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人鱼又凶又萌(15)
小鱼在水面上打了个滚,瞥了她一眼后,又重新回到水底。
自从投喂美食佳肴以来,他的态度有所缓和,并没有之前那样激烈反抗了。
宴清表示很欣慰。
海岸边的热闹持续了许久。
远远在海岸上围观的江浩渺和江彦成父子,灰溜溜地躲在人群后边。
江彦成一脸失落地说:“他们家是不是被海神眷顾了,怎么又捕到鱼了。”
“什么海神!”江浩渺的金鱼眼在宴清身上打了几个转,“看她宝贝那木桶的样子,里面肯定有什么蹊跷!”
江彦成不以为然,心道,他父亲怕是疯魔了,从来见不得自己兄弟好也就罢了,如今还要把白的说成是黑的,怎么可能是木桶的问题,难不成这木桶里面装的是能给人带来好运的锦鲤吗?
全然不晓得有人在打量她,宴清低着头,还在琢磨着下回给小鱼吃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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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日的下午,天忽然变得阴沉。
快要下雨了,抬头看天空上密集又黑压压的云,可能还是暴雨。
宴清和江父决定提早回家。
得半日清闲,相比以往显得无事可做,外面的天气又差,在家里没什么娱乐活动的宴清想起答应江寻的承诺,以及还要给小鱼做好吃的食物,便做了一锅爆炒大虾和几个小菜。
为了给大虾去腥,顺便放了点辣椒姜片和蒜末。
江父杨母和江寻有滋有味地吃着,宴清在锅里夹了三个大虾,走进屋里说:“小鱼,今天的晚饭是大虾。”
小鱼迅速从水底钻出来,从水面上冒出小半个脑袋。
外面狂风大作,沉沉的乌云压下,仿若黑夜。
在昏暗的屋子里,她看到的是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眸,像是刚从水底里捞出来的黑宝石,浸染着雾蒙蒙的水汽。
颜控的心理不由得发作,宴清停留在门口观赏了片刻,等听到小鱼催促的叫声后,才把大虾投喂给他。
小鱼张大嘴巴,毫不犹豫一口吞入。
片刻后,他的嘴巴把半只虾都吐了出来,整个身子都肉眼可见的变作红色,像是被沸水煮熟了一样。
宴清连忙从水里捞出来捧起他,急问:“你怎么了?”
他说不了话,只能在她的手心里剧烈地跳动,尾巴急促地拍打她的手腕。
两颗黑宝石般的眼睛里冒出几滴眼泪,那透明的水珠落在宴清的手心里时便一粒粒地化作了白色珍珠,晶莹圆润滚动着。
宴清看他很难受地流眼泪,不由得想起有些人吃饭时也会辣出眼泪。
即便无法从他的嘴中确认,也大抵明白是什么原因了。
她抱歉地说:“我没注意这一点,下次再也不放这些调料了。”
一般人吃辣受不了时,会猛灌大量水缓解,这鱼被辣到了,该怎么处理?
宴清有些为难,先是将他放入水桶里,又去井边汲水打了另外一桶,更新鲜更冰凉。
换着一桶后他在另一桶的水底不停地打转,嘴巴开翕,似乎是在喝水。
喝了一些水后,小鱼的身体更鼓了。
红色褪去,身体重新染上了光彩夺目的色泽。
宴清舒了一口气,说:“你还没吃过饭,我再给你做个清蒸虾。”
在厨房忙活了片刻,她端着盘子唤他:“从水底上来,我给你拿来新食物了。”
小鱼在水底透过水面瞅了她一眼,似乎还有些心有余悸,看见她的手势后,仍然固执地躲在水底,不愿意出来冒险。
他的眼中充满了求生欲。
好像一出来就会被她抓来猛灌辣椒一样。
本来生出的一丝信任感岌岌可危。
宴清扶了下额,只好将大虾倒进木桶里。
这虾做的很清淡,他会发现的,等吃完后再换一桶水就成了。
果然,小鱼嗅嗅味道,又小心翼翼地尝了个虾尾,这才将整个都吞下,接下来剩下的大虾一口一个。
在他吃得欢喜时,宴清坐在床边打量他掉下来的珍珠眼泪。
一共有三颗,比寻常珍珠更大,有两倍大小之差,晶莹剔透的表面,随着手指转动,发出五光十色的光彩。
宴清想,这小鱼怎么跟传说中的人鱼眼泪一样会形成珍珠啊?
