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邪准备离开沧海殿的时候,碰上了皮笑肉不笑的紫菀,她道:“妖王好兴致,天天往沧海殿跑,不知是为了太子殿下还是太子妃呀?”
昔邪眼睛一眯,小小紫菀花,敢在本王面前嚣张。
紫菀被他的沉默吓了一跳,忙行了个礼,道:“紫菀刚才说笑,请妖王不要见怪。”
“不怪。”昔邪笑里藏刀地看着她,轻声道。
紫菀想要前去再挑唆几句,昔邪已经大步扬尘地离去了,她翻了个白眼:“怪不得太子说他邪性。”
对于昔邪与饮歌莫名交好一事,漪华一直看不大懂,果果倒是给出了一个解释:“妖界附属于九重天,要经常来上朝开会,散会以后妖王没地儿去坐,饮歌太子恰好比较喜欢热情,经常邀他来沧海殿坐坐。”
“就这?”
“就这。”
所以啊,有些人看着关系比较好,其实并不是真的好,可能只是为了蹭个座位。
“那你呢?”漪华问。
果果羞羞答答地说:“你一直让我小心他,我觉得我们大王不错啊,对我也不错。”
漪华沉思,不知该如何说。
“他说喜欢跟我在一起。”果果的小脸红通通的。
“你喜欢他吗?”
“嗯……”
“果果,你留在九重天很危险,我得想办法让你离开。”她不舍地说。
……
天庭里看不到朝霞,也看不到夕阳,幸亏还有微微清风。当饮歌看到漪华抱着毛茸茸的小白狗在蓝田阁前院吹风时,他眼神一凛,慌忙走了过去。
漪华仿佛没见到他一样,拍了下小白狗的背,埋怨道:“光长体重,不涨修为,小厨房为了讨好我这个太子妃,究竟给你送了多少好吃的!”
小白狗傲娇地摇摇尾巴。
“漪华。”饮歌柔声唤她。
漪华将头扭向一边,她还在为饮歌擅自让青柠回魔界的事生气呢!
“明日苏叶与半夏回天庭向父帝谢恩,父帝摆下盛宴,众仙都要去,你我明日自然也要前往。”
饮歌的言外之意是:咱们得赶紧和好,不能在众仙面前闹别扭啊!
“苏叶半夏要来啦!”漪华高兴地立马跳了起来,顾不得再与他生闷气,将手中的狗子往饮歌怀里一塞,道:“我得赶紧让当归准备礼物!”
她风一样地跑了,放心地把果果教到他的手里。饮歌眼眸一收,怀中的小白狗毫无恐惧之意。
蓝莓是个没主意的软柿子,在见识了饮歌将青柠打发走以后更是大气不敢出,并有向他投诚之意。
只要再把果果解决掉就好了,姑且饶了她的性命,寻个理由将她打发走作罢。饮歌盘算着。
琳琅水榭是九重天里少有的一处诗情画意的所在,它依着湖泊而建,一条画着精美装饰的长廊在碧水上九曲回折,回廊的尽头有几道水帘相隔,隔断外面的浮华与严苛,让众仙在这里尽情体验一把天家之乐。
饮歌与漪华走至水帘,后面跟着紫菀和果果。水帘上呈现二人的光影,紧接着是紫菀花和小白狗,水帘霎时隐去,待二人走过后,水帘又重新流泻下来。饮歌对早已经看明白了怎么回事的漪华解释道:“这道水帘是特意设的,防止有人幻化成他人的模样冒充进来。”
漪华恍若未闻,欣赏着穿越水帘后豁然开朗的景色,由衷地赞道:“此番优雅,倒有些不像金贵的九重天了。”
琳琅水榭的正厅没有地面,仙人们凌空踩着一层氤氲的水雾,朦胧的水雾里,不均匀地分布着盛开的金色莲花。“我刚才说错了,九重天怎么都是金贵的。”漪华调笑道。
这里虽是水雾,下面仿佛有一层层无形的台阶,离天帝的座位越远,小桌子的位置就越低。正厅上首只放着一个高高的座位,漪华轻声问道:“母妃还在休养?”
饮歌点点头,他今天是有些开心的,漪华跟他闹了这么久,借着今日这个契机,他们恢复关系有望了。
“妖王,您的座位在这里。”昔邪本要在饮歌对面的位置坐下,结果是仙侍阻拦,指着饮歌下首的位置让他落座。他立马不高兴了,斥道:“本王乃妖界之主,何时需要坐在饮歌后面了?”
