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历+番外(130)
我也叹了一口气。
“我就赶紧把他送到医院去了。”白沧海又点起了一支烟,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冷静下来,饶是这样,他的手还是一直在抖,“医生说他撞了脑子,暂时醒不过来,只能先做骨折的手术,等做完了手术,到了病房,我一看,他身体里空空的,他的魂魄不见了,只留下这么一具空架子。”
“我要这空架子有什么用呢?”白沧海看着我们,柔声说道,“我明明爱着他的灵魂。”
“可以。”乌衔蝉说道,“我们可以帮你,但是一天二百,不能再少了。”
第149章 幸存者
我们怀着沉痛的心情,带着大包小包的菜回家了,到了晚上,我们出门前去看望此次事件唯一的幸存者,白巫山。
他躺在那里,闭着双眼,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安详,或许梦里还有些什么喜欢的东西,嘴边挂着一点点微笑。
他看起来很幸福,实则已经瘦骨嶙峋,双颊凹陷,肋骨也清晰可见了。
“我去看看。”乌衔蝉叹了口气,“我去他梦里看看,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绊住了。”
乌衔蝉的分析很有道理,既然找不到魂魄,他又不醒,或许他在梦里等我们,有什么话可以告诉我们呢,要知道,白沧海虽然有阴阳眼,能看见鬼魂之类的,但是法术并不精通,他们七零科出动需要依靠法器的力量才行,所以白沧海无法进入白巫山的梦境,但我们却可以。
“老公去就行。”乌衔蝉亲了我一口,“这因果你别沾染,等他们死后,得去地府给我干活,我来沾染就行,你在这儿等我。”
我点了点头,握住了他的尾巴,他则变成了猫跃上了白巫山的床,与他头碰着头,进入了他的梦境。
半个小时过去了,乌衔蝉还没出来,我并不担心,他在白巫山的梦里晚些出来,反而他被绊住了,白巫山脑子里有东西,他在了解事情,在寻找,如果他进去就出来,那就说明白巫山的脑子也跟身子一样空空如也。
我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往他病房里的独立卫生间走去。
放好了水,我站在镜子前面洗手。
现在是十一点半,早就过了探视的时间,我们为了绕开护士小姐查房,来的晚些,是悄悄溜进来的,外面早就没有了人,一片安静,为了不被发现,我们也没有开屋子里的灯,只开了卫生间这一盏小灯。
我洗手洗到一半,卫生间的灯无规则的闪烁了几下。
我停下来,看向了面前只能放我半身人像的镜子。
镜子里的我忽然对着我笑了一下,眼球疯狂颤动,然后后翻,只剩下一个诡异的眼白,目不转睛的盯着我。
他似乎在疑惑我为什么面不改色。
于是他再接再厉,脸上出现一道一道的裂痕,像是烧开了瓷片的青花瓷,细细密密的鲜血顺着裂缝渗出来,转眼就滴在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他低头去看,我也低头去看,我的脚下逐渐聚起一小片血泊,鲜血的味道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我抬起头来,他仍在镜子里对我笑,随后把手抚上了镜子,贴了过来。
我的脸在镜子里无限放大,贴到了我眼前。
甚至能看见眼球里的红血丝。
“下一个……”镜子里的我声音沙哑着说道,“就是……你。”
说完以后他咻的一下不见了,留下一个一头雾水的我。
我冷静的擦干净了手,回到了病房之中,乌衔蝉仍旧没有从白巫山的梦境之中出来,我百般无赖的坐在那里,回想起刚才镜子里出现的那个鬼对我说的话,他应该不认识我,不然也不会说出这么中二的台词,还用这种小儿科的手段吓唬我,但他说的下一个就是我是什么意思?他还在这医院里吓唬过别的人?
