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女儿们(14)
过了十分钟，泠重新站在镜前，一身日常长服，头发挽成发髻。
她拿起手边的方形包挡在眼前，看着镜中歪了歪头：“感觉……还是不对。”
将包扔到一旁，泠伸了个懒腰走到窗旁。
二十分钟后，她再次站到镜子前。西装外加了一件大衣，黑框眼镜挂在脸上，就像是到外地出差的疲惫旅客，毫不起眼。
“完美。”泠点了点头，推开门走了出去。
下一刻，她已站在一条小巷里。走出巷子，泠到了路边，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去哪里？”
“平曜酒店。”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就一条街外那家？”
“嗯。”
“这么近还坐车？走不动啦？”司机问道：“是来出差的，还是找工作？”
找工作？
“我看上去有那么小？”
“我说就是刚大学毕业的样子，猜的对不对？小姑娘的体力就是不行，再坚持坚持嘛。”
泠没接话。
体力不好？她不用抬手就能让这车飞出去，根本不需要体力。
车子停在平曜酒店正门后，门童拉开了车门，精神饱满道：“欢迎光临。”
泠把找来的零钱给了门童，刚进大厅，站在一旁的人就迎上前来。
“欢迎光临。”领班笑道：“有什么可以帮您吗？”
泠扫了眼领班胸前的铭牌：“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旁边的黑色建筑，那是哪儿？”
“那是酒店所有的展览馆，不对外开放，住在酒店的客人可以免费参观。欢迎您在闲暇时前往，里面收藏了艺术品，也有不少人为了这家展览馆，来住我们酒店。”
泠点了点头，在领班陪同下办理了入住。
“我想住高层。”
领班点头道：“能看到曜光湖的房间也是我们酒店的一大特色，风景很好。”
又问了些酒店的设施问题，泠坐上了电梯，松了口气。
领班太热情了，她已不怎么适应这样面对面打交道。
难道真和姬暻说的一样，她太宅了？说起来上次出门是什么时候？记不得了。
思考着无聊的事，泠走进房间，打量着房间陈设，边走到了窗前。
今日是多云天，下方巨大的圆形湖泊却静若明镜，未笼上半点儿沉闷阴郁。平曜的“曜”正是此意。
这家酒店若是倾倒，定会悉数落入湖中，不见一点儿踪影。那也是很美妙的场景。
还没到午餐时间，泠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坐到了沙发上。看着人被框在盒子里说话永远都是新鲜的体验。她不断转台，一幕幕闪过眼前。
正因人类的生命如此短暂，才能活出如此多姿多彩的生活吧。因为死亡的存在，生命才显得更加鲜活。
转了一遍所有的频道，泠随便选了一个看起来。节目背景布置得像是游乐园，是三个队伍的对抗赛，比的是些无聊的项目，参与的人倒是乐在其中的样子。
她呆呆地坐着，看了好一会儿，节目结束，她看了眼时间，拿着包走出房间，坐上了电梯。
“我刚才听人说自助餐厅停了两天，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泠问电梯员。
“不好意思影响了您的用餐，是设备要定期检修。”电梯员说道：“已经结束了，请您放心用餐。”
顶楼是自助餐厅，为了相亲停了两天。从大门到电梯都没异常，剩下的地方也只可能是餐厅里了。
泠走出电梯，眼前是宽大的走廊，两旁摆放着装饰品，陌生而熟悉。她进入餐厅，虽还没到正午，已有好些人了。
几个工作人员站在门口，泠扫过他们的铭牌，名单上的人不在。
于是她先去了化妆间。据姬暻说夏在里面呆了有一段时间。
化妆间里有两三人，泠走到最里面打量着周围，没有法术残留的气息，看来已经被处理过了。
见一旁的妇人看着她，泠意识到自己的行动有些古怪。于是她走到水池前，边洗手边说道：“餐厅终于开门了，都停两天了。”
见她搭话，妇人说道：“是啊。是说厨房的设备要定期检修，但我听说是有人包场。就下午三四点的时候，轿车停在门口，还有保镖，好大的排场。”
“是么。”
“是啊，这家酒店俏得很，婚宴名额有限，至少提前一年才能订到场地，还要审核资料。”
“婚宴？”
