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总馋我妖丹(16)
竟然骂一只雪豹像狼?什么仇什么怨!
荆雪尘莫名其妙,定睛一看,只见他的手掌正拍在闻人襄的右胸上。
对,不是右肩,是右胸。
幻术害豹!!!
少女向后倒退三步,双手环胸,眼眶红成了兔子眼,粉面含嗔带怨,秀色可餐。
“禽兽!”她小声哽咽一句,转身下台。
荆雪尘怔怔收回了手掌。
虽然但是……少女的胸部总该是柔软的才对,而他刚刚的触觉——为什么是坚硬的???
不像是肉或者棉布的质感,倒像是拍了块铁,用锤子都锤不坏的那种。
难道女修修炼,还会把那种部位千锤百炼吗?
荆雪尘陷入了迷茫之中。
第15章
无论如何,无意间触碰到一个女修的胸部,对一个人修来说都是极不礼貌的。
“等等,对不起!”荆雪尘赶紧追下去,“阿襄,我真不是故意的!”
姚潜澍捂脸望天。他的好友轻薄了他有好感的少女,他满心不是滋味,却分不清自己酸的是哪一个。
在闹剧式的结尾中,姚潜澍登上比武场,与那个名为江寒的低调剑修对敌。
相比于荆雪尘对闻人襄的不战而胜,他却实打实打了场硬仗,直到伤痕累累、灵气耗竭,才堪堪得胜。
到总决赛时,他一方面是体力不支,另一方面自知不如雪尘,所以很快就落败了。
就这样,荆雪尘如愿以偿拿到了第二场考核的魁首。
“……这就赢了啊。”少年还有些失望。
商梦阮吹的人族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就只是这样?
姚潜澍心情复杂地拍了一下他的脑瓜子:“可别把我看扁了,这次只是意外。下次一定打得你心服口服。”
“好吧,下次一定。”荆雪尘用两只爪子护住了头顶,“我记得入门考核一共三关。第三关考什么?”
“心魔。”姚潜澍嗓音沉重了些。
“心魔?”荆雪尘从未听妖族提起这种东西。似乎对于神经粗大又少与凡人接触的妖族来说,心魔很遥远。
“也就是执念。执念成魔,便是心魔。”姚潜澍道,“大多时候心魔能激人修炼,但如果被心魔吞噬自我意识的话……终生都无法突破,甚至会堕落成魔修。”
“魔修吗。”这个荆雪尘有所了解。
妖族中魔修不在少数,他们遇到心魔后大部分情况都会懒于自我战斗,直接妥协,与心魔共生。
而且一般魔修的战斗力比仙修更强,他爹渚风雨虽然不修魔,但手下有几员大将,都是魔修。
“所以这一关,是帮助我们认清自己的心魔。”姚潜澍暗暗捏紧拳头,“做好决心,终生与之战斗。”
“喔。”荆雪尘不是很感兴趣。
他自己一天到晚快活似神仙,又是只妖,怎么可能有心魔嘛!说不得还要学别人陷入心魔的样子,装一装蒙混过关。
在第三关中,管事长老挥退众无关闲杂人等,把二十五名弟子集合在一间小石室中。
心魔是一个修士最隐秘的想法,所以除了众峰主,其他内门弟子无权观看。
荆雪尘踮脚看着石室中间的巨大法镜,道:“它能看到心魔?”
