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女儿们(31)
“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创世术和普通主法的战力。”百刻意避开泠的视线，泠手中的光笔却正落在了她身上：“请你回答。”
百从来都是凭直觉，而不是记数据的学生，只能努力回忆：“创世之术是百分之百的话，普通主法是百分之七十……想要胜利，不能单用普通主法对抗，要加以其他术士，越多样越好，这样才能提高胜率。”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泠收回了笔：“处在平家的酒店，优势已经很大，会创世术的堕落神还很年轻，太过小看这仪式了。火解除了结界，让他无路可退，即刻毙命。就像噩梦，对堕落神来说。”
百：“……”
刚才听到说是“噩梦的开始”，还以为堕落神获得了胜利。
“之后做了什么？”姜应炘问道。
“问出了堕落神的分布，没有等第二天，当晚直接突袭。不能说全灭，有几个漏网之鱼吧。在这个时期来到百世的堕落神都是高手，这对堕落神来说是不能更大的重创。”
“这边付出了什么代价？”姜应炘问道。
“死了。”泠平静地像是在说其他人的事：“人死了，神从此不能行走，好的结果是那次泛滥没掀起什么风波，其余的全交给了穿行者处理。炎丕也是忘记了自己的哥哥成了那种样子，还说不用组建队伍……”
百：“……”
这么可怕的？她的火和炎先生的火相差无几，炎先生的哥哥她倒没见过，但可能更强，若是遇上同样的情况……
“不用担心。”泠放下了笔：“这次平家也做了万全的准备，而且是在不影响酒店营业的情况下。”
平曜酒店共三十九层，四百五十三间房，目前入住率是百分之七十三，按照事前的安排，客人的房间都在十二层及以上，二十六层以下，其余楼层是空的。
有了前次的教训，这次堕落神绝不敢再对客人出手，会规规矩矩地参与开战仪式。也就是说，从地下，空中和结界薄的地方进入。
平曜酒店大厅，百独自站在光亮的黑白砖上，隐地人虽少，却不像这般，无物寂寥，若是呆久了恐怕会被吸入这寂静之中。
泠安排她一个人守住十一层及以下，意思就是她不能放一个堕落神上楼。姜应炘在顶楼，姬暻跟着泠呆在结界刻意调弱了的办公室。
酒店外的街区上，也安排了穿行者，负责漏网之鱼。
先前遇见了的虫完全不像曾做过她的同类，这次也不知会来些什么。想象着会有一群堕落神乌泱泱走进来，百的绷紧了神经。
她没想到，第一天就要开始。
“听到了吗？”泠的声音直接传入了百的脑袋里，这就是身处平家酒店能够做到的事，被任命的平家成员能够调动平家酒店里的一切，完全的一切。
“听到了。”百回道。
“南面的穿行者被全灭了，其他三个方向陷入苦战。”
脑袋里本该是各种招式，不知怎么的，却什么都想不起来。着就和突如其来的小考一样，有次老师要她做出几个月前学的法术，她却忘得一干二净，母亲知道后让她在院子里站了一个通宵。
多少年了，根本记不清，谁能想到如今还能体会到这份紧张感。和面对治安组的人员时是不同的感觉。因为此时此刻，是她在等待。
南面，正是平家酒店大门的朝向，百对着的这一面。
“知道了。”百回道，手中多了一把□□。
酒店正中的旋转门忽然动了起来，枪身在空中转了一个花圈，枪柄顿在地上，右脚往后退了一小步，却不见有谁走进来，也没嗅到任何气息，
旋转着的门很快停下了，有些奇怪，百暗道，就听泠的声音响起。
“进来了。”
“我什么都没看到。”百扬眉：“也没有嗅到。”
“是操纵光和风的吧，具体的位置我也掌握不了，别输哦~”泠说道。
泠掌握不了，意思是来的堕落神实力高强，但她的语气却很淡然，宛若胜券在握，这也让百冷静了下来。