她朝着小鱼自言自语:“你跟人鱼是近亲吗?”
第十三章 消失的噩梦
小鱼自然是没法回应她的,不仅没说话,还在沉迷吃大虾中。
宴清想起那只美丽的人鱼,朝他说:“你在海里时应该看见过很多人鱼吧?如果会说话,我真想问问你有没有看见过一只背上无鱼骨的人鱼。”
可能是因为还怀揣着内疚之心,过了几个月,她仍然清晰地记得那条人鱼。
小鱼依旧不作声。
宴清靠在旧椅子上,窗外的雨水从檐下滴落,滴答滴答作响,她一只手接着雨水,望向窗外,心绪随着一缕缕轻风四处飞扬。
想着人鱼的去向,他的同族们死亡的真相。
想着接下来该怎么赚到更多的银子。
想着近日夜晚做的几个噩梦。
这几日晚上有时候她会把小鱼放在屋外,当晚便会做噩梦。
做噩梦这件事并不稀奇,从小都是如此,曾经她还专门去看过医生,医生只说让她保持一个良好的作息,减轻压力,然而这并没有任何作用。
对此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可一旦小鱼重新回到屋内,那些诡异沉重的噩梦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睡眠质量上升不止一个档次。
宴清想,他被带着系统的女孩称作食梦鱼,莫非是吃掉了她的噩梦?
转身拨动水面,轻轻荡起涟漪。
小鱼摇动漂亮的尾巴,在底下啄了两下她的指腹,冰凉柔软的唇。
她轻轻笑起来:“我想知道噩梦是不是你吃的,假如你会说话就好了。”
正自言自语时,江父从大开的门外走进来:“小清,你在跟谁说话?”
“我觉得无聊就和小鱼说说话。”宴清起身,沾着透明水珠的手指随意在袖口抹了抹,说,“爹有什么事吗?”
一般江父很少来房间里找她,他肯定是带着什么目的来的。
果然,他挠挠头说:“想问问你为什么突然就转运了。”
他顿了一下,目光闪烁:“你也知道你以前……怎么突然就变了?”
来了,好运气发生了两次,这已经没办法靠老天开眼来掩饰了。
宴清内心慌乱,表面上淡定得一批,轻咳了两下慢慢地说:“这个嘛……”
找什么借口才比较合理?
望向桌子上摆放的鱼泪珍珠,宴清脑中灵光一闪,随手拿起来,糊弄道:“是这个珍珠的功劳,之前我在村子外游玩时一个道士给我的,说是能给我带来好运。”
江父半信半疑道:“一颗珍珠有这么大作用?”
宴清语言含糊:“得看是什么人的珠子,那道士面目慈善,周身隐隐有灵气环绕,想必不是神灵显现,也该是有道行的修士吧。”
这一番话在这个有修仙背景的浮海国再是正常不过。
听完后江父终于彻底相信,转身走出门外。
宴清松了一口气,蹲下来和小鱼说:“多亏了你的珍珠给我解围。这就叫天有冥冥之意。”
小鱼已经吃完大虾,露出半个脑袋。
她忍不住地缓缓靠近,手指就快要贴住他的脑袋。
心中的紧张感快要溢出来。
上次他装死才没有咬自己,这次会伤害她吗?
手指凑到他的眼前,然后……宴清以为自己眼花了,瞪大了双眼,表情震惊犹如看到世界上最不可能的事。
他,他,他居然冒出水面蹭了下自己的指腹。
冰冷略带水汽的触感令她确信,这不是眼花,而是实际发生的。
触碰她一下后,小鱼扭开身体,撇开脸硬生生地将自己转了180度。
躲在水底下后,他还偷偷回过头瞄了她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仿佛在说:不过是蹭你一下,别太得意。
宴清心都快化了,这小鱼太太太可爱了,好想捏他的小肚肚。
忍住,她左手抓着右手想,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信任和好感可不能随意糟蹋掉。
外面大雨滂沱,宴清为了克制自己,出门躲在屋檐下冷静了一番。
从屋檐下连线的雨珠砸在地上,溅起一朵朵的透明雨花。
低头看着这平日无视的景色,此刻竟觉得出奇的美好。接着她抬头,忽然看见江父的屋里走出来一个老渔民,皱纹布满了整张脸,大约五六十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