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超凶(235)
“费了那么大劲儿救回来的人,若是不想好好护着,守着,便不要碰,本君不是做善事的,总能替谁收拾烂摊子。”
他带着镜鸾转身走远,留在原地的人伸出手,却在那道界限上被狠狠刺出了血。
酆都主君布下的结界,即便只是信手所留,也是绝不容小觑的。
脑海中一片混沌,方才那些话,他竟一句都无法反驳。
回头望着被捅出了个窟窿的锁天塔,正巧妖邪肆意狂笑,从塔中冲出,望见塔下的人,往日仇怨顿时涌上心头,一群妖邪竟聚集起来,要同他清算旧账。
“重黎!你将我们关在这破塔中上千年,今日便是你的”
他目光陡然一沉,一腔恼怒正愁无处发泄,回身便是一鞭!
涌动着墨泽的无愧抽在其中那开口的老妖王脸上,打得皮开肉绽,嘴角黑血直流。
身旁数妖也受其牵连,胳膊上均是被无愧燎出的血痕。
烟尘散去,重黎手提英招剑跃至半空,杀气怒涨。
“便是本座的什么?”暴怒中,溢出一丝冷笑,一手执剑,一手执鞭,似是要让他们再度回想起当初是如何被丢进锁天塔的,“你说清楚些,今日便是本座的什么?”
神兵无愧,那是放眼世间,首屈一指的神器,老妖王捂着脸,痛得直呲牙。
“臭小子!你!”
论资历,他可比他活得更久,却要遭受如此屈辱,自是怒意难平。
然眼前的人显然不会在意他是如何想的,他只管召剑挥鞭,寒风中舞得飒飒作响,目光逡巡于这些妖魔之间,寒意瘆人。
“今日谁对她动了手,谁伤的她,谁逼她用了不染,既然不想老实待在塔里,本尊就让你们这帮不知死活的狗杂种以死奉还!”
且说长潋与司幽赶赴忆川,不知可是锁天塔被破,魔界陷入混乱,一路上竟没有遇上一个魔族阻拦。
三生石旁,魔界大门依旧敞开,步清风等人严守于此,瞧见他们飞来,忙上前相迎。
司幽已便会钟离阙的模样,怀中抱着闭目养神的乌鸦。
余念归一眼瞧见躺在长潋怀中面色苍白的云渺渺,心头一紧。
“在锁天塔遇上了点麻烦,这丫头灵气耗竭,昏过去了。”司幽出声解释了一句。
闻言,她立即取出随身带来的各种瓶瓶罐罐,将一枚丹药塞入云渺渺口中。
“这是护住心脉的灵药,我带来以备万一的。”
长潋点了点头:“速速离去,不得耽搁。”
“是!”
众人应声,谨慎地提防着魔族,接连跨出这道显然快要支撑不下去的门。
长潋身为掌门,自是最后一个步出魔界的,背过身之前,他忽然觉察到了什么,侧目望去。
忆川之上,横桥寂寥。
只望见水色丝罗随风飘起,伞下一道一道红影,还未看清,便已然走远。
在弟子的催促下,他皱了皱眉,抱着云渺渺踏出魔界,巨门合拢,转眼消失。
第二百六十七章 :本尊不知道
云上雷鸣渐渐平息,萧萧寒风掀起一阵浓郁的血腥味儿,七零八落的尸身横陈塔下,多半死不瞑目。
污浊的血顺着银白的剑锋一路滴落在破败的台阶上,一片死寂中,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遍地狼藉的楼阁中,蜷曲着的蛇身挪动了一下,一双竖瞳缓缓睁开,望见的,是飘至眼前的一片衣摆。
还没等它吭一声,他忽然将手中的剑用力地插进了石缝里,就在它眼皮子底下,背过身席地而坐,屈着一条腿,冷漠地擦拭这掌中的血迹。
痛楚还未褪去,相柳吃力地咧着嘴,讥诮地瞥向他。
“臭小子,居然敢背对着本座,不要命了你?”
重黎分外平静,简直不像是刚刚斩杀了这塔中半数妖魔而归。
他瞥见滚落在石碓里一只蛇头,呵了一声。
“九头相柳,而今就剩八颗脑袋了,在这逞什么威风,可笑。”
相柳一阵恼火,却冷不丁嗅到他一身的血腥味儿里,显然混着九川龙血的气味,不由哂笑:“半斤笑八两,还当你是什么能耐的东西”
他不作答,望见地上四分五裂,已然暗淡下去的留曦珠,旁边还有一支摔碎的红梅玉簪,他侧目,冷冷地瞥向了相柳。
“是你在同她争斗?”
