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怒不可遏:“我的红绳!”
金龙逗她玩似的在那黑气中乱蹿,带着她飞出屋外,飞到了屋顶上。
烛龙猛地又拿出一支玉烟斗,他孩子气地吧嗒抽了一口,吐出一口白雾,九尾闻到白雾头疼不已,跌落在地上,尖着嗓子叫:“谁!是谁教你的!”
“是老子。”
空中一声凤戾,九尾抬起头看着从远处俯冲下来的白凤,盯着站在凤背上流光溢彩的重楼仙尊,眼神有几分茫然:“不可能,你明明就是魂魄体,怎么可能……不可能,你不可能还是仙尊,你明明做鬼都做不了了,我不信……”
“哦?”谢重楼垂着眼,静静地看着面无血色的九尾,“不陪你演这么一出戏,怎么查出杀翘月的真凶。”
“你说与阿阮生于同一片妖林,与长在窝边的一株花有了姐妹感情。”
谢重楼目光坚定地看着九尾:“你错了,那不是你的出生,而是翘月的。”
“在你杀了翘月,吞掉她的内丹后,妖的人生开始重置。”谢重楼语气渐冷,“阿阮也不是偶然出现在你身边的,每个仙姑都有一个守护神,守护对象死亡后,守护神会陪在她身边重生。”
九尾的表情有点畏惧:“你说温阮心是翘月的守护神?”
谢重楼淡定地“哦”了一声。
“赤水湖畔能近我身还不被发现的,只有两种,一类是能力强大到让我无法察觉的,还一类就是我的同类。”
九尾打断他:“她不可能是仙。”
“她当然不可能算作是仙了,因为有了你这个好姐姐,阿阮吸收你的妖力,已经跟妖无二样。”谢重楼没注意她的愣神,抱起了手继续道,“那赤水湖能吸收妖气,吸尽了她的妖气,让她的仙气变得纯粹,她才能化成花瓣沾在我身。”
“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谢重楼想了一会儿:“蓬莱仙岛,你身上的气息跟阿阮很像,当时只是怀疑你的身份,并没有联想到翘月身上去。”
九尾冷笑:“那是自然,那时候还没有人发现翘月死了。”
“后来天母头疼症犯了,我主动上书天帝,自荐到处求药,时常不在宫殿内,这就为我假扮她提供了便利。”
谢重楼眯起了眼:“你怎么杀得她?”
九尾一笑,有些无奈:“我运气好啊,无意中发现她是偷跑下凡的,又认识蓬莱君,她一个不懂妖界险恶的小仙女,到处施法救人,把自己弄得病恹恹的。我就等机会,等她虚弱了,病倒了,自然就得手了。”
“觉得我狠是吗?我知道啊。”九尾道,“其实大家都狠吧,抓着过去,想要改变以后,哎,为了目的啊,谁也别说谁。”
“谢重楼,是在狼堡那时候掉得包吧?”
“嗯?”
“你骗我说去趟厕所,出来时小烛龙已经变成你了。”
“是,在你来之前,白凤来找了我。”
“这与入时光镜的副作用不符合呀。”九尾笑着瞅着他,“你们理当没有法术了才对,在人界不能把你们怎么样,入了时光镜我才有机会啊,你告诉我,我输在哪里。”
谢重楼笑道:“因为你现在根本没入时光镜。”
九尾一惊:“什么!不可能,我明明……”她环顾四周,但见这红楼古怪异常,上空笼罩着水纹一样的银光,竟然似被隔绝在这个世界里一样。
谢重楼拿出白凤给他的灵核碎片,红色的灵石散发出淡淡幽光:“你错了,钥匙不在小狼妖身上,这个才是打开时光镜的钥匙。”
“从你进入红楼起,你就离开镜中世界了。”
九尾看见了眉头深锁的蓬莱君。
蓬莱君走到她面前:“关于时光镜的一切,都是我告诉你的,你自然无法分辨真假,走到今天这一步,你可知道错了?”
九尾冷笑着:“她没死,也未必争得过我,落在你们手上,我认了。”
蓬莱君看着她。
“你没有你说的那么坏。”
九尾气呼呼地一咬牙:“别以为你很了解我!我就是单纯地坏,我为了修仙才杀了翘月,搞出这一切,你不用替我说话!”
