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总馋我妖丹(30)
少年身骑异兽而来,黑发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眼中若有星辰。
没有什么尾巴、耳朵,除了异色瞳孔,只是个长相出挑的人族少年。
姚潜澍的心脏都快停跳了。
荆雪尘远远望到面色憔悴的好友,投以歉然的一瞥。他降落在地,很快就被一大票金丹元婴修士围了个水泄不通。
少年高高骑在异兽背上,一改从前的仰视,而是微微俯视着他们。
……这些人族都是来恭贺他出阁的吗?可是怎么一个个都虎视眈眈的?
他将目光投向了在场唯一一个认识的人:“长老爷爷,你们这是做什么?”
信赖、无辜。仿佛真的是入门考核中那个纯真的孩子一般。
——狐妖的魅惑之术。若不是宗主提前告诉他那是只狐妖,他恐怕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管事长老对着那张脸硬起心肠,痛心道:“兀那小妖,还不赶紧褪下我宗弟子的人皮,束手就擒?!”
“……啊?”荆雪尘迷茫,“人皮?”
“狐妖,别再装傻了!”管事长老怒喝,“快从你那妖兽身上下来!别以为你能冲出藏宝阁,就能冲出我无量宗的封锁!”
“狐妖?”荆雪尘豹脸懵逼,诚实道:“我不是狐妖。”
他又拍了拍那只纸异兽,“它也不是妖兽,它是法器。”
“花言巧语。”管事长老又逼近一步,“狐妖看招!”
他手中的章台印脱手而出,瞬间长大变成一只巨大的印台,照荆雪尘额头盖下。
他虽不是无量宗七峰主,却也是有封号的元婴仙君,一手章台印攻防一体,以荆雪尘目前的修为,挨一下非死即伤。
“小尘!!”姚潜澍目眦欲裂。
就在此时,一线莹蓝流光微闪,在夜空中与章台印相击,发出清脆的叮咚声。
那流光不过一指粗细,玲珑纤巧,与八尺宽的章台印相撞,却连方向都没变。
倒是章台印,重重斜飞出去,嵌入石砖,直砸出了三尺深坑。
莹蓝流光重新回到主人袖中。
“章莪君!”管事长老召回法器,神情敬畏,“您的弟子很可能已经被狐妖偷梁换柱,我正在彻查此事。宗主即刻便至,还请章莪君……”
“彻查狐妖一事,最初是本君向宗主提出的。”商梦阮坐在银白月光之下,疏淡如水,“彻查的原因也很简单——有狐妖欲加害本君的弟子。”
起因竟是狐妖想害雪尘?管事长老有些懵。
轮椅徐缓前行,伴着商梦阮冰凉的嗓音:“雪尘日日常伴我侧,本君确定,他并非狐妖。”
荆雪尘从初时的惊讶回过神来,嘴角抽了抽。
什么“常伴我侧”,有必要说得这么亲密吗?
不过幸亏有师父解围,否则还说不准真要被误伤了。
“这……”管事长老仍心有狐疑,“那他为何这么晚才出来?”
商梦阮看向少年。
“有一个法器的考核是眠符。”荆雪尘抿唇道,“我解题时不小心逆转符文,把它用到了自己身上,所以……睡到刚刚才醒。醒来的时候,考核已经结束了。”
眠符考核确有其事,是他在第四层看到的。那法器非常狡猾,好几名同宗弟子都栽在它身上,倒在附近呼呼大睡,其余弟子避之不及,不敢上前查看。
他们离开时,口中所说的正是“眠符”。
用这个做借口,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
“那你身|下的妖兽,又作何解释?”长老问。
这很难解释。毕竟荆雪尘自己,也不知道小纸人来自何处。
“不清楚。”他抿唇道,“我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它一直载着我,所以才没掉下去。”
管事长老仍不相信,他还欲再问,却听少年小小惊叫一声,然后“啪叽”一下摔在了地上。
他身|下的异兽忽然消失了。
小纸人蹬蹬蹬跑出来,顺着商梦阮的衣袍爬到他膝盖上,叉着腿坐好。
不知何时,它额头上的眼睛已经重新变成了褐红色。
“这是本君留给雪尘护身的法器。”商梦阮冷淡地瞥一眼管事长老,“可有触犯门规?”
