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剑下留鱼!(225)
贤王一时没料到白蛟大妖雪阳君会帮他们东灵皇室说话,有点愣神。
鬼王眉间沉肃,没有说话。
无忧挑了挑眉,又道:“鬼王大人想来也不想与人界东灵交恶吧~这次听闻琼华公主事亲自过来相助,难道没有一点借此和人界四王之一交好意思嘛?可如今我们已经知道了陛下生前是东灵人人忌惮女将夜鹘……”无忧眸中一闪而过冷惕,语声却轻快又甜腻:“鬼王大人恐怕只有交还了人皇战戟,才能和东灵交好了呢~”
一身黑衣年轻女鬼王已然不避讳地将人皇战戟执于手中,此刻骑于马上,眸光沉敛,仍旧不言。
后面一辆马车旁,裴焱有心尝试也骑马随行在后,听闻无忧之言眸中有些凛,轻轻拧了眉。
过了颍地多见山野,少有人家。
因有伤者、凡人同行,故几人在距离彝城百里山脚下休憩了一夜。
山林在侧,月明星稀。
三辆马车围成一圆,中间燃有篝火,供红珠熬药给受伤大内侍卫、贤王喝,还有调养被厉鬼附身公主身子。也让其他两名大内侍卫能煮些热食来吃。
裴焱闲来无事便道给他们寻点野味来,无忧顿觉好玩,大眼一亮:“啊!哥!我我跟你去!”
后见孤尘仙君随行于裴焱身旁,又立时蔫了声:“好……吧……本公主就在这里等着吧……”
裴焱点点头道:“山林夜间恐有危险,此刻毕竟法力受限,你不去为好。”又道:“我们很快回来。”
无忧从后看着他们身影行入山林,腮帮子随即一鼓:“自从去那什么妖市回来……天天霸占我哥……神经病仙君又不好惹……可恶!”
贤王殿下接过大内侍卫烤好肉饼正要吃,被她一把夺了过去,愤愤地咬了起来。
贤王咽声:那是我饼。
二人同行入林不久,裴焱就后悔了,孤尘仙君身上杀妖过多威煞之气太重,百兽不亲,他们还没走近,睡着野物都被吓醒过来逃命了。“早知道不如带无忧过来了。”
孤尘仙君从后抱住他:“不必。”他俯首亲了一下裴焱后颈:“仙威煞气可敛。”
裴焱疑惑回头:“不是用不了法力么?”
孤尘仙君点了下头,随即低声:“情动时自发敛去。”
裴焱怔一瞬,下刻脸上轰然赤色。
老婆你你你——
你这样我怀疑妖咒一解……我会被你榨干。
孤尘仙君沉沉呼吸已然覆在了他双唇上,裴焱被他长驱直入,片刻间便目眩神迷。不多时喘气不及地被他轻轻推靠在树上,裴焱仰望着老婆……是老婆吧?快速低下头来埋入他颈中……一下子全身血液流速都加快了,心脏砰然欲出。
卧槽,为什么突然有点庆幸自己身上还有个守身妖咒?!
裴焱在仙人手任意抚入衣内时如此惊颤作想。
半个时辰后裴焱红着脸给红珠几人提回了两只野兔。
“哥你脸为什么这么红?”无忧眨巴着眼问裴焱。
裴焱不动声色地将衣领往上拉了拉:“夜里闷热,追兔子跑。”
无忧又看他脖子:“哦。”
至深夜,熟睡于篝火旁凡人呼吸均已沉缓,马车中“琼华公主”霍然睁开了眼。
目中阴冷厉色一闪而过,她轻轻撕开手腕上已经结痂木锥伤口,任其流出血来。
伸手将腕上血滴入马车旁野草丛中,立时便有感山野深处传来窸窣轻响。
“人皇战戟不该属于她……什么都不该属于她……她根本不该存在……”厉鬼趁着夜色从马车中轻轻荡了出来,看见鬼王背靠在篝火旁一棵老树上,人皇战戟就在她手边。“夜鹘?”