“小九……”
九尾摆摆手:“别跟老娘废话了,杀了还是剐了,随便你。”
神缉令已经发出,很快会有天兵天将来捉人,蓬莱君心急,一把拽住了她:“只是为了修仙?别的呢?”
“蓬莱君你十八岁情窦初开是吗?以为我是为了你吗?”她看了看胳膊上握着的手,斥了他一句,“老娘睡过的男人,比你院子里的牡丹花还多,喜欢你?等下辈子吧。”
蓬莱君僵了僵:“是这样吗?”
九尾应他:“对啊,倘若你真对我有意思,那我扮演的翘月算什么?”
“醒醒吧,蓬莱君。”她抽出自己的胳膊,很轻佻地摸了把他下巴,“就当追了个星……房子塌了吧。”
天际天雷滚滚,一行面色威严的天兵,队列整齐地乘着云而来。
狂风起,天兵落地。
来负责抓人的审判天官,已经落在九尾面前,手上大笔一挥,念出一串九尾犯下的罪责,然后一把拽住捆仙绳。
“还不伏法!”
天官粗鲁地呵斥九尾:“走!”
九尾最后看了蓬莱君一眼,连句“再见”也没说,笑着消失在他面前。
等天兵天将消失后,一阵金光落地,一个人出现在他们面前,是小老头报信君。
报信君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上前,从怀中拿出一副卷轴,蓬莱君见到天帝的金字封印皱起了眉:“这是……”
“这是天帝给重楼君的神谕。”
没想到天帝会给他下诏,蓬莱君跟谢重楼微微一顿,马上就要跪下行礼,报信君却是摇摇头:“不必,两位仙君不必,天帝吩咐只是传话,不必多礼。”
报信君捋着胡须,恭敬地把神谕呈现给谢重楼,谢重楼刚握在手里,报信君退下,行了个礼。
一转眼,小神已经消失了。
谢重楼跟蓬莱对视一眼,进了红楼包间,留下白凤跟烛龙守在门外。
神轴卷开,屋内金光炸裂,虚体的天帝顿时浮现在两人面前,这是一副即时神轴,在打开的一瞬间,天帝已经跟他们建立了可视通话。
差不多跟人间的视频通话相似,威严的那个人清晰地出现他们眼前。
“诸事扰心,来问候下两位天卿。”
谢重楼跟蓬莱立刻行礼:“问天帝安。”
“重楼君,孤还是那个问题。”天帝看向谢重楼,“你要救吗?”
“臣还是一样的答案。”谢重楼说,“臣舍不得。”
“重楼。”天帝唤了他一声,转过头来,却是感叹地说了一句,“还是那么倔啊。”
天帝看了眼一身寒意,眸光细碎的他,不知是回忆起了什么人,也不说其他话,只道:“罢了。”
“就当是你破了翘月这桩案子的奖励。”
他望向一片漆黑的夜空,走到谢重楼身边,手搭在他肩头:“便算孤欠她的吧。”
肩头的重量慢慢消失,等谢重楼反应过来时,天帝已经不见了。谢重楼知道天帝的那个“她”不是指温阮心。
是九天神女。
传说天帝在即位前,唯一心爱过的女人,在天庭的斗争中,为安稳内庭,被天帝当作棋子牺牲,赐给了他父亲的女人。
千年前为了救黎民百姓香殒,化作石像守护一方的九天神女。
他的母亲。
☆、正文完
谢重楼破了翘月案子的奖励,天帝是实打实给到实处的。
给之前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时光镜收回。
温阮心躺在狼堡后院,扔着鱼食喂鱼时,天上的雷炸得比哪天都响,地面也晃得比任何一次地震都凶。
她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呢,屁股底下的土地,忽然裂开一条大缝。她还没时间来应对灾难,整个人就一头往地下栽了下去。
在眩晕中坠落,好长一段时间,她琢磨着这怕得是一头栽进地狱油锅里,长这么大以来,说不怕死是假的,不过死得这么离奇,她倒是没想过。
她晕得厉害,失去意识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可她万万没想到,她清醒过来时竟然躺在了事务所地板上。
时光镜分崩离析后,回归到的地方竟是事务所。
“阿阮。”头顶上传来谢重楼的笑声,“该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