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必须死(86)
“他才不会哭呢!”妙心突然激动起来,猛地往湖面打一棍,嘭一声,砸起巨大的水花。
她嘀咕道:“那冷冰冰的木头哪里会流泪,兴许巴不得我愁死,省得看见我心烦。”
果然还是因为仙尊。
龙瑶道:“上个月我来时,你每每谈及他都是眉飞色舞,一副恨不能大家都知道你喜欢他的痴迷样。几天不见,就埋怨他?你就说,还想不想跟他继续过日子了?”
妙心心里有气,正嘴硬要否认。
龙瑶一句:“不说实话就诅咒你们夫妻不恩爱!”即刻将她打回了原形。
“想……”她瘪着嘴,老老实实回道:“当然想和他继续过日子,但我估计他是不想了。”
“你想就得了。”龙瑶道:“你若想真心跟他过一辈子,遇到问题就得立马解决。自个儿解决不了就找我啊,我有的是办法,保管你‘药到病除。’”
龙瑶抽掉她手中的打妖棍,搁在旁边,一脸正色道:“说吧,你家那位貌美如花的仙尊是怎么惹着你了?”
妙心也的确想解决困扰多日的问题,不然一直堵在胸口,闷得慌。迟疑了半会儿,她终是将这几日发生的种种与她娓娓道来。
龙瑶听完后,笑得前俯后仰,拍着大腿,都快笑岔气了。
“你是想听笑话,还是帮我解决问题!”妙心凶道。
龙瑶连忙止住笑声,抹去两滴笑出的泪,道:“实在对不住,主要是我很难想象仙尊被你一而再拒绝之后,落寞沮丧的样子,定是被你伤到男子的自尊了。”
“什么法器啊,变小啊,亏你说得出口。哪个男子听见这话,不得大受打击?”龙瑶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得亏仙尊一向宠你疼你,才没与你生气,换作其他男人,必定早就闹起来了。”
“他怎么没生气?他不但与我分房住,每天摆着一张冷冷清清的脸,还经常离开方壶岛,也不带我出门。”妙心愤愤道。
龙瑶摸了摸下巴,琢磨道:“我觉得仙尊许是顾虑到你对那事十分抗拒,才分房睡。他那晚的话还不够明显吗?他认为你如今对他并无夫妻爱意,遂不敢与你亲近,怕引发你的恐惧。倘或与你继续睡在一起,他又担心自己克制不住。”
“至于他为何经常出门,应该是要事处理。前段时日我屡次看见他和北阴大帝来天庭,与父王在宝华殿商谈。”
他不是故意避开她吗?即便如此,妙心仍不满:“他许久不曾对我笑过了。”
龙瑶摇头道:“倘或你恢复了记忆,就知道他原本就是那冷清的模样,只是在你面前才会时常笑吧。”
“不只是笑,他的确与我疏离了许多……”妙心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道:“既然他有意疏离,我也不强求。过几日我便回不死城,反正我与他也并非真夫妻,这儿也不是我的家。”
龙瑶急忙劝阻:“这如何能行!万万别分家啊!”
见妙心心意已决,龙瑶绞尽脑汁思索办法。脑中精光一闪,她嘿嘿一笑:“先别想着回不死城了,我有个帮你纾解心中烦闷的好去处哩!”
妙心问道:“哪里啊?”
龙瑶卖着关子:“跟着我就是了。”
***
回岛的折丹没在山谷看见妙心,视线往周围扫一圈,不见人影。
往常她都会在山谷等他回来,今天怎么不在?
他快步走进四方院,问向正趴在池边的陆吾:“她在屋里?”
陆吾掀开眼,一连叹了三口气,说:“仙尊还是先罚我吧!我没看住人。”
折丹眉头一蹙:“什么意思?”
陆吾回道:“帝女今日趁我不注意,突然变作龙身驮着妙心飞上天。她嗖地一下就飞离了岛,我速度哪有天龙快,捞都捞不住。”
“她没说带妙心去何处?”折丹追问道。
“说了啊!飞上天就说了。”
“哪里!”
陆吾学着龙瑶的语气,字句不差地说:“既然仙尊如今忙到无暇顾及妙心,我就带她去凡间转转,顺便喝酒听曲找相公咯!”
