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历+番外(102)
这一套连招看呆了我跟乌衔蝉,我在心里暗自用小本本记了下来,学会了学会了,这是高手。
和尚的脸腾的红了,手收回来也不是,放着也不是,捂的狐狸胸口暖洋洋的又变成一只憨态可掬的秃毛狐狸抱着他的手不松手,当个挂件一样挂在人家的胳膊上,让人家带他去吃鸡。
我们看着他们过了几十年的好日子,看狐狸的尾巴从一条光秃秃到一条皮毛油亮,再到三条漂漂亮亮,到六条迎风招展。
他本是天地之间第一个九尾狐,为了陪我上来,封了三条尾巴在下面,在人间养的再好,也只能养出来六条。
但六条也足以让我羡慕,让我跟在他们后面一直不停的趁机摸着小狐狸的大尾巴,满足我的一己私心。
他十年长一条尾巴,转眼过了五十年,那和尚竟然也不见老,每年积攒着功德让他还是如果初见时一般。
是个俊俏和尚,走在布满了魑魅魍魉的阴暗山林里,也会被刚修炼成精的妖精们盯上,缠着想与他欢好,不为那诱人的功德,也要为了那一夜春宵。
他时常带着狐狸斩妖除魔,为穷苦的人们超度,每点燃一盏功德灯,就要分一豆功德灯火给狐狸的功德灯。
终于到了第五十一年的清明,他带头守在鬼门关,为生人传讯与地府,为鬼魂传话与生人,超度迷茫的游魂,引渡他们给前来接收的黑白无常。
他忙着引渡,小狐狸百无聊赖的在一边用尾巴钓鱼,河中忽然浮现出一个红光满面的眼熟的老头来。
"国师。"他踏水而来,行了个礼,"许久未见,老臣……"他转眼一看看见了蹲着的小狐狸,冷了脸色,"这孽畜怎么还在这里?"
“你才孽畜,你全家都孽畜!”小狐狸跟和尚在一起呆久了,已有了些佛性,脾气早不如之前那般,但仍然对这老头子没有好脸色。
“大人,有失远迎。”和尚大步过来挡在两人中间,“这边请,我也正好有几句话要与大人说。”
老臣气哼哼的跟和尚一同前往旁边的木屋,狐狸在原地心烦意乱的站了一会儿,蹑手蹑脚的往门口走,想听听这俩人在聊些什么,却听那老头兴奋道,“当真?!那蛇妖当真为我国偷了一轮月亮?还是国师好计谋,又劝走了蛇妖,又得到了月亮,妙哉妙哉,这一箭双雕之计老臣就不曾想到!”
和尚沉默着不说话。
那老臣露出一个微妙的表情来,和尚回头去看,门被风吹开了,外面站着大红衣衫的小狐狸。
四目相对,狐狸转身就跑,六条尾巴在身后招摇着,却不如之前柔软,而是笔直的竖着,狐狸从中随手抄出一把剑来,气势汹汹的下了山。
和尚拔腿就追,但已经晚了。
狐狸御剑下山,见人便杀,上至耄耋老人,下至无辜稚童,杀红了眼,杀到天道自上而下狂劈九天玄雷,道道追着狐狸的尾巴根劈。
每断一根尾巴,他的修为就要削减一些,削减一些,杀人的速度就慢一些,饶是这样,和尚追上来的时候,狐狸的身上也已经鲜血淋漓,不知是旁人的还是狐狸自己的。
他体力不支,功德悉数抵了人命,最终跪倒在尸山尸海之中。
天在下雨。
"别怕。"和尚抱住了他,用凡人之躯挡住了几道天雷,轻轻亲吻狐狸的额头,"我来了。"
狐狸早就昏迷不省人事,雨仍在下,雷仍在穷追不舍,泥水血水混在一起,让这白袍僧人狼狈不堪。
"别怕。"他又重复了一遍,迅速掐了个手诀,"待贫僧欠你的还清了,贫僧再来寻你。"
他交换了二人的功德灯与因果线,抹了狐狸的脖子,抱着他在雨中坐化了。
等到我们再睁开眼睛,和尚与狐狸的尸身在我们面前化作齑粉,随风消逝在了空中,留下一个跪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泪流满面的狐狸跟在一旁恢复了人身的和尚。
"南判官。"和尚双手合十,白色僧袍成了黑色长袍,脸上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你可愿与我重新来过?"
