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炀细密的笑似春天绵绵小雨,不断打在淸渝身上,淸渝君竟就这么被灼炀困住,像是动弹不得。
“淸渝君,不知是否是我错觉,你现在好像比进幻境之前更——”灼炀琢磨了一下该用什么词,犹豫着说出了口,“——好欺负?”
话音刚落,灼炀便感知到一道凌厉的灵力突袭而来,他迅速闪身,离他胸口毫米远,地面已经被劈出了一道痕迹,他庆幸地拍了拍胸脯,打趣道:“这就恼羞成怒了?”
“出去。”淸渝君站在那里,冷着一张脸。
灼炀讨饶地拱手:“在下不过开个玩笑,哪里敢冒犯您。”这句话说得着实惹人怒,淸渝一言不发地转身就往里走,看样子是不想再搭理灼炀,之前说好的握手言和自然跟着一起遗忘。
“诶——”灼炀拖了长长一声。
不知是镜子还是夜色的原因,灼炀觉得眼前的身影十分熟悉,可他在九天之上何时好好地去看过淸渝的背影?两人向来只会面对面大打出手,便是负手离去时都恨不得早对方一步。
淸渝的背影,那颀长甚至略显瘦弱的身形令灼炀心中生出某股念头,好似这人就这么走了就再也不会回头,这么离开后,自己好像会失去些什么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东西。
淸渝正一步一步走远,他每一步不似踏在地面上,而是踩在灼炀的心上,让人有些气闷。
“喂!”灼炀又喊了一声。
淸渝哪里会理他。
灼炀往前大踏步,紧随淸渝而去。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灼炀在某一瞬间产生了他永远都追不上的错觉,这一丝念头很快闪过,他心中开始有些焦躁,焦于前方拦不住的人,躁于事情似乎在往某个错误的方向发展,可他顾不得那么多了。
“淸渝君。”灼炀沉声唤到的同时,手比腿还快一步,伸手从后揽住,那姿势极其暧昧,宛如有人从后拥住了淸渝。
“我在叫你。”灼炀说话时,嘴唇恰逢挨在淸渝耳朵旁,他没在意,甚至重复了一遍,“我在叫你。”语气中有一丝他自己都体会不到的焦虑。
无边夜色下,淸渝君面目模糊,他似微微低头看见了横亘在自己腰间的那手,灼炀在说第二遍时甚至往后一收,揽得更紧,两个人前胸贴后背,极其亲密。
这种状态是错的。
是难以理解的。
应该分开。
不。
必须分开!
灼炀觉得那镜子定是有什么魔力,才会令他做出这种荒唐事来,按照以往的性子他应该认为眼前的人很恶心,恶心到他都不愿意假装和好,只为了最后沉痛一击。
可他现在愿意,愿意示好,就为了拉近两人的关系,在淸渝放下戒心的时候,将辰溪牵到他面前,看看他失控痛苦的模样。
那模样一定好看极了。
这样一想,灼炀又觉得自己的言行有了一定道理,在准则之内,“我向你道歉,原谅我吧。是我不知好歹,淸渝君你别不理我呀。”这话说得像是在哄人。
灼炀说这话时,唇依旧在淸渝耳边,开合之时常触碰到淸渝的耳。灼炀仔细看去才发现淸渝耳背后竟然有一颗痣,他一手揽在淸渝身前,一手去触碰,稀奇道:“这里有一颗红痣。”
淸渝身体动了动,很快停下,他哑着声音:“松开我。”
现在困住他的不是弱小的羡水,而是身形同他相当,灵力同他相当的灼炀。淸渝君竟然一时挣脱不开全身戒备着的灼炀。
“松开了你就又不理我了。”
淸渝一僵,从这句含着委屈的话语中竟然听出了羡水的声音,那语气和调子如此相似,让他有些晃神,身后的灼炀还在继续说着。
“我不是说你好欺负,是说你比之前友善,我不是在夸你吗?我是真的想要同龙族交好,龙凤两族一起携手治理天下,君臣和睦,哪里不好呢,我之前是胡作非为了些,可现在醒悟了,不应该如此,那些事情算得了什么,都是些不足挂齿的小事,天下太平,政通人和才是大事。”灼炀絮絮叨叨,似乎并不觉得两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有哪里不对。