“找相公?!”折丹的声调陡然拔高。
陆吾见他双目怒瞠能吃人,吓得缩了缩脖子:“她是这么说的,半个字都没差……”
它话刚出口,折丹身形一闪,眨眼消失在院中。
原本战战兢兢的陆吾忽而咧开嘴笑,还是帝女有办法,一句话就能掐住仙尊的死穴。
第六十一章 仙尊拎小猫似的,将妙心给……
龙瑶带妙心来到凡间一个小镇, 镇内有座小湖,每到夜间就会有人乘坐灯船在湖上赏景听曲。
龙瑶定了艘小些的游船,又在岸上的乐坊请了一位弹奏琵琶的女乐师。
二人坐在船舱内, 一边饮酒一边听曲。
龙瑶喝惯了天庭的琼浆玉露,喝这凡间的酒就跟喝水似的, 没啥滋味。
妙心失忆后就没喝过酒,她颇有些好奇, 遂饮了五六杯。而后觉得酒味不佳, 便将酒杯搁在案几上。
不禁想:这酒还不如折丹那晚身上的酒味浓烈香醇。
她猛一激灵, 怎么又想起他了!
妙心敲了敲脑袋,想将脑中之人给敲走。
“这酒都能醉?”龙瑶揶揄道:“醉得还不轻, 开始打自己了。”
妙心心知她在打趣,佯佯不睬, 转过身, 趴在窗台赏看夜景。
这是她第一次坐灯船, 放眼望去,足有七八艘灯船在湖面漂荡。每艘灯船风格不一,但也大同小异, 唯有一艘龙头船格外大, 定是镇上的官员豪绅才准以登船。
她抬头眺望远空, 在湖面烛灯的映衬下,月色显得愈加朦胧, 星辰更是寥渺无几。
若说夜景,她赏过的地方不少,还是方壶岛最佳。
岛上的星光分外明亮,躺在草地仰看天空时,那耀眼的星星就像一颗颗镶嵌在夜幕的宝珠, 似乎伸手就能搴揽。就连皎洁的月亮也遮挡不住每一颗熠熠的光辉。
龙瑶见妙心呆呆望着夜空,便转过身,脑袋靠在她肩头,哀怨道:“以往与我游玩时,你心里可不曾惦记哪个男人啊。如今这心里满是仙尊,与我玩都不尽兴,我有些醋了。”
妙心偏头看去,只见龙瑶撅着嘴、鼓腮帮,撒娇撒痴。
她戳了戳她气鼓鼓的脸颊,道:“那我往后心里头只惦记你,你的心里头也只准惦记我。就算你嫁了人,我也与你夫君说,叫他别挤着我的位置,好吗?”
“好啊!”龙瑶嬉笑着接过话:“我的夫君定然好说话,只怕仙尊不准你心里有别人,对我心生怨念哩!”
妙心耍笑道:“你先把夫君找到,到时再瞧瞧他好不好说话。”
“找夫君还不简单……”龙瑶掰开手指,煞有其事地数着天庭众多单身男仙。
“不知哪位男仙能入帝女的眼?”一道男声蓦然打断她的话。
妙心闻声即刻止了笑,警觉地环看船舱。却未见有人出现,方才那声音听着也不熟悉。
惊奇的是,乐师似乎并未听见那声音,面无异色地继续弹奏。
唯独龙瑶惊诧地睁了睁眼,目光落在湖面那艘龙头大船上。
她聚睛望去,透过半敞的窗户,瞧见了半截白袍,白袍下的坐姿有些随性,斜倚在塌上。还能看见腰侧别着的黑色棍棒,那是白无常的法器——哭丧棒。
忽见一道绯色裙裳飘来,挡住了视线中的白袍。以她的角度,那裙裳若有似无地贴在白无常的白袍上,甚是暧昧。
龙瑶皱眉,心中暗暗数落:整日假借公办之名行风流之事,沾花惹草、处处留情!
她正骂着,就见那绯色裙裳往他身上倒去。她猛然提起一口气,那边的窗户啪地关上,刹那阻挡她的视线。
龙瑶双唇越抿越紧,眼中升腾的怒火恨不能灼穿那窗户。
她啪地也将窗户关上,烦闷地转回身,提起酒壶,也不倒杯,仰头咕噜咕噜地灌。
妙心眼明心细,等她放下酒壶的空档,手指蘸取酒杯的酒,在案几上写着:方才那说话之人,你认识?
龙瑶抹了把嘴,点点头,嘴形回道:冥府的冥官,白无常,就在那龙头大船上。
妙心失忆后便没去过冥府,仙尊又禁止冥府的人拜访方壶岛,所以她暂不认识白无常等一众冥官。
妙心瞧她闷闷不乐,又联想白无常方才突然插来的话。这两人该不会暗戳戳地有什么小心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