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历+番外(59)
“张小子啊!”老太太嗓门很大,神志有些不清,凑过来看,还以为乌衔蝉是小荟爸爸,地上的是小荟妈妈,“又打你媳妇呢?不是说了吗,两口子没有不动手的,但你不能总打,再说小荟都那么大了,你当着孩子面打她妈,不地道啊!”
小荟爸爸一看这人靠不上,立刻躲在地上装死。
老太太又嘟囔了几句走了,留下我们一脸漠然的看着地上这男人。
疼痛使他清醒了不少,此时此刻也明白自己不是我们的对手,无论我们是来做什么的,他都得先认个怂。
“别打了别打了,我知道错了知道了。”他坐起身来求饶般的看着小荟,“帮爸爸说说话啊,小荟,别光看着啊,请你朋友们坐下啊。”
“你不是我爸爸。”小荟冷漠的把菜刀举到眼前,“你去给别人当爸爸吧。”
“你看你这孩子,净说气话。”他讪讪的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向着沙发走,见使唤不动姑娘,就条件反射一样叫着小荟妈妈的名字,“卢慧芳!卢慧芳!给老子滚出来接待客人了!妈的!躲哪儿去了!也不来伺候你男人!”
“你老婆死了。”我冷静的说道着,晃了晃手中的手机,就在刚才我打电话给了白沧海,“我已经报了案,希望你能配合,说说你老婆死了之后这一个月,你在哪里做些什么,你老婆死之前,你又在哪里,做些什么。”
“我老婆死了?”他疑惑地看着我们,“你们说我老婆死了?”
他的疑惑不像是装的,这也是最让小荟寒心的地方。
“妈妈死了。”小荟冷冷的说道,“一个月了,你一天也没回来过,我处理了妈妈的后事。”她看了一眼愣住的父亲,继续说道,“被你打死了。”
“不,不,这不可能。”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我有准儿的,我怎么能打死人呢?”
“这些话你留着跟警察说吧。”我拉着乌衔蝉坐下了,也拉着小荟的妈妈一同坐下,她徒劳的劝阻着我们,想让我们不要打电话出去,让我们不要说出去,眼中甚至带着点哀求。
“妈。”小荟却开口了,她虽然看不见,但凭着感觉对着那方向说道,“别怕,大不了我去孤儿院,这次我们不用再怕了。”
这次女儿站在了母亲的前面,成为一条通往新生的道路。
第65章 迟来的审判
白沧海来的很快,本来这种案子不归他管,不过我电话打到他那里,他告诉白巫山之后就跟着白巫山一起来了。
张峰已经彻底醒了酒,此时此刻坐在客厅里,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滑,想对着我们笑,又有些忌惮我们,要笑不笑的难看得很。
最后还是专业的白巫山坐到了他的面前,对他露出一个公事公办的笑容,敷衍的安抚道,"别怕,我们只是简单了解一下情况,您把您知道的说一说就可以了,请相信我们的法律,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听到这句,小荟发出一声嘲弄的笑声,听得张峰瞪了她好几眼。
他那点能耐,全用在对付自己的妻子女儿上,这让我十分看不起他。
白巫山毕竟是专业的,我们不能跟着捣乱,乌衔蝉就带着我和小荟妈妈的魂魄先走了,临走之前我跟白巫山再三要求,等他问完小荟就把小荟送到我们的猫咖去,他答应了。
乌衔蝉面上不显,但我知道他对于黑无常把人放上来这件事儿有些不满意,原本的黑白无常是何缘道兄弟,现在的只是代理,从牛头马面替补上来的两个人,跟乌衔蝉不是直线上下属,也不是很熟。
"我得回去一趟了。"乌衔蝉坐在猫咖里搅着一杯猫咪拉花的咖啡,忽然对我说道,"原本我就在避世等你,现在你归了位我也该回去看看,看看我不在这地府到底出了多大的纰漏。"
我看了一眼在一旁局促不安的小荟妈妈,又看了看乌衔蝉,"等安顿好小荟我们一起下去好不好?"
他看了我一眼,"你在替她们求情?"
