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皇破月+番外(101)

苏仲明知道这是她的戏谑,便不太介怀,只对廊道里的人影招呼道:“你们两个!散心散到这里来了,有没有兴趣一起喝茶?”苏梅儿听罢,立刻小跑上去,李祯只跟在最后面缓缓迈步尾随。

不多日便是深秋,每日都会刮起凉风,不多日就令肌肤干燥粗糙了起来,金陵阁里正有人为此烦恼。

取下敷脸片刻的湿毛巾,过了一会儿再摸了摸脸颊,指腹依旧能感觉到一片薄薄的粗糙,令宣衡之不由垂头丧气。

旁边传来叹息声,宣衡之不由回首,正见莫逢英也在用湿毛巾敷脸,也是一副丧气的样子,忙问道:“阿英也在烦脸干?”

莫逢英答道:“谁不是啊!干我们这行的容易吗?又是眼角纹又是法令纹又是黑眼圈,天天吹凉风又把脸快吹成萝卜干了……”

岑小五坐过来插嘴道:“今早见到大卿来写考勤,大卿的脸水灵灵的,就像没被凉风吹过似的,是什么原因?”

宣衡之干脆地答道:“一定是擦了落梅庄的高级面脂了吧?绵羊油和具有保湿效果的名贵药材制造的,五两银子一瓶呢,一瓶只有婴儿拳头这般大。”心里又是嫉妒又是心酸。

岑小五不禁感叹:“有钱人的消费啊,我们只能望尘莫及。”

樊子隐经过他们眼前时提醒道:“你们说话可得小心着点,大卿在屋外晃悠着哩!”

岑小五与宣衡之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捂住嘴巴,不敢再提到与黄延有关的事情。黄延在院子里走动,端着多肉植物的花盆,走到了一缕日光下,也将花盆放在了日光下,他懂得——这种植物喜爱日光,就如同鱼儿喜爱流水,失去日光比失去水分更容易死。

他抬头望了望天空,眼界里几乎是一片蔚蓝色,只偶尔有一两朵薄云缓缓飘过,代表着这是一个绝好的天气。随即,他转身回到了耳房,绕过了雕刻四神兽描金黑漆屏风,坐在了弥勒榻的边沿。

坐在弥勒榻上的茶几案对面的朱炎风忽然启唇:“你所提供的名目上的那些名字,青鸾城派人去搜寻了一遍,但至今连一人也没有找到,就如同之前的缇雾,都人间蒸发了。”

黄延答道:“那就有问题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像缇雾那样惨,暮丰社子弟大都只认权贵和钱,若有人要收买,就绝不会拒绝。”

朱炎风可惜道:“如果你还记得他们的长相或者特征就好了。”

黄延嘴上不回答,心里却在忖:他们当中有些脸孔,我自然还记得,只是……如果都将他们供出,以后我若想东山再起可就难了,这世上可没有自掘坟墓的王者。

朱炎风又道:“听闻朝廷下了命令,凡是案发以后的次日,都会在城关严加把关,捉拿特定之人,但似乎起到了震慑作用,这段时日竟然没有发生相似的命案!”

黄延勾起唇角,侧头望过去,问道:“你觉得这是好事吗?”

朱炎风答道:“一半好,一半坏吧。没有平添亡魂,但……也会阻碍金陵阁与各地捕快追查凶手与幕后主使。”

黄延直勾勾地盯着他瞧,不发一语,令他好奇:“怎么如此看我?是我说错了什么?”

黄延立刻道:“我只是在想,我该用什么办法既能让你与我一同在各个郡国走一走玩一玩,又不会触犯青鸾城的规定。”

朱炎风微愣,随即低头,拿起茶壶斟了一杯茶,才道:“城主不允许我离开青鸾城,城主说,如果离开青鸾城那就只能去平京,这也是长老阁的命令。我其实,也想去别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时常呆在同一地方实在太枯燥了。”

黄延直白道:“是怕我与你离开了青鸾城能够控制的范围以后,就远走高飞,不再替青鸾城追查命案的真相了,是吗?”

朱炎风不回答,而只是饮茶,但这恰恰是代表了默认。过了片刻,他只怕黄延因为谈起这件事而心情不佳,便拿起装过糕点的纸袋,撕出了一片来,又是折叠又是小心撕开,弄成了一枚方方正正的纸片,继续折叠几次,折出了一只纸鹤,递到黄延面前:“送给你。”

黄延瞧了瞧纸鹤,亦瞧了瞧朱炎风,便笑道:“你就用这一只想打发我?”嘴上这般说,却是抬起手,用两根手指夹着接过了。

朱炎风答道:“不是打发你,只是现在只能折这一只,你闻闻,还留着木樨花酥饼的香气呢!”

