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檐吓了一跳,跺脚道:“喂,你差点伤到我!”
林钏冷淡道:“不好意思,手滑了。要不然你站远一点?”
苏檐感觉她是个睚眦必报的小气鬼,憋了一肚子气,不想再跟她说话了。
林钏上辈子活到二十九,心智已然成熟,本来不应该跟个九岁的小孩儿计较。但这个便宜弟弟实在太讨嫌,让她忍不住要怼回去。
有点脾气也是好事,免得苏家的人觉得她是个软柿子,又或者城府太深、喜怒不形于色,反而对自己产生提防心。
不过逞一时之快的结果就是被告了黑状。晚上青鸾去大厨房时,仆人说已经没饭了,只刮了点锅底的糊粥,配着一块干瘪咸菜给了她。青鸾气得不行,眼睛红通通的,一进屋就哭了。
林钏说:“怎么了?”
青鸾把食盒盖子一揭,说:“他们欺负人!”
林钏看了一眼就明白了,白天自己得罪了便宜弟弟,被他找他娘告状了。他娘也是够小肚鸡肠的,这么快就开始对付自己了。
林钏说:“不是说了咱们自己做饭吗,怎么还去大厨房?”
青鸾说:“小厨房还没收拾干净,最早也得明天开火。”
林钏说:“那就让人上外头买饭去,有米酒也买一坛回来。”
前日她叫人拿银票兑了银子和铜钱,锁在床底下的大樟木箱里。箱子外围还上了个雷电结界,谁敢碰一下,立刻火花带闪电,电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林钏取了两串钱交给嬷嬷,等她去买饭。青鸾心里委屈,小声说:“小姐,这里的人好刻薄。咱们在家过得好好的,干嘛非得上这儿来受委屈?”
林钏没说话,她不是没心的人,被人这样处处排挤,肯定也不舒服。但身边的丫鬟仆妇还指望着自己当主心骨,她若是先委屈了,其他人更难受。
青鸾叠着衣服,念念叨叨地说:“你爹在沧海阁说得好好的,要好好照顾你。等你来了,他就装聋作哑,一天到晚总不露面,纵着别人欺负咱们。”
苏皓天向来就是这样的性子。他想要什么,便表现出一万分的热忱,一旦做成了,便丢到脑后去。好像只要能把人哄来,后头怎么样都不管了。
像这样的人,若不是有这么大的家底给他撑着,早就被当成个骗子了。
林钏不管他说话有没有信用,也不在乎他到底有没有把自己当成亲生女儿看待。自己既然来了,就要达成目的。
苏皓天许了她可以挑一件顶级的兵器,就得实践诺言。如果他装傻不提,自己去拿也是一样的。
她想着,打定了主意,今天晚上就去藏兵阁逛逛。
第4章
当天夜里,过了三更天,林钏悄悄地推开了院门。
这几天她在凤鸣台中闲逛,别人以为她初来新鲜,由得她到处乱走。林钏找到了藏兵阁的位置,距离她住的西院不远。一座八层石塔坐落在西方兑位上,肃杀清净,用来收藏刀兵再合适不过。
她一扬嘴角,喃喃道:“还挺讲究的。”
门前有两名弟子守卫。林钏蹲在拐角外的草丛里,看清楚了情况。她从怀里取出一个竹筒,打开塞子,就听一阵嗡嗡直响,一只蜜蜂似的小虫儿从中飞了出来。
它悬停在林钏面前,她小声道:“那边去。”
那小虫能听懂她的话,抖着翅膀朝那两个守卫去了。守卫听见一阵嗡嗡声,仿佛听见了催眠的咒语,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片刻那人的眼皮越发沉重,竟就这么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另一个人觉察到不对,说:“你怎么了?”
