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超凶(194)
“什么毛病啊这人”桑桑气得够呛。
然而,还没等她们将噗通乱跳的心平抚下去,重黎居然又回来了。
望着推门而入,半点不见心虚的魔尊大人,一人一鸟俱是一僵。
他已经卸下了发冠,脱了袍子,长发垂在肩头,还是那副随时会生气的冷淡模样,却在昏黄的烛光中,稍稍透出一丝温软。
半垂着眸的时候,让她想起了梦中那个了无生气的重黎。
他走了过来,停在了榻边。
而后,坐了下来。
这张床不比内殿的那张,要窄许多,她身旁的位置,也不过堪堪一尺,他居然真的侧着身躺下了。
她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往里缩了缩,竟又给他腾出了点位子。
靠着墙,冷得一哆嗦。
“躺下。”他合着眼,冷冷地开口。
“臭小子你说什么梦话呢!”桑桑瞧着就想给他一脚,然而话音未落,便被他施法封住了口,只能恼火地在墙角捶胸顿足。
“躺下。”他沉声重复了一遍。
总觉得再让他说出第三遍,她的下场会不大好看。
她踟蹰了片刻,终是妥协了,本想对着墙熬几个时辰就该天亮了,偏偏半边肩受了伤,一躺便疼得冷汗直冒,挣扎了一会儿,她僵硬地转过了身,忍着痛仰面躺了下来。
床榻太小,身侧的人便近了,尽管她已经竭力往里靠,还是免不了会碰到。
她属实睡不着,一面是因为有个祖宗躺在旁边,一面是肩膀的没个着落,一直虚靠着,酸疼得厉害。
她暗暗抽气,想拿个什么垫一下,但这屋里的第二个枕头,就在重黎的脑袋下搁着。
还是算了。
她示意桑桑莫要轻举妄动,既然要找魔界大门所在,暂且还是不要太过扎眼为好,尤其不要惹这祖宗生气,否则说不准还有什么神兵法宝等着她。
忍耐,才是上策。
她本想就这么熬到天亮,便是疼得冷汗涔涔,也只是死死咬着牙。
就在她的肩膀僵得快抽筋儿时,忽然被人拦腰一翻,整个人朝着他侧了过来,几乎是直接滚进了他怀里。
“你是木头吗,痛就不会吭一声?”他半睁着眼,紧盯着她。
“我”她愣了愣,顿时语塞。
“崇吾宫外的禁制都没了,你今日就没想过趁机逃走?”他冷不丁来了一句,方才还琢磨着魔界大门出现的位置之间的连系的云渺渺顿时抖一激灵。
“没有。”她硬着头皮答道,“便是要跑,也总得先解了这藤吧。”
头顶传来一声冷笑。
“你还有点自知之明,无愧是上古神兵,你便是跑到天涯海角,本尊也能将你拖回来。”
她背后一凉,犹豫良久,复又开口。
“若是我真逃了呢?”
四下忽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她顿时有些后悔为何还要添上这么一句。
她梗着脖子望着他,那双漆夜般的眼中,闪过一抹狠戾。
“你跑了,本尊就去天虞山抓你的同门,抓一个杀一个,抓两个杀一双,你几时自己回来,本尊几时收手。”
这话听得她浑身汗毛倒竖。
若是旁人说出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她倒没什么可担心的,天虞山好歹是人间第一大仙门,莫说杀人了,闯山门的时候,八成就被端华长老一脚踹出来了。
可同样的话从这祖宗嘴里说出来,威胁就成了生死一念间。
“噢。”她吞咽了一下,不再问下去了。
第二百二十章 :意料之外的故人
见到余鸢,是在出关后第五日。
云渺渺想不通,重黎到底在同她拧什么,每日都非要分走她半张床,话是越来越少,但每日抱着她入睡却是半点不客气,推是不敢推开的,帝台棋忽然出现,也只能暗暗记下,等第二日再画在图上。
可今日她刚在图纸上圈出帝台棋昨日半夜里,最后出现的一处方位,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惊得她立即将纸折起,塞进腰封里。
来人的步子很轻,不急不缓,应不是重黎。
