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颜渊瞥了一眼远处,怪不得白林这样胆大心细的人为何突然毫不担心她的安危。
白林已经早有打算了。
心头上涌一种莫名其妙的烦躁,颜渊总觉得白林的做法令她心头不快,并非是因白林频频破坏规矩,而是——
“主人是不想白林将军死。”天瑕震了两震剑身。
颜渊垂下眼帘,未曾应答。但天瑕与颜渊心意相通,能感受到她心中的怅然。
“走吧。”颜渊转身吩咐厨娘去端鸡汤,向后院走去。
李清栎坐在桌旁,眼神明亮,他眼巴巴的望着门口。在颜渊迈进来的一刻,像一只小雀飞扑到她怀里。
“妻主。”他撅着嘴,俨然一副委屈的样子,手紧紧抱住颜渊,不敢撒手。
刚刚他自己在屋子里的时候,反思了一下自己。他觉得自己近来很多事情都做的不对,也许是颜渊对他的好让他总是觉得好得不真实,他就越是想紧紧抓住。
他每日只顾着耍小性子,而妻主到底有什么烦心事,他都不曾询问过。父亲曾经说过,夫妻一体,妻主真正的夫妻会互相关心,敞开心扉。
想到这儿他的眼角又湿润了。
颜渊有些无措,李清栎泪光闪烁,仿佛受了什么委屈。
“清栎,妻主在。”她蹙着眉头,将李清栎抱起来。拥入怀中的身体娇娇软软,她却发现李清栎好不容易养胖了一点近来竟又瘦了。
李清栎埋在颜渊的怀里,不住地抽噎,鼻尖都是红红的。
厨娘见到这幅场景,急忙将鸡汤放在桌案上就离开了。
颜渊轻轻将李清栎放在床上,凑得极近轻声问道:“有谁欺负你?”
虽然心知这样的情况几乎不可能,有她在何人敢欺负李清栎,难道是这府里的奴才们胆大欺主,又或是清栎在此处呆的不舒服。
“没谁欺负我。”李清栎抽噎着,看向颜渊。而后道:“妻主,是我不好。”
颜渊蹙眉:“何处不好?”在她眼里,她的夫郎无一处不好。
“妻主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李清栎红着眼眶问道,一只手抓住颜渊的衣袖。
“烦心事?”颜渊微怔,不明白为什么李清栎突然这么问。
虽然不明白,颜渊仍对李清栎如实回答道:“虽有忧虑,却并不是什么大事。”她不想让李清栎担忧。
“父亲说过夫妻之间可以交心,要坦诚相待。”李清栎垂下眼帘,一字一顿认真道。他并不是小孩子,能明白颜渊不想让他担心。
近日来,妻主总会不知不觉地蹙眉,性格都发生了微弱的变化。妻主是鬼界之主,天下间几乎没有能让她动摇的事情,如今却频频忧虑,怎么可能不是大事。
颜渊轻抚着李清栎的后背,柔和了神色:“晚风想要颠覆三界,复活青鬼一族。”
“如今,我的修为被封,所以有些束缚。”
李清栎心中咯噔一下,慌忙检查颜渊。眼见颜渊没有受伤,他微微放下心。转眼却更加内疚。
一旦出事,整个三界都会被颠覆…妻主担负如此重大的责任,他竟还只顾自己敏感的小心思。
“妻主的修为竟还未恢复吗?”李清栎悄悄问她,手指握紧。
颜渊在他的目光下,缓缓摇了摇头。
原来妻主的修为从没恢复过,之前询问妻主,妻主只会笑着回答他:“无事。”
他便也不多想,只以为没事,甚至这件事只需要他多观察一些就能发现。
颜渊是鬼王,活了近万年,说不定更久。她能够以一己之身力压四大恶鬼,震慑万鬼。
但这不代表,她就不会陷入危险,不会受伤。
“清栎是担心为妻了?”颜渊亲了亲他的额头,眸中含笑。
“嗯~”李清栎认真地点头,没有像以往害羞的避开这个话题。
“妻主,我喜欢你。”
他的睫毛很长,在烛火下一颤一颤的。李清栎漆黑的眸子认真地看向颜渊,一字一字骤然砸在颜渊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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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入局 听到喜欢二字,颜渊的心瞬间柔软……
听到喜欢二字, 颜渊的心瞬间柔软起来。她柔和眉眼,牵起李清栎的手认真道:“我亦然。”
亦然?李清栎怔怔看着颜渊,妻主是说她也喜欢我吗?