电梯停了，楼梯间有两处，都在后方。要上楼不是走这里，就是去到大厅顶部，再走那边的楼梯。
风在流动，虽很轻微，但确实是在往上吹。
百踮脚，即刻腾跃至空中，俯瞰下方。
看不见的对手，还是头一回——
神经霎那间闪动，百手腕一转，刺向身侧！
第 27 章
锐利匕刃擦过腰间，同风的防护撞在一起，划出一道长口，几乎要刺破百的皮肤。同一时刻，百枪柄也碰到了什么。
——看不见，但是能触碰。
百即刻将防护扩大到半枪的长度，身后传来撞击声，她反手一刺，落了个空。
要继续试探吗，还是发起进攻。
泠说要尽量减少酒店的损毁，但在这种情况下，她确实想不到其他办法，先开始吧，损失不是她要考虑的。
“风。”百轻声唤道，朝正下方投出了□□。
枪身破风，定在了地上，随即碎裂，化作无数锐利枪头，朝四下袭去。
酒店大厅中掀起了密密匝匝的刃风，百竖起耳朵，只听右侧下方传来一声碰撞，她即刻投出枪去。
枪尖在空中迸发出金色的光点，对方在抵抗，眼见波纹漾开，将要捅穿防护，百瞥见了一抹反光。
她侧过头，无数条丝线在她身侧绽开，瞬间就割开了她的防护。手中□□骤然化作长镰，于空中圆舞，掀起了小小风浪。
眨眼间，百重新落到地上，看了眼手背。一条细长的伤口，血淌了出来，百盯着它，灵机一动。
对方在暗，她在明，最重要的是找到目标。抬手一扬，满天风刃再归，听到撞击的瞬间，百投出了小小的匕首，匕首快狠准得集中了目标，消散在空中，同时沾上的还有她的血。
百换了短刃，精准连续地攻击着目标，对方被她逼至近门位置，趁其败退，百下了力，终于刺中，红色的液体滴落在了地上。。
“就算我看不见你，现在也能确认你的位置，不如解开——”
她的话音未落，眼前骤然现出了敌人的身影。
才及她腰间的身高，黑底白纹虫面具，看上去完全是个小孩子，说起话来，也是小孩子。
“我输了。”稚嫩的童声，是个男孩。
百睁大了眼睛，一时愣神。
除非流淌着狐狸血，不然无法长时间变换外貌，她的对手的确是个小孩。泠说不能放堕落神走，但这还只是个孩子啊……
“……承让。”百点了下头，一时犹豫要不要动手。
就在这时，酒店大门再次旋转，百晃了个神看去，只见姬曦走进来，她的马尾晃动着，看了百一眼，自满道：“其他人都被我解决了。”
男孩消失在了眼前，重新变得透明。
“快出去！”百叫道，冲上前去。
姬曦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整个人忽然浮到空中，伸直了手脚，像是被绳子绑住了。
男孩立于空中，手放在姬曦的头上，对百说道：“不想她受伤，就立刻自裁。”
“自裁？自裁当然最好，我也想要她死掉。”姬曦笑了出来，声音颤抖。
男孩手一用力，姬曦的脖颈就被掐住。百固然能发动进攻，但保不准男孩的动作比她快，她不能用姬曦的命来赌。
百手腕一转，反握住了一柄剑，对准了自己。
“什么蠢……神女……”姬曦昂着头，咬牙切齿道。她的声音干涩，勉强逸出：“别管我……杀了他……”
“我的确很愚蠢，”百笑了一声，“如果我聪明，就会和同伴一样呆在隐地，安乐享福，平稳度过一生，做我的同伴希望我成为的神女，而不是站在这里。但是，我却不能这么做，不能原谅这样做的自己。”
二十一生日那天前，她其实是这样打算的，就做被期待成为的样子，在隐地安安静静的，等着坐上最高神的位置。
成为最高神后，每天接待，听着抱怨，在大事上尊崇长老们的意见，将自己的想法吞进肚子里。偶尔也反抗一下，表现出她还是活着的，比如在见到他们安排好的结婚对象时。
和只见过几次的对象结婚，她会在婚礼那天喝得酩酊大醉吧，婚后慢慢培养出感情，诞下继承最高神位置的小孩，她继续处理着公务，重复着过去的生活，直到将小孩抚养长大，能够接替她，之后她就能退休或者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