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意的只是尹爻这个人,这人太危险, 有些变态, 留着是个隐患。
凤逑唤道:“尹爻。”
顾立:“啊?什么尹爻?”
凤逑:“……”
顾立疯了:“闹鬼了!我又出现了幻听!”
凤逑不知他体内的尹爻何时苏醒, 抬手在空气中写下:过来见我。
尹爻上次被夜郤伤了元气,修养了好几天,睡醒后, 看到凤逑给他留下的字,精心打扮了一番, 欣然赴约。
尹爻好了伤疤忘了疼,调整了一下状态,又是那个自信满满的人。
凤逑皱起眉:“你怎么穿着鸡毛掸子就过来了?”
尹爻:“……”
凤逑又忍不住道:“你是不是喝了血?”
尹爻骂道:“这是胭脂, 死直男。”
“哦,”凤逑好心提醒, “你牙齿上沾了那个, 胭脂。”
尹爻:“……”
尹爻心情瞬间掉落到谷底, 想死一死, 刚好几只特别小的小虫子围着他飞, 烦躁道:“哪来这么多虫子?”
凤逑:“这种颜色招虫子。”
尹爻:“……”
尹爻握着拳:“你,别再说话。”
真没想到一个受会这么直。
凤逑问道:“顾府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也不帮帮你的宿主?”
尹爻摆摆手:“怕什么, 反正我用他的躯体也腻了,死就死了呗,我现在满心都是你,不,你们。”
凤逑看了他一眼:“我们?”
尹爻:“你和夜郤。”
凤逑面无表情:“你真变态。”
“夜郤那日——,”尹爻想了想,摆摆手,“算了算了,你此次约我何事?”
凤逑:“打架。”
尹爻笑了:“不着急这么一时,先请我吃顿饭呗。”
凤逑请他去附近的小面摊。
尹爻捧着碗,评价道:“这面条口感不错,弹牙。”
凤逑:“吃完这碗面条,你从哪里来,滚到哪里去,可好?”
尹爻嗔怪道:“不好,怎么舍得你和夜郤呢?”
凤逑:“……”
尹爻发自内心地夸赞道:“其实你真的厉害了很多,这些年的饭没有白吃。”
凤逑看着他:“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我想想,”他掰着手指头,一一列举,“我想要看迷失自我,自相残杀,因爱生恨,众叛亲离。”
凤逑评价道:“有病。”
尹爻欣然接受了这种说法:“是啊,没病能说出这种话?说实话,你不觉得这样才有意思?”
凤逑看向他:“你所谓的有意思就是指建立在别人痛苦挣扎之上的这些事?”
“你不懂。”尹爻给他讲述自己的光辉往事之一。
尹爻讲述道:“我上次遇到一个乞丐,每次见他都给他一个白馒头,之后他便不接受别人的杂粮馒头或者剩饭剩菜了。”
“待他习惯后,我便好几天没给他送饭。”
尹爻兴奋道:“你知道吗?我那几天都在偷偷观察他,他吃惯了白馒头,竟然吃不下其它了,饿了也不吃。”
尹爻道:“再过了几天,我又去给他送热乎乎的白馒头,他感激涕零,我自己现在想起来也觉得感人。”
尹爻擦了擦自己眼角感性的泪光。
凤逑冷漠地吃面,听他讲这个无聊的故事。
尹爻问道:“你知道然后怎么了吗?”
凤逑淡淡道:“怎么了?”
“然后他活生生把自己撑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尹爻拍了拍大腿,觉得真他妈的有趣。
凤逑吃不下去了,放下筷子,评价道:“有病。”
尹爻:“我有病还是他有病?”
凤逑淡淡道:“听你说话的我有病。”
尹爻笑道:“有兴趣玩个游戏么?你赢了我便消失,你输了便心甘情愿给我找个新的容器。你或者你那位弟弟,再或者谁都可以。”
凤逑道:“没兴趣,我从不玩这么无聊的游戏,我喜欢直接动手。”
“年轻人就是沉不下气,”尹爻挑了一筷子面,又想起一件事,“突然想起了你天劫那次,你还有印象吗?”
凤逑皱眉道:“你连这也知道?”
