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超凶(158)
她眼中浮现出了恐惧和防备之色,遥岑倒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低头看看自己今日的穿着,不觉得有何处不妥。
霓旌看着她血淋淋的肩膀,同遥岑低语了几句,他便先出去了。
云渺渺环顾四周,虽说已经猜到了这是什么地方,但亲眼所见还是心头一震。
偌大的屋子被十二盏兰膏明烛照得灯火通明,四下的幕帘床帏,却都是墨一般的黑,用银丝绣着细密的团纹,诚然华贵,却也压抑至极。
被褥上沾了海棠花的冷香,熟悉又好闻。
她想都不用想,便知道这儿平日里住着谁。
“别动别动,得给你上药。”霓旌给她拿了个枕头垫着,免得她又撕裂了伤口,小心地除去她肩上的与血凝在一处的布料,“方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她默了默,点了下头:“你们说的是真的?”
转而看向自个儿的肚子,还是有些犹豫、。
“我当真怀了那什么魂胎?”
霓旌看着她苍白的面色,笑了笑:“我从前也学过医术,是不是魂胎,还是瞧得出的。你权且忍一忍,这药抹上去有些疼。”
她替她清理了伤口,拿出一罐碧色的药膏,挖了一勺,往她肩上涂。
“嘶!”火烧般的痛顿时涌了上来,她额上冷汗涔涔。
桑桑虽不信任这个魔族,但也瞧得出这是极好的药,不再阻拦。
“主上,您若是疼,就喊出来吧。”
她摇摇头,死死咬住了嘴唇,将呜咽都一并吞了下去。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好了”,她才从这煎熬中缓过气儿来,霓旌的手脚利索得很,十分娴熟地给她包扎好了伤口,将她的胳膊用布条暂且吊了起来。
“伤到了骨头,所幸没断,这几日得勤换药了,没事莫要乱动。”霓旌将染着血的衣裳丢在地上,随手掐了个诀儿,给她换了身干净的。
依旧是白衣,样式与天虞山的弟子服有几分相似,只是旧了些,袖口和领子也没有雪青的料子,仅一袭素白,衣袂上绣着两朵玲珑花。
“这件且给你穿着,也不必还了,换下后就丢了吧。”她起了身,随口道,“应当还记得在令丘山发生了什么吧?”
云渺渺垂下了眸:“我好像把尊上惹毛了。”
重黎恨她师父都快恨得要拆他骨头了,这回晓得她居然是他的弟子,光是想想那时的眼神,她就一阵心颤。
霓旌笑了一声:“旁人这般欺骗尊上,早被挫骨扬灰了,不过你的话说不准。”
她朝她的肚子看了一眼,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
云渺渺怔了怔,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心头一紧。
“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连魂胎都是头一回听说,只隐隐感到自己有些不对劲,也曾暗中找大夫瞧过几回,却没有一人能看出所以然来,脉象探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告诉她,这一胎根本不会显出喜脉来。
她三辈子都不曾嫁过人,在不夜天时有莲娘和情茹相护,她甚至是被当做个男子养大的,如此荒唐的情况,怎么可能发生在她身上!
“这个嘛你都不晓得,我就更不清楚了。”霓旌其实也挺纳闷的,但是不管是这傻姑娘还是尊上,皆是一副震惊的样子,想来也是一头雾水。
若是连他俩都蒙在鼓里,那么这魂胎,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她倒是想刨根究底,本以为这丫头醒来,可以好好审一审尊上做的缺德事儿,哪成想一问三不知。
这丫头瞧着不像是撒谎的样子,但得知自己怀了孩子,还极有可能是魔尊的孩子后,她的反应倒是过于平静了,除了最初一瞬的错愕,之后便再无任何波澜。
正常来讲,不应该是这样吧
她疑惑地瞧着云渺渺的脸色,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第一百七十七章 :关押
“你们打算将我关在这吗?”
坐在榻上的人突然抬起了头,静静地注视着她。
霓旌莞尔:“这我说了不算,尊上带你回来,自有他的用意,我身为下属,不宜多嘴。”
“”你平日里的话还少吗?
