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神女点点头,乖乖地坐在床沿。
君伏让蝎子精将晚饭送进来,自己坐在桌子旁。
他轻轻偏过头,见神女将狐裘挂在了屏风上,于是又想起了她去荷花仙宫抢狐裘时提到的狐裘的来历。
“你好像提过,狐裘……是天尊送你的生日礼物?”
“嗯,是呀。”神女非常直接地回答道。
“他既然这么疼惜你,为何又……”
“你是想问我和天尊为什么会分开么?”
君伏的脸色微微沉下。
男女之间会选择分开无非那几个原因。背叛。误会。厌倦。而神女和天尊又会是因为其中哪个。
“君伏,你觉得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会是因为什么原因?”
神女状似随口问了句,却一直在观察君伏的反应。
君伏凝视着她,心里的回答是“我们会分开么”。
你觉得我们有朝一日会分开么。
“……晚饭来了。”
听见外面传来的敲门声,君伏转身去开门,蝎子精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神女拍着手就从床沿来到了桌子旁,蝎子精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主,他感觉到君伏和神女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怪异的,于是送完饭就赶紧溜了。
“君伏,我和天尊在一起了将近两千年,从他还是不是天尊时就一直和他待在一起了。”
神女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他……对你好么。”君伏抬眼,轻声问道。
“很好呀。”神女笑了笑,“我的莲花仙境也是他帮我一起造的。”
“他还送你仙狐皮毛做的狐裘。”
“对呀,因为这件事还惹得文曲老头那帮人不满,在背后告了我很多状呢。”
“他听信了那些人的话,所以跟你分开了,是这样么?”
“唔……”神女抿着嘴沉默了一会,“君伏,如果有一天你拥有了能够一统三界的能力,你还会是现在的你么?”
“……”
神女的问题让君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如果他拥有那么高深的能力,他和现在的自己会有什么不同?
君伏想象不到。因为要能一统三界是极其困难的一件事,近乎不可能。
“我还是一朵莲花的时候觉得天尊的仙宫就是世上最美的地方。后来修成人形变成神女后,偶尔来到人界又发现原来人界还有更多更美的景色。君伏,当你拥有的东西越来越多时,将来的你必然不会是现在的你了。”
神女啃着排骨教君伏做人,君伏心烦意乱。
他替神女剥虾,剥好一个立马塞进她的嘴里,不让她继续说话,“快吃,一会菜凉了。”
这一晚神女很早就入睡了。她一旦离开莲花仙境法力就会持续下降,所以不得不尽量保持安静减少消耗。
君伏搂着她,心里头却空落落的,他脑海里一直萦绕着神女说的那些话。
看神女的表现似乎对自己与天尊的分别并没有太多痛楚,可陪伴一个人那么久,最后又被天尊打入天牢,难道神女这么容易就选择了原谅和放下?
君伏想,神女其实是个重感情的人,不然那些跟不同人的纷纷扰扰她不会记得那么久。
但他的思绪颠来倒去,无非就想弄明白神女对天尊还有感情么?如果有一日他们相见,过往那些回忆还会清晰地浮现在她的眼前么。
想得多了,入眠也变得困难。
君伏不知道自己是几时睡着的,只知道睁眼的时候身侧空空如也。
他换衣梳洗,随后去了正殿,一路上却没有碰见神女。
崇文难得没有一大清早就在正殿等着他,君伏有些诧异,然后才听蝎子精说青珂很晚才从崇文房里出来。
君伏会意地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那个……大人。”蝎子精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
“方才小的经过魔树时看见一只兔子正在那里吃草,是大人你带回来的兔子么?”