她回过头,就见一女子站在门边,似于灰蒙中点上一抹明亮温柔的霁色,柳眉杏目,秀而不媚,算不上如何地惊艳,却是越看,越觉得顺眼,从骨子里透出的,是那些婀娜的女妖无论如何都学不来的娉婷秀雅。
无需任何言语,她下意识地便觉得,这就是那位救了重黎性命的余鸢姑娘。
桑桑望着那门边的女子,忽地僵了僵。
尊上绑回了一个仙门女弟子,软禁在身边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能忍到这会儿才来崇吾宫瞧一眼,也算了不得的心性了。
望着余鸢步步而来,柔弱之态,像是还带着病,她想起了不夜天时那些女子间惯用的伎俩,下意识地先往后退了退,免得“不小心”磕碰到了别人的心肝儿,百口莫辩。
“你就是重黎从带回来的天虞山弟子?”她一开口,眸中便含了三分笑,可口中道出的名讳,却是放眼魔界,独她一人敢唤的。
云渺渺一愣神,已经被她打量了个遍,那双含着秋水般的眼眸,最终凝视着她的眼睛,沉默了良久后,不知为何,笑了一声。
“怎么了?”她皱了皱眉。
余鸢默然片刻,摇了摇头:“失礼了,只是觉得姑娘的眼睛,像我一位故人,眼中神韵却是略有不同,该是认错了。”
她退后半步,客客气气地报上了自己的名。
举手投足,再没有半分越矩,倒不像是来找麻烦的。
云渺渺哑然须臾,到底还是存了一丝戒备。
“不知何事?”
余鸢莞尔:“日日在丹乐宫养病,着实无趣,今日重黎不在,我便出来走动走动,听闻崇吾宫中囚着一位姑娘,一时兴起来看看,希望没吓着你。”
寥寥数语,看似无心,但旁人听来,却更意味深长。
“听闻你是天虞山的弟子,我从前也曾拜师求仙问道,只可惜半途而废,拖着这副残躯,也很难再有什么作为了”她叹了口气,似是在惋惜什么,又见眼前的人面色不大好,胳膊似是有什么不便,面露讶异。
“你受伤了?可要紧?重黎上回送到丹乐宫的灵药还有不少,我许久不曾舞刀弄剑,伤不了,回头给你送些来吧”
言语间处处透着忧心,甚至有意看看她伤得如何了。
云渺渺下意识地避开,倒也清楚自己的处境,所幸她不曾提及魂胎,此事应当还不曾传出去,霓旌和遥岑也不是那等碎嘴之人,便是没有他俩,想来也不足为奇。
面对刚刚闭关归来的柔弱心上人,那祖宗怎么可能告诉她,自己不知何时让别的女子怀了个莫名其妙的孩子?
“不必了多谢姑娘好意。”她尽量温声细语地婉拒了这位瞧着跟瓷儿似的美人儿,这细皮嫩肉的,一掐就该出水了,定是日日被人捧在掌心,舍不得磕着碰着。无冤无仇,她也没想着给这姑娘添堵,思量了片刻,还是觉着自己莫要太引人注目为好,便道,“我只是一个阶下囚,那些灵药,还是姑娘自个儿留着吧。”
闻言,余鸢却是若有所思地笑了起来,又开始看她的眼睛。
“重黎捉你回来时,可有说什么?”
这话问得有些奇怪,云渺渺皱了皱眉,觉得没有同她细说的必要,便随口敷衍。
“我不过是个寻常的仙门弟子,将我捉回来,应当只是为了解气吧。”
余鸢勾了勾嘴角:“寻常啊倒也不尽然,你这双眼睛,生得真好看。”
突如其来的夸赞,非但没让她心生羞赧,倒是觉得一阵茫然。
她的眼睛好看?
说起来,她自个儿倒是从未留意过。
“姑娘过誉了,你也好看。”她尴尬地接上了这句话,倒是将余鸢逗乐了。
“我时常闭关,故而平日里除了重黎,没几个能说话的朋友,丹乐宫平日里也冷清,你若无事,可来坐坐。”她笑道。
云渺渺顿了顿。
“姑娘说笑了,我不能离崇吾宫太远。”
说着,低头看了手腕一眼。
余鸢也留意到她腕上缠着的东西,面色微诧。
“无愧?”
看样子也是认得此物的。
云渺渺无奈地摇了摇头:“这道藤蔓不解开,我走远些,便会被发现。”
这也是她为何只能先凭帝台棋探查魔界大门的缘故。
余鸢眼中的笑忽然僵了僵,虽在转瞬间掩了下去,但这诧异之色却被她瞧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