我百思不得其解,最终放弃了思考,等我老公回来问我老公,有老公就是了不起,我老公就是最屌的。
独自一人的时间,过得分外漫长。
我盯着医院的钟表,觉得有些奇怪,那表竟然半天也没有走一格,不光是墙上挂着的表,就连白巫山床头柜上的表也停止了转动,我掏出手机来看,好家伙,手机上的表也不走了。
出事儿了,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第二个反应,我也钻进了白巫山的梦里。
白巫山的梦里一片白茫茫,像伦敦围绕着大本钟,百年不散去的雾,我摸着这些雾往里面走,靠手摸索着,尽管我有眼睛,可我什么也看不见。
走了一会儿,我脚下出现一条路,不知通向何方,但这是这片雾里唯一出现的通道,跟着走,总好过自己漫无目的的摸索。
我在白雾之中呼唤着乌衔蝉,可惜无人应答。
又走了一会儿,我见到了一些人,说是人也不尽然,他们长着人的样子,却没有嘴,被关在一个又一个笼子里,他们的四肢都不健全,有的手势爪子,有的腿是蹄子,总是是些似人非人的怪物,这可是一大奇观,白巫山一个根红苗正的小警察,脑子里怎么会有这些奇怪的东西呢。
再往里走,就到了一座山的入口。
我仰头望去,有一道石梯通往山顶,除此之外再无别的道路,我叹了口气,任命的往山上爬去,越往上雾越淡,等到了山顶的小木屋,那雾已经悉数散去了,露出青翠的巍峨的山的原貌来。
那小木屋前面坐着一个小男孩儿,看轮廓依稀有些白巫山的样子,但我无从得知这是白巫山还是白沧海,他们实在是长得很像的双胞胎。
“你怎么自己在这儿?”我跟他打招呼,“你自己在这儿做什么呢?”
“等我的哥哥。”小男孩乖巧的说道,“他下山去了,他说他天黑之前就回来。”
此时正是太阳高照的时候,我约莫着也就早上十点左右。
“你怎么没跟他一起去?”我靠近他,试探性的摸了一把他的头,“留你自己在这儿,多危险呢?”
“因为哥哥说我是他的后路。”他没有躲,乖乖的昂着头让我摸,“只要我在家里等他,不管多远,多晚,他都会回来的。”
这白沧海还挺会说情话。
“好乖啊。”我由衷的夸赞道,“你们住的地方离人间那么远,你哥哥去一趟要好久,你自己不会害怕吗?”
“我不怕。”他摇了摇头,“山下的人对我们不好,他们骂我们,打我们,还用石头砸我们,说我们是怪物。”
“是我在下面的笼子里遇见的那些人?”我试探性的问道,“是你哥哥把他们抓起来的?”
“是呐。”他点了点头,“哥哥每天下山都会关一些这样的人在笼子里呢。”
“那你哥哥不会把我也抓起来吧?”我开玩笑的问道。
“不会的。”他说,“你长得跟我们一样呀,哥哥只抓怪物的。”
我恍然大悟,他以为人间都是那样的‘人’所以才在山上不肯下去,我一时也很难分辨,这是白巫山的灵魂,还是他的意识,如果只是意识,那我把他带下山的话,白巫山能醒过来,也不过是个空壳子,但如果这是白巫山的灵魂,他又怎么会躲在这里,不被白沧海找到呢?他比谁都担心白沧海,不愿意让白沧海难过,不是吗?
“你愿意跟我下山去一趟吗?”我问道,“我们需要你。”
“哥哥不让我下山。”他执拗的摇了摇头,“哥哥让我在家里等他,只有我在家,哥哥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我叹了口气,白巫山不肯下山,外面的时间又突然静止,我又找不到乌衔蝉,一时之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你需要我做什么呢?”他歪着头问我,“没准儿我可以帮你。”
“我在找我的老公。”我看向他,“你能帮我找到吗?或许他就迷失在这大山之中。”
“那很好办啊。”他轻松的说着,“我教你一招,很好用的。”
他让我把手伸出来,我照做了,随后他从我手心中间拎起来一只烟雾状的黑色小猫,“你瞧,你用你的爱意吸引他,他就会来,就像我一样。”
他看了看从远处走过来的乌衔蝉,笑眯眯的说道,“我就是爱意本身,所以无论多远,哥哥都会回来,我也无论多晚,都会等着哥哥。”
我鼻头一酸。
他不是不肯醒,他用最后一丝爱意在守着自己的潜意识,等待着白沧海带着他的魂魄前来解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