仙侍支支吾吾,大气不敢出,漪华眯着眼睛,幸灾乐祸地看着。
饮歌非常彬彬有礼地起身,道:“妖王,对面是半夏仙君和苏叶的位置。”
“哦,原来这样。”昔邪恍然大悟,道:“那麻烦你往后挪挪。”
众人唏嘘,妖王平日里与饮歌关系不错啊,这是怎么回事?闹矛盾了?
漪华和果果对视一眼,昔邪和饮歌果然只是个表面朋友。
“妖王对本座今日的安排有何不满啊?”天帝驾到,众人跪迎,唯有昔邪站着。
昔邪一手背在身后,气势凌然道:“天帝陛下,我妖森林虽已归附九重天,奉天庭为尊,但妖森林仍是我的地盘,本王仍是一界之主,是也不是?”
天帝笑容得体,“自然。”
昔邪讥笑道:“本王不知,自己何时竟然要坐在饮歌殿下后面了?”
天帝未料到昔邪突然来的这么大脾气,依然保持着僵硬的笑容,解释道:“饮歌是本座唯一的儿子,他……”
“你们九重天的规矩里有一条,天帝的继任者必须是嫡子,生母必须是位主正宫的天后娘娘。饮歌太子即便是嫡子,本王跟他并尊都算是委屈自己了,何况他还不是。”
这番话说得非常不留情面,在场没有比饮歌脸上更难看的人了,漪华看着他极力容忍的神色,竟然生出了一丝不该有的不忍。饮歌曾经说过,当年天帝为了褒奖他许诺了他一个条件,他本可以求天帝晋升星眠天妃为天后,但他选择了求天帝饶过魔界众人。
可是这个条件,何尝不是用魔界人的性命换来的!
天帝环视了一周,大声斥责道:“是谁安排的座位?”
一位资历最浅的侍女被推了出来,哆哆嗦嗦道:“回陛下,奴婢有罪!”
饮歌站起身来,不甘示弱道:“妖王,你是一界之主,但本殿的太子妃是魔界真正的主子,与妖王并尊。漪华对本殿尚且夫唱妇随,你与本殿挨着也不算委屈。”
饮歌看了漪华一眼,想等来一个配合的眼神,此时漪华正剥好了一堆瓜子仁偷偷递给身后的人:“果果,你喜欢吃这个!”
她才不配合饮歌的不要脸行为呢!
昔邪长长地“哦”了一声,点点头,“原来是太子殿下沾了魔界小公主的光。”
“我虽然是魔界的公主,但也是魔界真正的主人哦!”漪华笑嘻嘻地说,还用手中的团扇指了指饮歌,“是吧,太子殿下?”
“公主殿下永远都是我魔界的主人!”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温柔却有力量。
众人扭头看去,一位蓝衣白发的男子正牵着橘色衣衫的女子款步走来,男子风度翩翩,温润如玉;女子优雅端庄,从容不迫。郎才女貌的一对,羡煞旁人。
漪华这才发现,杜仲没有来,其他三位仙君倒是都到了。两人向天帝见了礼后,苏叶又向漪华行了魔界大礼,半夏则挨个致意。
妖王在此,两人去哪里落座成了问题。
昔邪本来也不是在这种破事上计较的主儿,他刚才就是想故意找事,索性大气地说:“天界与魔界的家宴,本王就不凑热闹了,不过……”
天帝和饮歌屏气凝神地等着昔邪说出什么幺蛾子。
邪魅的眸子悠悠一转,像蜜水一样慢慢地溜过果果的眼睛,细长的手指一指,昔邪道:“本王看上这个小妖了,要把她带走。”
天帝倒吸一口气,这实在不是什么大事。
饮歌静静地抿了一口酒,心想:这可太好了!
“不行。”漪华低声拒绝了一句,连忙去拽饮歌的胳膊,恳求道:“我不要果果离开我,你快帮我说句话啊!”
于是饮歌拍拍她的手背,装模作样地替她说了句话:“妖王,太子妃与白姑娘亲近,有些舍不得。”
天帝呵呵一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被妖王看上是她的荣幸,太子妃岂能因为舍不得阻碍了别人的幸福?”
“可是……”漪华慌忙再辩,被身旁的饮歌温声劝道;“父帝说的有理,白姑娘终究是要嫁人的。”
天帝厚实的脸微微一笑,“妖王何时瞧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