我们终于脱离幻境,回到三危镇中,整座镇子已经没有活口了,数百人惨死,连魂魄都随着幻境耗竭,虽有几个魂魄被地府鬼差及时救下,但那等状况,属实惨绝人寰。”
他瞥了霓旌一眼。
“师姐当时也与我们一同离开幻境,那惨况,想必也是清楚的。”
霓旌面色平静地啜了口粥,道:“虚梦千年本就是有悖伦常,见不得人的法术,我也只是有所耳闻,亲眼见识,还是头一回。”
云渺渺继续道:“这术法失传已久,藏书阁中书册千百卷,我昨日翻到的,也仅仅是在几本书中七零八落的只字片语,那几句话也说得晦涩,我琢磨了几日,好像是说父神创此术,原本是以死者骨血平定四海,最初是不曾杀人的,但到底损害了三魂,故而遭到当时侍奉左右的四灵劝阻,就此作罢。”
“四灵?”步清风心念一动,“这么说来这世上除了父神,还有旁人知晓这等术法?”
长潋倏忽一顿。
虚梦千年创立之时,的确有几位上神再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