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炎风惊奇:“主谋戴着与你相似的面具……?!”
黄延告知:“这几日,我顺道去了神绕山庄,意外发现当年遗落在那里的面具,却是不见了踪影,应是有人偷偷带走了。”
朱炎风猜测起来:“会是主谋拿走的吗?相似的面具……”
黄延接话道:“也许不是仿制,也许那便是我遗落的面具。”
朱炎风说:“现在排除了缇雾一人,剩下的那些逃生者之中,必然有一人是这件连环奇案的幕后主使。”
黄延只是垂眸沉吟,不言语。
朱炎风伸出一只手,覆在了黄延的手背上,劝道:“你刚回来,答应过我的,要先好好休息,连环奇案的事先不要想了。”
黄延抬眼,便见朱炎风拿起茶杯送到面前,只抓住他的手,喝下他送过来的茶,然后问他:“你接下来是要回长老阁?”
朱炎风答道:“我还没有吃午饭,在等你一起去膳堂。”
黄延说:“其实我带了一些平京的糕点回来。”
朱炎风劝道:“甜食吃太多不好,容易发胖又容易饿,对肌肤也不好。”
黄延平静地表示不服:“你看我现在不是很好嘛。”
朱炎风坦然:“我希望延儿能吃更好一点的,香喷喷热乎乎的菜肴更满足食欲。”
黄延回道:“好吧。再喝一杯茶,便与你一起去膳堂吃香喷喷热乎乎的饭菜。”
朱炎风立刻斟了一杯茶,吹了吹热气,再送到黄延的唇边,待他饮下一口茶水,又饮下一口茶水,才问他:“一会儿你想吃什么样的菜?”
黄延答道:“不能有花生,花生酱也不行。”
朱炎风闻言,只轻轻笑了笑,默默答应了这样的要求。
半个时辰以后,两人缓缓穿过稀疏的花林,任温暖的日晖照在身上,朱炎风手里拎着食盒,里面装着一些热乎乎的菜肴和两壶葡萄美酒。
朱炎风走着,遗憾道:“没想到这个时辰里,去吃饭的人竟然比平时还多。”
黄延回道:“平时我们约饭,不是去早了一点,便是去晚了一点,所以有位置,这次赶着集体吃饭的时辰去,一个空位置也没有,所以我最不喜欢去膳堂吃饭。”
朱炎风说:“是我的错。还是像以前那样,借了膳堂的食盒带出来吃,比较自在,延儿也喜欢这样。”
不知道漫步到了哪里,前方有一棵魏然古树临江生长,古树前有一座亭子,挂着遮挡风沙的纱帐,亭子里的石桌石凳很干净。朱炎风先走进亭子里瞧了瞧,说道:“好像之前有人来过这里,挂了一幅画在这里忘记拿走了。”
黄延只看了画卷一眼,便回道:“墨迹还没有干,也许是故意留在这里,等着墨迹干了再回来拿。只是还没有落款,不知道是水凌筑的谁的笔墨。”
朱炎风好奇:“看起来是普通的画,延儿怎知是出自水凌筑弟子?”
黄延指了指画中的景物,说道:“星空画得这么美,应该是火省的星象师画的。还有这座座楼宇,屋梁柱子瓦当画得如此精细,应该是出自土省的偃术师之手。”
朱炎风不由道:“两人一起画?看来关系不浅。”转身,便将手中的食盒轻放在桌案上,将每一层都取出来摆好,还取出了两壶酒。
酱烧鳗鱼,红烧鸡肉丸,蘑菇,嫩竹笋,肥厚叉烧肉,胡萝卜片,淮山团子,煎香芋厚片,盐味白薄饼,红柚子,虾仁,花椰菜,莲藕块,黄瓜条,只一眼便尽收眼底。
朱炎风取一张白薄饼,用筷子夹取几块叉烧肉与软糯的莲藕块,放入白薄饼中央,包起来,然后递给黄延。
黄延眉目带笑,接过便吃,随后也跟着拿起一张白薄饼,包住了鸡肉丸、嫩竹笋与香酥的香芋厚片,捏成烧麦的样子,递到朱炎风的面前,朱炎风也碰巧递了一个过来,两人一瞧彼此的手中,同时微愣。最终两人心有灵犀,同时张嘴,将彼此递过来的美食含入嘴里,慢慢享用。
黄延问道:“你知道现在缺什么吗?”