它目中厉色一聚,老树后方立时窜出三只血目尸鬼,一只抓向人皇战戟两只扑咬向背对它们鬼王。
孤尘仙君还未动,鬼王已迅速伸手一把握住人皇战戟反手直插入最先扑上来血目尸鬼心口,再于抽回战戟同时,用戟侧斧刃划开了另两只血目尸鬼脖颈。
三只血目尸鬼闷声倒在地上,很快僵冷不动。
鬼王看了一眼从马车中荡出来厉鬼。“琼华公主”触及她眼神立时青白着脸后退了两步,再一抬头,便见之前被鬼主收服数十只尸鬼游荡环绕在马车四周。
可见其受鬼王调遣后,一直藏身在暗处,鬼域之主已然在利用它们警惕厉鬼及身后可能追来仙人,甚至同行众人。
鬼王冷声与它:“将你送至彝城后,你见到伊吕,便从琼华公主体内出来,随本王回鬼域。”碧眸幽冷,她寒沉道:“可有听清?!”
厉鬼本能地震了一下,十指微微打颤,咬牙狞声:“你是夜鹘?”
“本王是鬼域之主。”
厉鬼咽了声,眼神残戾、满面不甘地回了马车内。
“你叫来血目尸鬼,来多少,本王杀多少,待到杀尽,你看它们能否从本王手中夺去战戟。”她最后平声而冷地说了这一句。
厉鬼神情更为震慑,满目狠厉不甘。
其中一辆马车里,裴焱躺在孤尘仙君腿上,此时睁开眼和靠坐车内孤尘仙君对视了一眼。
裴焱以唇形无声地对孤尘仙君说了什么。
孤尘仙君俯身靠近他唇畔来听。
裴焱便伸手勾住他颈再往下拉了一点,亲了他一口,同时轻声道:“我想去找鬼王大人谈一谈。”
孤尘仙君微微拧眉,敛目沉声。
裴焱掀开马车车帘从车里出来,正看见几只白目尸鬼晃来将血目尸鬼尸体拖远。
他径直走到了篝火旁鬼王身侧。
鬼王见他行近,微微颔首以作示意,神色复了往日温文平和:“无渊殿下。”
“此前无忧怀疑陛下与我们同行来此救公主用心,是她不对,无渊代她向陛下赔罪了。”裴焱开口就道。
鬼王听罢却未应声,片刻后:“雪阳君认为本王亲自来此有交好人界东灵之主用心,此言并无不对。”
裴焱听得,愣了一下。
“不论本王来此主因是否是它,她能想到鬼域可因此与人界东灵之主有所交集,便是可取之处。”不待裴焱惊疑而怔,鬼王语声转肃,沉冷下来:“雪阳君言错之处,是让本王交出人皇战戟。”
裴焱看了一眼她尚握于手中长刃,没有说话。
鬼王平声:“交出战戟,便意味着本王战力折半。若鬼界和人界交好需要本王折半实力,方能成就,本王宁可不交。”她冷视面前篝火,沉着而平缓道:“强大是王必须具备品质,古来如此。可以强大却不交好,绝不可交好却本身孱弱……弱者即便与天下为善,也有亡国之危;强者即便孤立于世,也能屹立经年。本王不会奢望用别人善来保全自己。”
裴焱听罢脑中立时跳出一个词:“‘弱国无外交’道理,这话我觉得陛下说得没错。”
鬼王疑声:“弱国无外交?”
裴焱解释了一下:“‘外交’指即是国与国之间交涉,这句话意思是国家和国家之间,如果谁明显处于弱势,是不会有国家发自真心一直与你交好。便如鬼王大人所言。”
鬼王听罢点了下头:“不错。”
裴焱便又看向鬼王,半晌后,问了:“此前陛下多有隐瞒,可是不愿我等知晓陛下生前是何人?”
眸色随即一顿,鬼王透过篝火静看了远处山林夜色。
久久,凝声:“虽不记得生前旧事,但本王自醒来,便有感自己生前犯过大错,毕生难偿……”她轻言:“时有所感……便觉有负天下女子。”
女将夜鹘,生性残忍,曾将攻下之城内十岁以下幼女尽数烹烤食尽。
可是死后才来悔悟,未免为时太晚。
如此残忍之事,却竟然是她生前所为。
裴焱眉间深拧,便明白鬼王所诉,已然是亲口承认她是夜鹘了。
“无渊殿下如何看待夜鹘其人?”她忽然出声问了。
裴焱仍旧拧着眉,此时微微摇了摇头:“千年前之事,我未曾亲历,亦未曾眼见,不敢妄言。”
“那殿下觉得……那些被夜鹘烹杀之女又会如何看待于她?”
裴焱仍是摇头:“我也并非她们,无法代而回答。”
鬼王沉眸而静。
裴焱候了许久,方听她再道:“夜鹘其人本王早有耳闻,鬼域多其手下冤魂,生前杀人无数,屠戮幼女近万……一直为我所恶。”
裴焱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