“还行吧,”尹爻谦虚地摆摆手,“毕竟我比你大那么多岁,和你爹妈差不多大,他俩的事我都知道。”
凤逑道:“自然有印象。”
“你有印象?”尹爻哈哈大笑,指着他,眼泪都要笑出来,“你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有印象?”
边上的人都看向他们。
凤逑觉得和这疯子在一起吃饭很丢人。
尹爻道:“你真以为是自己运气好?”
凤逑平淡道:“难道不是么?”
尹爻叹了口气,意味深长道:“这世上哪有什么运气好?不过是有人替你承受不好的东西罢了。”
凤逑连花生米也不吃了,看着他。
尹爻夹了一大碗筷子面。
凤逑轻扣桌面:“展开说说。”
尹爻咧开嘴:“再给我一碗面,这次别给我放辣椒了,辣得我头疼。”
凤逑耐着性子给他叫了一碗面。
尹爻开始吃第二碗面,呼噜吃了几筷子,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话。
凤逑:“……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再说话,我听不清。”
尹爻咽下嘴里的东西,慢条斯理道:“我们上次说到哪儿了?对,不过是有人替你承担那些不好的东西。你天劫那日也是这样,有人替你承受那一切,你猜是谁?”
凤逑:“我爹娘?”
尹爻吸溜吸溜地吃面条:“不是。”
凤逑不想再猜,直接问道:“那是谁?”
尹爻:“夜郤。”
凤逑动作一顿,笑了,摇了摇头:“我为什么要听你瞎扯?也是无聊。”
尹爻就了口花生米,嚼得噶蹦脆:“真的,不骗你,你问你爹妈,他们都知道。”
凤逑像看着傻子一样看着他:“我和夜郤当时并不认识。”
尹爻笑得很开心:“你说的话真令人舒爽,我喜欢,你应该说给夜郤听,我很期待他的反应。”
凤逑神色平淡:“我不相信一个人会为陌生人做到这一步。”
“陌生人,”尹爻哈哈地笑着,“可能只有你以为是陌生人吧。”
凤逑看向他。
尹爻摸了摸鼓起来的肚皮:“啊,饱了!谢谢你的款待,接下来是要打架吗?”
凤逑平静道:“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详细一些。”
尹爻不依:“凭什么?”
凤逑:“到时候可以让你选择自己的死法。”
尹爻哎呦了一声,抱紧自己:“我是被吓到的?我说小凤凰,你是打算搬救兵吗?把你师尊搬过来,再把你牛逼哄哄的爹妈搬过来,震震我吗?”
凤逑道:“我,就我一个人。”
凤逑淡淡道:“但我现在更关心你刚才说的那件事。”
尹爻笑道:“你已经相信了。”
凤逑没有否认。
照他这么说,夜郤当时受了极重的伤,经历了雷火之劫,去极寒之地修养,很在意脸上的小伤口因为怕被喜欢的人嫌弃,在石壁上刻小凤凰,雷电之夜睡不着,一早就暗恋他,所有的一切都能串起来了。
但凤逑不想相信。
太沉重了。如果是真的,他会难过死,一想起来,心就揪得生疼。
尹爻哈哈狂笑:“是不是很难过?特别自责?你还会出现这种表情啊?我还以为你有多淡定呢?果然还是小孩子,那我再说一件事,你岂不是更——”
凤逑看向他。
尹爻嘿嘿笑了两声:“你真好玩,跟你玩耍比找新容器更有意思。”
尹爻捞完面,喝了两口汤,道:“太清山顶最险峰,有个小巫女,养了只知晓人心的雪白灵鹿,夜郤曾经在那处不知搞了个什么东西。趁他现在不记得有些事,你不如过去看看。”
凤逑淡淡道:“你又知道?”
“当然,”尹爻叹道,“我一直都很关注你们,可惜落花有意随流水——”
凤逑抬手,符咒突然入了顾立身,将他的魂魄镇住,动弹不得。
尹爻被定在顾立体内,即将被迫沉睡,操了一声:“你也太过分了吧!”
凤逑起身道:“谢谢你说的这些,但我不是很信。”
“你太阴险狡诈了,你放我出去——”说话间,顾立的脸变了回来。顾立看着陌生的周围,再一次被吓到了,见鬼了,他真的见鬼了。
凤逑问厉灼:“太清山最险峰是哪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