朱炎风一边往薄饼里塞虾仁鳗鱼海苔,一边好奇:“还缺了什么?”
黄延答道:“缺月亮,缺烛火。”
朱炎风笑道:“现在是大白天,没有月亮也没有烛火。”
黄延回道:“所以少了一丝气氛。”
朱炎风说:“下次吧。”
黄延回道:“下次也许会有月亮和烛火,但一定会有漫天大雪。”
朱炎风笑道:“那便一边烤火一边吃火锅。”
话落,他刚将那一个‘烧麦’递过去,黄延立刻张嘴咬住,令他不禁微微皱眉,忙叫了一声:“咬到我手指了,延儿……”
谈笑之间,不知不觉地剩下了几层空盒,都整齐地收进了食盒,独不见那两壶葡萄美酒,桌前也空无人影,他两人悠然潇洒地斜坐在高枝上,一边迎风赏景,一边饮酒。
风吹着亭子的纱帐微微摇曳起来,相隔紧密的两道纱帐破开出一条很宽的缝隙,那一副悬挂的画卷摇曳之间飞舞了起来,随风飞出了亭子。
朱炎风见状,便伸出右手,想要施展术法,挽留那一幅画卷,但侧旁的高枝上的黄延眼疾手快地伸出左手抓住了他的右手,劝道:“大师兄让它随缘而去吧。”
朱炎风犹豫:“但这幅画……”
黄延笑道:“未必不到画师手中,可能是见我们在这里,不方便露面。”
朱炎风垂眸,只道:“但愿如此。”
两人同时抬起酒壶,仰面饮了一口葡萄美酒,黄延迟迟没有松开左手,朱炎风也不吭声,只是悄悄反握住了他的手。
黄昏以后,雁归岛上——
一道霜白的身影穿过了月明清风楼的院门,登上了小楼,入了半掩着门扉的房间以后,门扉便关上了。
阳清远见无砚来到,瞧了一眼案上的茶壶,问道:“要不要我斟奶茶给你。”
无砚只想听完约好的事情之后早点回自己的寝房,只说道:“我不口渴,你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件事情了吧?”
阳清远拎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温热的奶茶,先抿了一口奶茶,润润喉咙才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线索,捕快和金陵阁应该都追查到了。”
无砚将两只胳膊伏案,催道:“说重点。”
阳清远只好满足他的要求,仔细回想了一遍,继续道:“当我被凶手撞上时,令我非常诧异,他身子骨纤细,身上的肉也很松,没有学过半点武功,但他的气力却在那时候大得惊人!好比一个大力士住在一个纤细的身子里!我与他徒手打斗了片刻,他一点也不觉得疲惫!本来我差一点就可以将他拿下,但薛慕华突然现身阻碍!”
无砚困惑:“薛掌门在那个时候出现,也太过巧合了吧。”
阳清远接话道:“他不让我拿下凶手、追击凶手确实令我疑惑,但他的解释也很在理,淅雨台本就不想被牵扯进这样的大命案。”想了想,不由补充:“当年他也是像这样,不让我追查我哥哥的下落,也封锁了消息。”
无砚猜测道:“会不会是……他其实是知道的?”
阳清远确信道:“他应当没有撒谎,他若知晓我哥哥的下落,就绝不会希望我能代替我哥哥当他的娈童。我倒是希望眼下那件命案,与淅雨台无关。”
无砚想了想,忙问道:“那你有没有和凶手说过话?”
阳清远答道:“我知道,凶手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可能成为破案的线索,但令我很诧异,那名凶手就像一头不会说话而只会嗜血攻击的野兽。”不禁露出了无奈的神情。
无砚微微皱眉:“听你这么说,我反倒是越来越觉得奇怪。”
阳清远伏案,把下巴隔着胳膊说道:“嗯,只说我遇到的事,确实很奇怪。”
无砚立起身,干脆道:“那我回去了。”
阳清远只刚抿了一口奶茶后,放下杯子,回头望去,门扉已经重新半掩上了,无砚的跫音在外面越来越远。阳清远没有去追,只是给自己再续上一杯奶茶。
隔日,无砚在自己的寝房里起身,比平时晚了半个时辰,但是不慌不忙,洗脸漱口后,坐在梳妆台前,拿起梳子准备梳理发缕。
阳清远悄无声息地从外面进房,眼疾手快地夺过了无砚手中的梳子,将梳齿轻轻地滑过他的发缕之间,缓缓地梳理这一头漆黑的‘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