“玄天镜,上古法器,比天阶法器更强大古老的珍宝,能窥伺人心。”姚潜澍目光痴迷,若不是有人看守,他早就上手摸一遍了,“看看这纹路……这灵气波动……”
镜面霞光漫天,散发出柔和的波动。荆雪尘目露迷茫,那气息仿佛让他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中。
他没有向商梦阮撒谎,他有一个人族母亲,曾经养育过他五年。
但那五年的记忆模糊不清,荆雪尘唯一可以纪念她的,就是在心里永远保留“荆”这个来自母亲的姓氏。
他生命最初的五年,是和母亲,以及狰一同度过的。
从出生起,他就从未见过光,永远被囚困在黑暗沉闷的洞窟中,活动的范围都只有方寸大小。
狰身上绑缚的玄铁锁链,随着他的移动摩擦在石头上,发出“当啷”、“当啷”的刺耳声响。
这些记忆本该在他脑海中消失,却又通过玄天镜,再次展现在他眼前。
荆雪尘逐渐意识到,这就是他的心魔。
第16章
五岁那年,硝烟战火席卷了他的世界。囚困狰的洞窟被强行攻破,火焰巨兽以玄铁锁链绞杀了企图带走他的人修,然后带着他们母子逃出囚笼。
那是荆雪尘第一次见到天空。繁星璀璨,月影低垂,群山如潜伏于静夜中的野兽,影影绰绰。
他和母亲躲在狰后颈的绒毛中,在夜空下奔跑,越过峰峦,进入荒原。
人修如蚁群般围了上来,无数他从未见过的符法照亮了夜空。
母亲用尽全身灵气保护狰和年幼的他,直到嘴唇青紫,身体逐渐僵硬冰冷。最后变成一具冰雕,在人修的一剑之下,散作冰晶。
晶莹剔透的冰晶漫天飞扬,就像下了场雪。
小雪尘的手心里,接满了细细碎碎的雪尘。
“……娘。”荆雪尘呢喃。
他年幼时尚且不懂,现在却清楚地知道……他母亲在那时就已经不在了。
————
无量宗的石室中,众生百态皆在眼前。
有人傻笑,有人疯癫;有人仇恨,有人号哭。
却没有一个人像荆雪尘一般,蜷缩成小小的一团,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有眼角挂着一滴泪水,欲坠不坠。
“这孩子,实在惹人怜惜。”左莆透过玄天镜观察着他们,“连心魔都是这般乖巧。”
商梦阮沉默。
“本尊还记得你当年面对心魔时的场景。”左莆感慨地笑了笑,“疯了似的,差点把整座无量山都掀翻。现在想来,还是心有余悸。”
他的话并没有激起任何回应,商梦阮依旧沉默地注视着玄天镜中的荆雪尘。
少年将自己团得更紧,脸色苍白,轻轻啜泣了一声。
“可怜呐,在凡间肯定遭了不少罪。”左莆正絮絮叨叨着,忽问,“……章莪君去哪?”
“去看他。”商梦阮落入轮椅,转瞬间便消失不见。
剩下的左莆和几个峰主面面相觑。
当商梦阮进入石室时,荆雪尘的心神仍徘徊在那片永恒的荒原中,难以逃脱。
围攻他们的人修太多,狰发了疯,狂暴地破坏着它周围的一切。
小雪尘紧紧攀附着它后颈的毛,就像是落水者捉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终于有一刻,他的藏身之所被人修发现。
一阵剧痛之后,他眼中的火红皮毛逐渐模糊,消失在荒原尽头。
“软哥哥。”他低低道。
再之后的场景断断续续,有人影在他面前摇晃,不断拷问着有关狰的一切。
“狰的坟冢在何处?”
“它逃到哪里了?”
“你是它什么人?”
“它的弱点是什么?怎么才能捉住它?”
小雪尘觉得很冷。
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想说。
他对狰唯一的了解,就是他的名字中,有一个字是“软”。
出于某种自我保护意识,他将心灵封闭在最深处,连并那段痛苦回忆也通通忘掉,只留下一副躯壳。
他想,软哥哥一定会来救他。
这么想象着,就好像真的有人拥他入怀。体温透过层层衣料,沁入心魂,温暖着他的身体。
拥抱他的人,有着和狰一样好闻的味道。
“软哥哥……”荆雪尘发出幼崽细弱的低吟。
商梦阮一顿。
他来看雪尘,并非出于怜爱,只是怕他在心魔的刺激下现出妖形。
但看到那少年怕冷似的脆弱模样时,他心中滋生出某些异样的情绪,就随手将少年抱了起来。
轻轻小小的一只,柔软的身体随便一捏就碎,也不知妖形是猫,还是其他弱小的类猫生物。
直到少年咬着唇,念了句:“阮哥哥。”
商梦阮不知自己已经多久没在梦里听过这句呼唤了。
他愕然僵立,就像是猝不及防地被揍了一拳,打碎了尘封多年的寒冰。
会这么称呼他的,只有那个孩子。
他曾审讯所有当年参与追杀的天鸢宗弟子,剖析他们的神魂记忆。结局无一例外,幼童丧命于无止尽的逼问拷打之中,尸骨无存。
那孩子已经确确实实的死了。
刚才那声呼唤,或许……又是他的一个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