“她?”相柳缓了缓神,龇牙咧嘴地支起了一颗脑袋,“你说方才那丫头?你认得?”
“她是我带回来的人。”
闻言,相柳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面露鄙薄:“那两把剑,还有神兵不染好你小子!本座怎么忘了,你还曾是昆仑弟子!”
重黎眸光一沉:“我早就不是了,昆仑与我,无半分干系!”
他的答复反倒像是在避重就轻,相柳更为确信心中猜测,一阵怒笑后,呲着牙问他:“她人呢?本座这儿还有好一笔旧账,不分出个胜负,决不罢休!”
重黎神色淡淡。
“走了。”
“走了?”相柳愕然,想起方才前来救人的长潋与司幽,顿时不悦,“你带回来的人,就这么让人劫走了?臭小子你就这点能耐!?”
重黎狠狠剜了它一眼。
“轮得上你来说!?”
他倒是想拦英招剑和无愧都拿出来了,却愣是迈不出那一步。
长潋带着她离开的那一幕,反反复复地浮现在他已然疲倦不堪的脑子里,将思绪搅成一团乱麻。
他自己都想不明白,明明在他的地界上,明明有着赢长潋的把我,为何那一刻,却没有将人强留下。
回想起来,从令丘山到今日,她身上的伤可有停过?
今日的锁天塔,若是长潋和司幽没有赶到,她可还能活?
他是恨她,也想过杀了她,却不是在这等猝不及防的状况下。
回过神来,人已经被带走了。
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堂堂正正,而他竟然心生犹豫
长潋质问于他的那一刻,从脑海中闪过的念头,仅仅只有一个。
曾凭一人之力支撑起广袤四海的人,竟然已经脆弱到只是稍不留神,便会死的地步了吗?
相柳这回伤得不轻,却还不忘笑话他此刻的反应,它在世间千万年之久,百态人间,离合悲欢,什么没有见识过,真要说来,尚有一词。
自作自受。
重黎看着手腕上已经化为墨镯的无愧,突然一阵心烦,回头就瞪:“伤成这幅德行还堵不上你的嘴,怎么没笑死你呢!”
相柳蜷起尾巴,好笑地看着他:“你这小子,本座被关在这座塔里好些年,日子都过得如此无趣,笑话一下你怎么了?”
重黎冷哼一声:“说得好像我如何压榨你了似的。”
他手腕一转,摸出一只杯盏,挽起袖子将伤口再度撕开,挤了一杯血,搁在它眼皮子底下。
“喝吧,这塔还等着你补上。”
望着杯中鲜红的血液,相柳俯身轻嗅,眯起了眼:“给得这么痛快,你好像从来不担心本座借你的血破塔而出啊”
重黎斜了它一眼,不以为意:“这世间变成什么样,都与我没什么关系,你有能耐就出去,闹个地覆天翻,我不拦着,不过待那些满嘴天下苍生的仙门中人与你斗得两败俱伤,我收拾个烂摊子罢了。”
闻言,相柳嗤笑。
“臭小子,心眼儿倒是不少罢了,这些年要不是靠你的龙血,本座多半扛不住帝俊留下的灼魂印,替你看住这些个蝼蚁之辈,倒也不费事。”
蛇尾卷起杯盏,一饮而尽。
“不过本座倒是有些好奇,你一个魔尊,费那劲儿捉来这许多四处作乱的妖魔鬼魅,有什么好处?仙门中人人间数千年,应当沾光太平不少吧?”
重黎神色淡淡:“不知道。”
它狐疑:“不知?”
他不露声色地握紧了腕上的无愧,隐约叹了口气:“起初只是觉得不大顺眼,回过神,都打得半死不活了,不抓回来,就地埋尸吗?”
相柳无言以对。
“那颗脑袋,安不回去了吧?”重黎望着瓦砾间那颗蒙灰的蛇首。
相柳低下头,看着自己刚刚止住血的伤口,它到底是上古仙灵,皮肉愈合自是非比寻常,这会儿血肉已经开始长合,只是新肉还嫩得很,禁不住什么折腾。
它默默将断头的那截身子往后一收,眼中透出鄙薄之色:“死不了,这笔账,本座来日清算,拿着泰逢的那小子,也是昆仑弟子,你报上他的名来,本座倒要看看,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