那小虫飞过来,在他的后脖子上叮了一口。那人双腿一软,也倒在了地上。
小虫飞回来,乖乖地停在林钏手上。林钏投喂了它一小块蜂巢蜜,把它塞回了竹筒里。这是沧海阁的弟子外出游历,回来时送给她的瞌睡虫。这是苗疆制的蛊,她本来是留着当玩物的,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她跨过那两人,打开大门,走进了藏兵阁。
这石塔中藏着天下最顶尖的兵器,是习武之人做梦都想来参观的圣地。
林钏走在其中,感受着那股金铁肃杀之气,浑身都战栗起来,十分兴奋。
为了防止被发现,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里浏览一遍,找到合自己心意的兵刃。
一楼大厅的墙上刻有索引,旁边有灯照亮。她扫了一眼,见一楼收藏的是各种武器的来历卷宗。二楼是刀和剑,三楼是鞭,四到七层是斧钺钩叉等异形兵刃,最顶层却神神秘秘的什么都没写。
一般来说,越是神秘的地方,越是藏着大宝贝。林钏预感到顶层会有好东西,在这之前,她打算先看看二楼的收藏。
她沿着石阶走上楼去,见二层摆着不少兵器架子,上头摆着的剑都颇有来历。她随手拿起一把剑拔/出/来,森森寒光乍现,如同秋水一般,凛冽照人。
兵器架前写着:云天秋水,长二尺七寸,重一斤九两。此剑为蜀山问道盟创始人天枢长老生前佩剑。老先生悲天悯人,维护正道,剑下无半个冤魂,乃仁者之剑。
林钏没想到苏皓天连天枢长老的遗物都能得到,果然是有几分本事的。
她两指敲了敲剑身,细听其声,又观其气象,感觉这剑跟它从前的主人一样,是个仁人君子。
她摇了摇头,觉得不合心意。她要的不仅是一把顶级的兵刃,更是一柄凶器。她需要绝对的力量,最好像凶得像猛虎出闸,强大到足以压倒一切。
她放下云天秋水,走开几步,又拿起了一把唐刀。
那把刀的刀身偏窄,却锻得厚实,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刀鞘中融入了黄金,防锈的同时金光璀璨,吞口上还镶嵌着一颗红宝石,主人应当是个喜好奢侈夸耀的人。
她把整把刀拔/出/来一看,锵啷一声,半截刀掉在地上。
这样华丽的刀居然已经断了。
她把断刀捡起来,见钢很结实,刀刃开的如狼牙一般,十分锋利。这么结实的刀,怎么会断的?
林钏看了一眼前头的说明,上头写着:战血河,长三尺一寸,重二斤三两。此刀为血衣门主薛成瑞得意兵刃,杀人无数。后被驭风斩为两段,薛成瑞引以为耻,弃之。
林钏的心一动,暗道:“原来是被斩断的。能把这样一柄好刀从中斩成两截,那驭风定然是极厉害的兵刃了。不知道苏皓天有没有收藏那件武器?”
她在整个二楼转了一遭,并没有找到那柄神兵。她有些可惜,但想苏皓天纵使喜欢兵刃成痴,人家不肯割爱,他也总不能去抢。
她叹了口气,喃喃道:“没有就没有吧,看看还有什么能用的。”
她上了三层,浏览了一圈鞭子,发现数量虽然不少,品质还没有自己母亲用的好。她对苏皓天的收藏越发失望了,觉得这藏兵阁不过尔尔,只是名头吹的大而已。
四到七层是些异形兵刃,她用不到。她走到了顶层,这里没有灯光照亮,一片黑暗中,她感到了一股浓烈的杀气,仿佛大海奔腾咆哮,潮水铺天盖地滚滚而来,要淹没世间的一切。
她的心咚咚地跳了起来,灵魂中的某一个部分跟那股杀气产生了共鸣——这就是她想要的力量。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一柄黑色的剑静静地摆在兵器架上,不知在这里沉睡了多久。
林钏低头看兵器架前的字:削铁如泥,杀人饮血无数,癫狂入魔,不祥。已被封印,无人堪为其主。
这把剑中蕴藏着一股强大的力量。她有种预感,这就是斩断战血河的那把剑。
她轻轻抚摸那把剑,剑鞘冰凉,上头雕着浪涛的花纹,仿佛有狂风吹过海面。她试图把剑拔/出/来,费了一番功夫,却没能成功。
记录上说这剑被封印了,能被人忌惮到这种程度的剑,对于林钏来说,简直是就恶魔在耳边的低语,不断地诱惑她。她仿佛能听见这把剑对她说:来啊,来得到我,来驾驭我!
林钏的呼吸急促,浑身的血都在沸腾。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唤醒这把剑。她试着拔剑,剑身却像焊死在里面一样,无论如何也拔不出来。
吞口处没有生锈的迹象,看来是封印在发挥作用,用蛮力是打不开了。林钏不舍得就这么放弃,她从腰带上拔下匕首,在自己的手臂上割了一刀,殷红的血滴滴答答地淌在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