“重黎呢?”桑桑环顾四周,都找不到那个欠揍的“罪魁祸首”。
“尊上啊”霓旌眨了眨眼,似笑非笑,“探过魂胎的气息后,就走了。”
确切来说,是跑了。
她万万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瞧见尊上惊到顺拐的样子。
看来这魂胎的来头,十有八九是板上钉钉了。
“我还以为他会直接要我的命”云渺渺叹了口气,不知是无奈还是庆幸。
霓旌憋着笑:“应当不会,但生你气是肯定的。”
话音未落,遥岑走了进来,还带着三两魔族卫兵,面色凝重地瞥了云渺渺一眼。
“尊上有令,将这个不知好歹的天虞山弟子带到偏殿耳房中关押。”
霓旌一愣:“这就要去?”
伤口可才包扎好呢。
“即刻。”遥岑领命办事,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她恍然之际,云渺渺已经缓缓下了榻,似是已经料到自己在这不会过得如此容易,反倒坦然了。
“走吧。”
遥岑没想到她竟一点都没打算反抗,想起她方才血淋淋的样子,不由得皱了皱眉。
卫兵上前押住了她,虽有霓旌眼疾手快地阻拦,还是碰到了她的肩膀,疼得她脸色煞白。
“主上!”桑桑气急了,“重黎那混蛋!他到底想干嘛!”
“桑桑。”她出声喝止,将它按进怀里。
霓旌看了遥岑一眼,眉头微皱:“尊上正在气头上,但人是尊上亲自带回来的,她身上还有伤,我言尽于此,你掂量着办。”
遥岑迟疑片刻,看向眼前这个面色苍白的瘦弱小姑娘,终是点了点头,示意卫兵松手,看着她步履摇晃地走出了这道门。
偏殿里此处算不得多远,但带着伤走过去,多少吃力了些。
她每迈一步,都会扯到身上某处伤口,不得不放慢脚步,不知是不是霓旌方才对他说了什么,遥岑这会儿倒是对她有了几分耐心,也不让人上前催促,就在她后头不远不近地跟着,似是在刻意让她回想起育遗谷的种种。
这感觉,与押送刑场的犯人没多大差别。
她撑着一口气,埋进了偏殿的门。
虽说没将她移至什么乌漆嘛黑蛇鼠遍地的牢房中,已是应当庆幸,但这儿,也属实凄清了。
比起方才的宽敞,这间耳房便是四壁空荡,也掩盖不住它的狭小。
没有桌椅,更没有附庸风雅的花瓶摆件儿,整间屋子除了一扇小得根本无法容一人钻出去的圆窗,以及一张冰凉的美人靠。
甚至连床褥子都没有。
回过头,正对上遥岑不苟言笑的木脸。
“尊上有话带给你。”与重黎的凶不同,他的声音是没有波澜的冷,仿佛只是为了将话一字不落地说给她听,没有任何私人恩怨,“尊上说,你若敢跑,哪只脚先迈出去的,就打断你哪条腿。”
他丝毫没觉得这话听来有多吓人,说完便转身命人将门关上。
外头传来落锁的动静,桑桑从她怀里钻出来,气得直扑棱。
“他们欺人太甚!这是要将我们软禁在这等死吗!”
云渺渺叹了口气:“不然他们还能好吃好喝地招待我们吗?”
她眼下是个什么处境,她很清楚。
阶下囚。
一个刚刚开罪了魔界帝君的宵小之辈。
魔尊一句话,就能决定她的生死。
她倒不是不想逃,可又能逃到哪儿去呢?这副伤痕累累的身子,走几步都喘得厉害。
她拍了下桑桑的脑袋:“你怎么还跟过来了,留在师父那儿还不必担惊受怕。”
桑桑毫不犹豫:“那怎么行!主上去哪儿,我便去哪儿,我我怎么说也是您的命兽,岂有眼看主子被带走的道理?”
它顿了顿,面露难色。
“只是魔界与其他地方不同,有着与世隔绝的界限,我虽紧跟着你们闯了进来,但路已被封死不过您放心,我定会找到出路带您逃出去的!”
听它信誓旦旦地保证,云渺渺属实提不起劲儿来了,慢慢走到美人靠旁躺了下去。
魔界虽比凡间暖一些,这儿也不透风,但于她而言,依旧很冷,美人靠上空无一物,又冷又硬,才躺了片刻,她便忍不住缩成了一团。
总觉得这样睡过去会生病,但困意和疼痛涌上来,不是她说忍便能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