“放心, 我不会有事。”颜渊知道李清栎近来心神不宁,她近来总是控制不住情绪, 鬼界纷杂又惹得李清栎担忧她的安危。
外面下起了雨,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这一夜颜渊揽着李清栎的腰, 两人依偎着睡去。
次日, 透过窗子阳光照进屋子, 一室温暖。颜渊睁开眼,眸色暗了暗,这样的光明灿烂颇令她不适。
虽说凡界的阳光对她而言, 造不成伤害,却能压抑鬼气,令原本就被封印起的力量新增束缚。
颜渊拧了拧眉,抬手为李清栎盖好被子,看着他面色红润才舒缓了几分心头烦躁。
昨晚白林给他传信, 晚风应会在今夜造访, 如果一切顺利,晚风就能于今夜伏诛。
但颜渊不这么认为, 从最开始她唯一看不透的就是晚风, 晚风似乎没有所求又似乎事事有求, 欲望满身。
“走吧。”颜渊出门时吩咐门口的侍婢:“王夫醒来时做些糕点给他吃,另外说我最迟今夜回来。”
“是。”
天瑕问:“晚风不是今夜才会去吗?”
“晚风已知我在此处, 又怎会不知白林会给我报信,她也许现在就在白林处也说不定。”
颜渊掀了掀眼皮,看向城外的方向。语罢, 骑马飞驰出城,带起一阵风声。
郊外的小屋里有两人攀谈,白林强自打起精神声音虚弱:“你来了。”
“怎么,我来不正是你希望的吗?”对面那人站在窗边,一身红字。
“不管怎样总有几千年的交情,老朋友死之前不来看望就说不过去了。”白林从床榻起身,一头墨发凌乱地散在腰身,脸颊苍白的厉害。
手腕瘦的仿佛一折便断,红衣人的目光定在他的手腕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波澜:“看来,你的确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
白林苦笑:“晚风,我的身体你不清楚?”
当初晚风在她身上下了符咒,就该知道以天瑕的锋利足以撕开她的魂体。
红衣人就是消失已久的晚风,他在屋中仿佛在自己府宅一般随意,径直倒了杯茶水,挑眉:“既然知道我对你毫无恻隐之心,还敢让我来看你。”
晚风讽刺一笑,眸子黑沉沉的,他手中的茶缭绕着青色鬼气,显得格外诡异。
他望向白林,轻轻凑过去:“你不怕我直接扭断你得脖子。”
“你?几千年中你何曾亲自动手杀过人。”白林别开脸,挡开晚风的手臂。
语气逐渐变冷:“背后杀人才是你的强项。”
晚风似乎一顿,转而后退:“不要怪我无情无义,鬼类天生如此。”
“何况,青鬼一族的希望全在我的身上,几年后我若衰竭死亡,青鬼再不复存在,三界之中连只言片语都不会有。”
白林从未将晚风视为那些低级鬼类,那些鬼成日只知道弑杀,残暴,更没有友谊和任何情感,一切只为利益。
可如今晚风竟说他做的一切不过是鬼类的本性。
“青鬼一族有伤天和。”白林突然喝道,当初诞生在鬼界的青鬼们为祸一方,甚至以抓人折磨为乐吞吃血肉,就连同类也不放过,弱肉强食。
“当初天雷降临,九九天劫诛杀青鬼,劫雷下青鬼一族几乎全灭。”三界全族达成共识,任何人看到青鬼余孽都要诛杀。
若不是颜渊见晚风不同,还有良善之心,她又怎能活命,甚至被封为鬼将,权位加身,逍遥自在。
晚风转过头直视白林冷漠道:“你懂什么,青鬼虽恶又如何,难道因为我们的本性就要被厌恶被诛灭?!难道我们就不配在三界活着!只配如臭水沟里的臭鱼烂虾一般苟延残喘?!”
她的唇角微微勾起,唇瓣殷红似血,走上前一把揪住白林的衣领道:“你懂什么。”
你懂什么!你怎么懂朝不保夕的滋味,随时可能被人杀死。
白林望着晚风夹杂着癫狂的眼睛,突然发现几千年她连晚风的内心都没看透哪怕一点。
这些怨恨,这些算计从未显露。
她垂下眼帘,突然低声道:“如此,你就要牺牲千万人的性命。对于那些恶事,仅仅一句天性如此就能概括。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