"我不是求情。"我叹了口气,"我是相信因果,老公,那黑无常不管是谁,他都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放人。"
"而且小荟又太可怜了,我们安顿好她,我就陪你一起下去看看,正巧我也几百年没有回过家了。"我解释道,拉着他的胳膊撒娇,"好不好嘛。"
"与黑先生无关的。"小荟妈妈急急忙忙说道,"是我求他让我上来的,我下去的这一个月都在日日夜夜的求他,他被我求的烦了才放我上来的,你们千万不要怪罪与他,我……我这就回去,还劳烦猫大人帮我把剩下的钱取出来交给小荟。"
她说出一个地址,又说出一个密码,我在手机上搜了搜,发现那是一个化工厂,平日里做些廉价的化学用品,工人工资不高,一个月一千二百块,不包吃住,很难说那个老板是好人还是万恶的资本家,你若说他是好人,不管你做多少活都是一个价位,但你要说他是坏人,他的工厂里尽是些老弱病残,是一些弱势群体,靠着这一千两百元在养活自己。
她说她只上夜班,晚十点到早上六点,一个月一千两百元,是她的私房钱,工资卡就藏在工厂进门左边的第三块砖缝里。
她说工厂许多女工都把工资卡藏在那里,那些女工有的家里有酗酒多年的丈夫,有的家里有啃老多年的儿子,有的孤身一人,存些钱为自己养老,她们是很多个不同的个体,又像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一个人。
她说她九点到下午五点的班一个月有三千元的工资,用来给一家人吃喝生活,日子过的紧紧巴巴,但要是小荟的爸爸不回家,她跟女儿就能过的很好很好。
她说她有一次梦见自己把小荟的爸爸杀了,在梦里杀了个痛快,大卸八块,五马分尸,然后带着小荟远走高飞,那天她是笑着醒过来的,可惜一觉醒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梦里的爽快全都变成了现实无力的悲哀。
她说她死的时候只有两个想法,第一个就是别救了,这医药费要很多钱,第二个就是希望自己的死,能让小荟爸爸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但没有想到,短短一个月,小荟爸爸就有了新欢,惹得女儿要自杀。
她说了很多很多,说刚结婚的时候这男人对她也很好,下班回家也会给她带一朵路边的野花,带一根冰棒,直到孩子出生之后,他发现不是男孩儿,而自己又子宫出了问题很难再次怀孕,她说他们后来就不再上床,因为他说她是"下不出蛋的鸡"操了也没用。
她说有一次他喝多了酒回家来,扒了她的衣服跟她说"反正你也不怀孕,不如出去卖吧,老子就当不知道,拿钱回来就行"。
她说那是她第一次反抗他的毒打,也是第一次被打过之后没有被道歉,他们的爱真真正正的在一次次的失望之中消失殆尽。
她说那之后小荟爸爸就不怎么回家了,偶尔回来就是为了打她和要钱。
她说着抹了一把眼泪,却发现提到这个男人与这些苦难,自己竟然哭也哭不出来了。
她茫然的看向沉默的我们。
我一时之间百般酸楚涌上心头,长长叹出一口气,求助一般的看向了乌衔蝉。
"好吧。"乌衔蝉摸了我的脸一把,"这次听老婆的,徇私枉法一把。"
他答应不再追究黑无常的事儿,小荟妈妈也松了口气,她站起身来,对着我们鞠了一躬,随后走进了乌衔蝉画出来的门里,消失不见了。
过了一会儿,我的手机响起来,我接起来,那边是白巫山稳重的声音,"张峰拒绝认罪,得验尸,可惜小荟妈妈是火化,现在只剩下一点骨头了,怕是要死无对证。"
"小荟不能作为证人吗?"我赶忙问道。
"没有物证。"白巫山叹了口气,"那个凶器被处理了。"
"被谁处理了?"我追问道,"怎么处理了,都被称为是凶器了,怎么不能定罪?"
"是小荟。"白巫山沉默一下说道,"她说当时她妈妈让她回家处理干净,她把东西都扔掉了,包括那个奖杯也全都扔掉了。"
"没有尸体,我们可以去找接触过尸体的人。"乌衔蝉凑过来说道,"我们可以去医院,你们去查查监控,再联系一下张峰的那个情人,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我们兵分两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