狐狸不说话,他的心是热的,跳的极快,对于和尚的那份悸动在不断放大,两人论道之时的情投意合做不得假,这几十年的朝夕相对和尚对他的悉心照料做不得假,偶尔夜里和尚隐忍的印在额头的亲吻做不得假。
感情做不得假,记忆做不得假。
心做不得假。
他抬头看向了和尚,眼底尚有眼泪,轻声说道,"我疼。"
"抱歉。"和尚上前一步抱住了他,"是我来晚了。"
"你摸。"狐狸笑了笑,拉住了和尚的手摸向了自己的胸口,"我有心了。"
那颗心平稳跳动,一如之前。
第118章 冰释
我们走出结界回了家,和尚找回了自己的肉身,还有头发。
狐狸一路上粘着我,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吞吞吐吐,一句话恨不得掰成八瓣儿说,最终我受不了了,捏着他的后脖颈把他拎起来,恶狠狠的问道,"你到底要说什么?啊?能不能说!不能说就再也不给你做鸡了!"
"老婆,你想做鸡?"乌衔蝉意味深长的看着我,"那我每天都去光顾你的生意。"
"嗯?"我放下了不肯说话眼泪汪汪的狐狸,疑惑的问道,"你有钱了?"
他闭上了嘴巴望向了窗外,不自然的吹起了口哨。
"小明,对不起。"狐狸往我怀里拱,"你可以原谅他吗,他……他骗你去偷月亮是他的错,但过了这么久了,你能不能……我没有立场,我知道,但是我想……小明,只要你能原谅他,让他做什么都行,可以吗?"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我淡然道,"我从未怪过你们,去偷月是我自己的事情,是我自己不能看着乌衔蝉去死,如果我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杀乌衔蝉的话,我就不会死了,对不对?"
狐狸沉默了一会儿仍埋在我怀里不肯出来。
"我刚化形的时候。"我耐着性子柔声说道,"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你,是你陪我去了人间,我在树上终日浑浑噩噩的盘着,你就在下面陪我,我不愿意下来,就喝一些露水,是你给我打猎回来,你记不记得?后来我想明白了,来人间走一遭,不能只呼吸呼吸空气,得去感受,去体会,去爱,去恨,所以我们才入宫了,对不对?"
他点了点头。
"刚入宫的时候,整个皇宫里只有你跟我是外来人,宫中的丫鬟对我们不冷不热的。"我摸着他的后背说道,"秋冬交替之际,乌衔蝉出去打猎,宫中不知受了什么指示,没人给我们发金丝炭,那时候下了一场小雪,我冻的要僵了,是你抱着我,对不对?"
他抬起头来看我,又给了乌衔蝉一脚,踢的乌衔蝉不知所措。
"要是这么算,我还欠你一条命。"我揉着他说道,"要不是你,那时候我就死在宫中了,也等不回我的王,也不能给他偷月亮了,对不对?我们之间,现在也包括和尚,我们几个人之间是无需这般客气的,你们能和好,是我最想看到的局面,我希望你们好好的以后也能快快乐乐。"
他拱了拱我,眼泪湿了我的胸口。
"差不多就行了。"乌衔蝉变成猫挤进我怀里,把狐狸挤走了,把猫猫头搭在我的肩膀上蹭我,"只有我能弄湿我老婆。"
"日后有什么打算?"我捏着乌衔蝉的耳朵问狐狸。
"带他下去,就按照之前说好的。"狐狸笑起来,"给他谋个一官半职,我们管着南边的太平,把以前错过的日子都补回来。"
"贫僧准备为南判官在地府建立一栋宅子。"和尚凑过来跟他额头贴着额头,温柔的说道,"把人间风与月全都带回去给南判官,还需要一些时日跟精力,到时候宅子建成了,我们就请猫大人跟明先生来喝喜酒。"
"好说。"我点了点头,"乔迁之喜与成亲之礼一同进行?双喜临门?"
"正有此意。"和尚点了点头,"到时候别忘了来随两份礼。"
"不去了,告辞。"乌衔蝉打开车门拎着狐狸下了车,趁着和尚下去接狐狸的时候关上了门,急促的吩咐司机,"大哥冲冲冲。"
司机一脚油门踩到底,飞速的向我家前进着。
"给我讲讲?"没有了外人,乌衔蝉坐在我身边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蹭我,语气十分温柔,"那时候老公不在,怎么挨欺负了?跟我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