“是啊，明年中旬，我女儿要在这里举办婚礼，我总算不用愁了。”妇人露出感慨的笑容，侧头打量着她道：“你多大了啊？是刚毕业？”
泠点了下头。
“有男朋友了吗？”
泠愣了一下，又点了头。
“女孩啊，二十出头最好找了。恋爱啊，也不能谈太久，太久了就会出问题。要尽早考虑结婚的事。”妇人继续说道。
“嗯，您的看法是有道理的，那么，我先——”泠说着往门外走去，决定待会儿再来。
“其实啊，不瞒你说，我还有个儿子，和你差不多大，最近正愁着呢。”妇人跟了上来：“你是哪儿人？要不要和我儿子认识一下，他刚好就在外面，交个朋友嘛，你说是不是。就在这边。”
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妇人挽住手拉到了一张桌子旁：“哎呀，我给你们介绍一个人，这是我刚认识的小姑娘。”
一桌五六人齐刷刷看向泠，此刻泠只想就地消失。但她真这么做了的话，不仅会吓到这些人，她的秘密调查也就全泡汤了。
“妈，您还是这么自来熟，别人就觉得麻烦呢。”
“那是你觉得我麻烦。是这个小姑娘先和我搭话的，这么开朗的小姑娘很少见了。阿清，你们认识一下。说起来，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妈，您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就拉过来了啊。”被叫做阿清的男性起身，走到泠面前：“不好意思，给你带来困扰了。”
是困扰，非常困扰。她只是想练习一下和人说话，为什么会多出这么多事。
“你怎么称呼？”阿清问道：“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我——”泠刚开口，余光瞥见了餐厅入口。
留着卷刘海的青年走了进来。
脑袋嗡的一声，姬暻怎么在这里？要是被这小屁孩看到了，估计又会有一大堆问题。
一边是过度热情的妇人，一边是绝对不想在这种场合下撞到的人排名前三的姬暻。狼环虎伺都比她现在的情况好。
不过她都变装成了这样，应该认不出来吧。
这么想着，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姬暻竟然看向这边，还走过来！
“怎么了？”阿清看着发愣的泠，咳嗽了一声：“有句话说，相逢即是缘，不介意的话可以交换一下号码，或者社交账号？”
我已经——”泠说着身体后倾，准备离开。
姬暻离这里还有五步之遥，她抬手把头发拨弄到脸庞，头比刚才低得更低了些。
“小姑娘有男朋友的。”妇人边喝着粥边说道：“我呀，就是让你们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妈，你怎么不早说，我——”
两人有拌嘴的苗头，泠脚步一转要离开，听一人叫道：“哥哥。”
她的动作一顿，见一个女孩从姬暻身后走来，挽住了姬暻的手：“你在干什么呢？我们的位置在那边。”
女孩还未成年，身着学校的制服，扎着双马尾，一头长卷褐发，长相可爱。
“我可是特意空出中午的时间，你竟然心不在焉。”
“哈哈，抱歉，曦曦，我刚才好像看到熟人了。”姬暻笑道，重新看去，却见那身影已不在了。
脸上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神情，他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泠匆匆到了化妆间，打开一间，坐到了椅子上。
她的运气真是太好了，好久不出门，一出来就碰到姬暻和他妹妹。
果然老年人不能亲自做这种麻烦事，她也是难得跑一趟，但还没发现什么就觉得累了。
这个时间大部分人都在用餐，总之先确认一下符阵在哪个位置。
泠踩着椅子，从更衣室上方的缝隙往外看。确认无人后，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袋子。
袋子里是姬暻坏掉的护身符，只不过形状变了。护身符被时间之法破坏了，以其果寻其源是她拿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