荆雪尘:“……”
小纸人原来是师父的法器,怪不得啊——
不,等等!他刚才和小纸人说了什么?
‘能不能和铸造你的炼器师打个招呼,以后就一直跟着我?’
天哪!他居然妄图撬商梦阮的墙角!
再往前,他还说了什么?
‘商梦阮是一个坏蛋,发霉的臭鸡蛋。你千万不要学他。’
他居然当着法器的面骂主人是臭鸡蛋……
荆雪尘魂飞天外,摇摇欲坠,吓得血都凉了,只怕自己随时会变成只死豹子。
小纸人可千万不要把那些坏话告诉商梦阮!
少年挤眉弄眼地给坐在仙君膝头的小纸人使眼色,没能得到它的回应,却引来了商梦阮本人的视线。
仙君淡漠的目光停驻在他身上,眼中未兴波澜。
与雪豹对视意味着侵略和挑衅,但商梦阮这么直白地注视着荆雪尘时,少年却不觉得那是挑衅。
师父似乎只是简单地看着他。
看看他胖了还是瘦了,有没有受伤,精神可还好。
少年忍不住为自己的猜测抖了一下,又迅速撇开目光。
狰在地底留下的挣扎痕迹大抵与商梦阮脱不开关系。他可还在生臭冰块的气呢。
一想到这个,他就气得鼓起了腮帮子,磨了磨牙。
管事长老没注意到这师徒二人之间的“眉来眼去”,他听了章莪君一番证词,逐渐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正当他游移不定时,宗主左莆姗姗而来。
“宗主。”老者恭敬作揖,他不敢当着商梦阮面前直说,便斟酌道:“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大概’找到了一名‘可能或许’有‘些微’嫌疑的弟子。”
能在无量宗做管事长老这么多年,他向来言行谨慎,……求生欲也很强。
“哦?”左莆挥挥袖袍,笑道:“如果你指的是雪尘,那么很遗憾,还得麻烦长老继续找下去了。”
“您的意思是,雪尘没问题?”
“当然。”左莆抚摸胡须,“长老不信本座,还不信章莪君的判断么?”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管事长老没有因为丢脸而难堪,反倒像是松了口气。他挥退守阁弟子,转头对坐在地上的荆雪尘欠身,伸手:“是老夫误会了。吓到你了吧。”
荆雪尘打量着他的神情,眼中戒备逐渐褪去。他拉住管事长老的手站了起来,露齿一笑:“我胆子大,不碍事。”
少年将近十个时辰都处于紧张之中,因为疲惫脸色有些苍白,看在管事长老眼里,却是惊吓过度。
……这孩子身体柔弱,刚入门没几天,就经受了那么多劫难。在阁楼里意外被关了整天,好不容易出来了,又被自己指着喊打喊杀。
末了还装作很勇敢的样子,以减轻他的负罪心……
管事长老脑补完整个莫须有的过程,不由追悔莫及,更心疼荆雪尘了:“以后有什么要求尽管向老夫提,就当是为老夫的无心之过赔罪。”
管事长老管理整个宗门弟子除了修仙以外的重重杂事,乍一听没有七位峰主位高权重,但实际上手握实权,宗门采买、分配任务、灵石资源以及外事交流,都由他亲手负责。
无量宗没人敢得罪管事长老,毕竟没人和灵石资源过不去。
得到他一句承诺,是多少弟子梦寐以求的事。
荆雪尘却没想这么多。他只是想:他这是又多了一个长期饭票?
“好呀。”他也不懂得推让,只是兴奋地红着脸,直率地表达自己的喜悦。
长老爷爷人还不错,他肯定会悠着点吃的!
管事长老被他的笑容感染,紧皱的眉头舒缓了些,拍了拍他的肩头。
他本来是想拍脑袋来着,但手还未落下,便从章莪君那里感受到一股冰冷的威压,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拍了下肩头。
荆雪尘念及自己被误会的事,问:“宗门里有狐妖吗?”
是渚风雨派来找他的?还是说,入门考核上那个知晓他妖族身份的坏蛋,竟是只狐妖?
“有,不过这是长辈该操心的事。”左莆和蔼地对两个少年道,“你们也累坏了,早些回去休息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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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荆雪尘没有去商梦阮的石洞里修炼,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小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