“别同我计较了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嘴巴就是碎了点,你就再原谅我这一次,下次再惹你生气,你就怎么骂我我都不还口,打我我也不还手。”
叽叽喳喳,絮絮叨叨,烦死了。
就和幻境里那只麻雀一样。
“你先松开。”淸渝这次的声音冷静多了,灼炀这才犹豫着松开了。
淸渝君转过身来,他抿了抿唇:“夜深了,回去吧。”
“那……”这模棱两可的话让灼炀有些愣。
“明日再说。”这四个字说得极快,淸渝已经转过身去,不知是看错了还是月光太过柔和,灼炀总觉得淸渝面上的不是生气而是别扭。
奇异的是,这丝别扭给了灼炀极大的慰藉,他顿时觉得胸腔里被一种满足感包裹,竟然比他前日得了辰溪允诺还要高兴万倍。
灼炀笑道:“淸渝君——”他唤的时候,前方淸渝君站定了,灼炀清了清嗓子,“刚才离得近,你好像是要比我高一点。”他又急忙补了一句,“就一点。”
幼稚极了。
淸渝君懒得理会,走了。
☆、兴起玩游戏,久久不能眠
第55章
灼炀回到凤翎殿时,凤翎殿的那些小仙们还凑在一起玩游戏,同清静的龙乾居迥然不同,这里的气氛热闹随意多了。
灯烁正站在人群外围丢自己的凤翎,这是他从人间学到的小游戏。
“嘿嘿——”他回身挤坐在一圈人中间,拿眼睇一人,“是你做鬼了!”
那人转身一瞧,这才看见自己身后的那根凤翎。
“怎么又是我啊!”那人嘀咕着,再度站起来,一脚直接踩在了凤翎之上,“我没什么才艺了。”
“嘿,你对我的毛温柔点啊,很珍贵的。”灯烁嚷嚷道。
那人本是无意踩到,这下左脚刚挪开,右脚又踩了上去,踩着了还没完,用脚尖狠狠搓了一下,道:“也就拿来骗骗外族人了,明明每天掉落的凤翎都不止一根两根。”
凤本就涅盘而生,代表着周而复始和新生,每日都会有旧翎掉落,并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负担和影响,概是凤族最早的首领以翎当定情信物,“凤翎十分珍贵”这一说法就延续至今。
流传到现在,凤族内部早已不将凤翎当成什么稀罕物。
“玩什么呢?”灼炀朗声步入。
一群小凤们忙站了起来,行礼后才道刚才是在玩灯烁在人间见识到的小游戏,一群人围成一个圈,有一个扮鬼偷偷在其中一人后放凤翎,若是放完都没被觉察,那扮鬼之人就成了那个被放置了凤翎的人,那人还要表演个什么节目助兴。
灼炀“唔”了一声,一撩衣袖:“我也来。”
小凤们喜出望外,纷纷退让,坐在他身侧的小仙还问着灼炀君是不是今日心情不错。
灼炀不置可否,陪着一群小仙玩了玩这些小游戏,其中一轮还故意当作不知有人在他身后放了凤翎,成为了那个要表演的人。
“拿筝来。”灼炀唤道。
灯烁率先离开取来了筝,就见灼炀被一群凤们围在中间,他奏了一曲,曲调温柔,似风雪之中的低语,似夏日中的清波,还似临睡前的道别,难得一见的柔和,几乎听醉了一群小仙。
待一曲停下,小仙们还沉迷其中,半天回不过神来。
这滋味,实在美妙极了,同以往灼炀君弹奏的那些激昂起伏的曲调大相径庭,更惹人喜爱。
半晌后,回过神来的小仙们纷纷夸赞道:“好听,好听极了!”“灼炀君还能再奏一曲吗?”“灼炀君,听音宴能听到这样的曲子吗?“啊这么晚了,灼炀君也要休息了吧。”
灼炀将古筝拿给灯烁,拂了拂衣袖,望一眼外间,道:“今日就到这里罢。”
小仙们让出道路来,见灼炀离开后才小声嘀咕着,说灼炀君今日定是有什么好事。
那头放置好古筝的灯烁显然也这么猜测着,他作为灼炀君贴身小仙,跟随着灼炀君进入了内殿,灼炀君正慢条斯理地脱去外衣,口中还在哼着什么不成调的曲子。
灯烁端来一盘刚用醴泉洗净的果,问道:“灼炀君,是辰溪公主那边——”他顿了顿,“答应了么?”他知灼炀这些时日天天流连人间只为极东的辰溪,这下回了九天,还掩藏不住心中喜悦,定是辰溪那边有了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