“……我一会去看看。”
没想到神女竟会化身成兔子然后堂而皇之地溜出去,君伏都不知该夸她开始责备她。
见完各长老,君伏离开了正殿来到魔宫外。
他看见魔树下果真有一只圆滚滚的小兔子蹲在那里,正静静地凝望着天际。
“你怎么跑来这里了。”他往小兔子的方向走去。
小兔子的短尾巴动了动,但依旧还是蹲在地上没有挪窝。
“你有心事?是因为……我问了你天尊的事么?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在意你和他的过去,无非想知道你……还喜欢他么?”
见小兔子仍旧没有反应,君伏还以为说到了她的伤心处,连忙打圆场,说道:“你要是不想说,下次我不问便是。只要你对我……我们之间是真心实意的,那就够了。”
他的话音落下,小兔子圆润的背影还是没有半分变化。他觉得奇怪,心想神女是怎么了,今天这么这么沉默。
正百思不得其解呢,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魔树的另一边传来。
“君伏伏!你看我找到了什么好东西!”
君伏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就看见神女抱着两颗大椰子朝他狂奔而来。
“……”
“这椰子里头肯定有很多椰青,会很好喝吧,椰肉挖出来还能炖鸡汤喝,嘿嘿嘿!”神女见君伏定在原地,倍感疑惑,“你怎么了?肚子疼么?怎么一动不动的。”
“没什么……”
原来他刚才对着脚边的兔子说了半天真心话,这只兔子却根本不是神女变的。
他略有些尴尬地接过神女手里的两颗椰子,“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我也不知道,感觉天一亮就醒了。我见你还睡着,就想着悄摸摸地出来溜达一会,结果就被我发现了椰子树上结着好多椰子!”
她总是一脸无邪的模样,像在隐藏着最真实的自己。
“嗯,一会交给侍从,让他们晚上熬一锅椰子鸡汤,等我们狩猎回来就能吃上。”
“好耶!”
神女一听见晚上有加餐,高兴地在原地连转了三圈。
这次从仙界来魔界,她没有穿她平时的那件洁白的长纱,而是换了件牙色的长袍。随着她的动作,长袍也在半空中旋转起来。
看到眼前情景,君伏忍不住在想,神女这样俏皮的模样天尊也曾见过么。神女在天尊面前也像在自己面前一样么。
神女已经走到前面去了,见君伏没有跟上,于是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君伏,快走呀。”
“嗯,我来了。”
君伏跟上,却也忘了让神女化成兔子的模样。
神女突然想起来,摇身一变,又把自己变成了一只金丝雀的样子,落在君伏肩膀上。
“啾啾啾——啾啾——啾啾啾——!”
君伏又听不懂鸟语,只好当做没听见。
金丝雀见他不理会自己,又用尖锐的喙啄了啄他的脸颊。
“干什……”
君伏抬头,陡然明白了神女的用意。
在他目光望去的方向,竟然出现了崇文的身影。
崇文一个人有些颓然地站在屋檐底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不过看上去有些魂不守舍的。
君伏这才想起蝎子精同自己说过的话,说是青珂昨夜很晚才从崇文房里出来。
会是因为这个原因么……
“大人,如月长老求见,正在正殿里等着你呢。”
蝎子精远远地迎上来,着急火燎的,应是为了急事。
“我这就过去。”
君伏迈开脚步,越过蝎子精。蝎子精看见了金丝雀,一时间觉得诧异。
“大人,这只金丝雀是……”
“嗯……是刚刚飞到我肩膀上的鸟。”
“这……大人还能吸引金丝雀降临么?小的是否还能有机会一睹百鸟朝凤之景。”
君伏不愿同蝎子精解释太多,于是有些不耐烦地回道:“你话太多了。”
“好的大人,是的大人,小的这就退下。”
说完,蝎子精立马闪得没影了。
君伏走进正殿,就看见如月长老正站在当中等他。
如月长老和崇文不同,他的资历要比崇文高得多,所以平时君伏待他也需保有几分客气。
“大人,前阵子我因病在家养病,有许久不曾关心族中之事,听闻仙界使者意欲毁坏魔井,此事为真?”
“确有其事。但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多说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