黄延夹着纸鹤,凑到自己的鼻尖,细细嗅了一遍,果然还能嗅到那股清甜的香气,便塞了一半在腰间革带上,正巧朱炎风又斟好了一杯茶,就随便拿过来抿了一口茶,朱炎风倒也大度地让给了他,只接回空杯子再斟上一杯。

黄延忽然道:“今夜沐浴以后,再一起去枫树林看夜景好吗?”

朱炎风没有考虑就立刻答道:“好啊。”

黄延伸出一只手,覆上了他的手背,故意道:“我说的是今夜沐浴以后再一起去枫树林,你可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清澈的银灰眼眸望着他,勾起的唇角上浮着若隐若现的狡猾:“从沐浴开始。”

香玄筑的温泉浴池里,热气氤氲,但唯有两人浸在水中,此地风景亦是秀美,但鲜少有人来此沐浴,一年到头能来此地安享温泉的香玄筑子弟不超过三十人,黄延算是常客。超过腰部的银白长发随意地绾起来盘在头顶,露出了后颈和光洁的背部,朱炎风侧头瞧了他一眼,又抬头瞧了前方的景色,不由道:“今夜果然是赏心悦目。”

黄延接话道:“如果周围就是枫树林,不用离开温泉池也能欣赏到红叶才是最好。”

朱炎风轻轻摇头,答道:“泡一晚上的温泉也会损伤身子。”

黄延凑到了他的耳边,浅笑道:“是怕伤了谁的身子?”

朱炎风瞧了瞧黄延,轻轻揽住了答道:“当然是如今在我身边的人。”

黄延的圆润的额头轻轻靠在了朱炎风的耳廓上,平静地垂眸,勾起的唇角还没有收敛,足见满意这样的回话。

在温泉池里泡了许久,朱炎风觉得头有些发晕,猜想是泡过了头、气血上涌,但黄延似乎有些舍不得离开,只怕两人都晕在这个热气氤氲的池子里,朱炎风便不解释什么,当机立断地将黄延扛在了肩头,背出温泉池。

黄延叫道:“放我回去!我还没有泡够!”

朱炎风用另外一只手轻轻拍黄延的柚子,好好劝道:“延儿别胡闹了,这个时辰不去赏红叶就怪可惜的了。”

然而黄延实则没有发脾气,只是安享被他扛在肩头、轻轻拍打柚子的乐趣罢了。两人在更衣房里拭干了身子,然后换上了洁净的衣袍和飘逸的广袖长衫,一起漫步穿过一片小林,石阶径道两旁的一片连绵的石灯皆亮着烛火光,似是为专程前来欣赏夜景的人而准备的迎接厚礼。

经过了一样的翠绿枯黄,陡然一片艳红唐突在眼前,凉凉的夜风从前方徐徐吹拂过来,刚刚离开枝干的红叶禁不住跟着这趟夜风悠悠飘走,从两人的身侧擦肩而过。黄延随便抬起手,就很轻巧地接住了一枚完整的红叶,瞧了瞧,并凑到鼻尖前轻轻地嗅它的香气。

朱炎风侧头瞧了他一眼,微笑道:“这叶子能吃吗?怎么吃?”

本是一句玩笑话,但想不到黄延竟然认真地回答:“我的义女贺香,曾经亲自做了一盘炸红叶给我品尝。”

朱炎风稍稍惊奇:“还真的能吃啊?”

黄延问道:“你猜那会是什么味道?”

朱炎风试着想象了此种炸枫叶的味道,但怎样也无法想象出来,只认输道:“看来我要亲自尝一尝才能知道是什么滋味了……”

黄延答道:“贺香曾经说过,若将新鲜的红叶放在盐坛子里,做成盐浸红叶,次年以后取出,裹上麦粉蜂蜜和白芝麻,放入油锅炸成金黄色就成了。”

朱炎风不由道:“听起来很麻烦,要到第二年才能吃。”

黄延接话道:“有心之人,从不怕麻烦。”

朱炎风便大方道:“那我便现在收集红叶,明年这个时候炸一盘给你?”

黄延笑道:“我呢,更喜欢把它做成纸笺,你要印证对我之诚心,何不收集木樨花做成糕点、酿成美酒好茶?”

朱炎风袖手,没有马上答应,心里计划了什么也没有打算透露,只望向了前方的那一片火一般的艳红:“我们来的时辰不错,方向也不错,这个地方可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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