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神君当成跟班了(65)
梁承会意:“六十年前,那时候杨姑娘还没出生呢,何况,你不知道陛下多大岁数了,就算你不知道,你还未听说他……”他压低声音,“他是断袖吗?”
陈渊悻悻地笑:“自然听说过。”他凑到玄庸身边,“我姑奶奶说那时候你在烟城,可曾见过当今圣上?”
玄庸已往前走,脚步不停:“那谁知见没见过,他总不会逢人就说自己的身份,即便见过也不认识。”
贾员外也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将要与这几人告辞回家了,临分别时犹犹豫豫,挪逾好半天,向梁承道:“这位小公子,劳烦问一下,您这玉佩在哪儿收的啊,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好物,可愿意出手?”
梁承低头捏了一把腰上那半块玉:“这个吗,不能给,这是那……我曾爷爷留给我的。”
贾员外面露失望:“原来是家传的,好吧。”
梁承想到什么,往陈渊这边一指,顿了顿又打住:“真的不能卖。”
贾员外不再多说,又寒暄一番后两方分别。
陵光望了几眼,对身边人若无其事般道:“皇帝的玉佩,为什么会有一半在陆家?”
玄庸也若无其事地往前走:“也许他来过陆家,总之我不认识。”
陵光追上去:“你在骗人。”
玄庸驻足回头:“陆家的事你以前没兴趣听,现在怎么又好奇了?”
“想多了解一下陆子安。”他实话实说。
玄庸眼中悲哀一闪而过,转瞬又覆了笑:“我还以为你是想多了解我的过去。”
陵光挑了下眉,但笑不语。
你的过去我都是看过来的,用得着了解?
只那六十年前人间短短一趟,不过漫长人生中的一瞬罢了,他虽没看到,却也巧合的以另一种身份参与进来了。
当初孟章神君所掐算的一点也不错,他们注定是有纠缠的。
仙界需为妖族赐名讳,一般是轮流来,玄庸这儿正好轮到四象之中的孟章神君,当时孟章神君正在与他下棋,掐算了一番,道:“这树妖似乎与你我有些纠缠,不若你也来帮我想一想名讳,咱们各自取一个,叫他自己选吧。”
他点头。
孟章又道:“辛离山所出之妖,皆取玄为姓。”
二人各自写了个名儿,交由青木仙君带往辛离山去了。
陵光不知玄庸选的是如今这个名字,他当初在纸笺上写下的是“玄陌”二字,心道:“既纠缠不清,那但愿我与他永不相见,即便相见,也形同陌路。”
却到底不放心,又添了几笔:“万物有灵,我还是希望他一生多喜乐,少忧愁。”
彼时孟章神君笑他:“我却没你那个耐心,我希望他一生平庸,不惹麻烦。”
这晚玄庸做了个梦,竟梦见昔年还被山中群妖欺负的时候,青木仙君缓缓而至,替他击退众妖,道:“吾奉命来为新化之妖赠名。”
两人很快熟悉了,他与青木仙君并肩坐在树枝上,青木问:“你想好了没,到底要谁给取的名字?”
他撑着下巴道:“我不知道啊,你帮我选一个呗。”
青木仙君嘟嘴:“你自己选。”
“那……这两位神君你更喜欢哪一个?”
青木仙君道:“四象神君守护仙界,都是叫人倾慕的,不过孟章神君是我的主人,我原是他府中仙童,后来才封的仙君之位。”
“那我就要孟章神君给的名字。”他从青木手中抽出一纸笺。
青木一笑:“那好,我回去复命了,你现在未生灵力,多有危险,我尽量抽空常来看你。”
后来,他灵力生出后,不需要青木仙君保护了,但青木仙君还是时常来看他。
那时候,他非常想一个念头,他对青木说:“妖能成仙吗,要不我也去仙界吧,这样你就不必总是辛苦下来看我,而我也不必只能干等着。”
青木仙君认真地点头:“可以啊,只是不易,其实非但你们妖族,就算人类,想要修仙也都不容易的,若非命里有仙缘,基本没可能,除非……”
“除非什么?”
“仙界倒是有一上古之器,名曰羽生镜,叫纵无仙缘之物亦可羽化登仙,这羽生镜只可照一人,数万年还没有被拿出来用过,天帝要选无仙缘之人登仙界,想必得经过万千考量的。”
他瞧着玄庸失落神色,又道:“仙界千万年清孤,哪有人间自在,那真有仙缘之人或许还不愿意登仙呢,你倒上赶着要去。”
“可是仙界有你这个朋友啊。”
“你要是去人间,也能交到很多朋友的。”
玄庸沉思须臾:“但人类只百年光阴,我才与他们熟悉,他们就要离去了,待来生转世,又得重新认识,我觉得不好。”
青木仙君无奈地笑。
待仙君要回去时,他下定决心:“我想要羽生镜。”
仙君惊吓得跌落回来:“那我可没本事给你,这是仙界至关重要之物。”
玄庸从梦中睁眼,梦里最后一个印象便是青木仙君掉下来的样子,他很想笑,又笑不出。
后来羽生镜被打碎了,这条路就断了,没有仙缘的万物生灵,再也没机会成仙。
有人扣门,他坐起来刚应了一声,却发现来人不是在敲自己的门,而是对面陵光的。
☆、生祠
他起床看了一下,又是梁承要进陵光的屋子,无奈摇头:“这小王爷真是一根筋。”
陵光开了门,还打着呵欠,挡在门边并不打算把人让进去:“又教术法,折花术已经学会了?”
“学会了学会了。”梁承兴奋道,举起了手,“你看。”一个决捏起,然而手里却没有花,只有一条丝带。
陵光骇然,立即摸自己的头。
还好还好,发带还是在的。
梁承懊恼,抱头就走:“啊啊啊还是出错了,我要接着练接着练……”
人跑走了,陵光还抵门站着:“那这丝带从哪儿来的?”
他在探寻,不知对面桌前喝茶的玄庸已呛了一口水。
玄庸不是有意要看,他房间的门没关严实,坐在桌边刚好能看见对面。
他望见陵光的里衣系带被抽走了,那衣襟缓缓向两边敞开来。
陵光站在门边思索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反应过来。
玄庸转了个身,不再看那若隐若现的景色。
而后听一声惊呼,那道门“啪”一下关了,继而传来窗户打开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飞了出去,伴随着一声怒吼:“梁承!”
梁承在院子里“哎呦”了一声:“神仙哥哥我不是故意解你衣带的,我现在进来还给你……”
“滚,不要了。”窗户“砰”地一下又关了。
玄庸在房内捂着嘴已要笑出声。
然而他听到那小王爷顶着深秋的凉风,还在院中一遍一遍念着决,却又一点也不想笑了。
若是一个人知道他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又该会怎样呢?
几天无事。
这一日下着雨,有个衣衫褴褛的小少年在陆宅门口东张西望,见到一人忙上前截住。
刚买吃食回来的陈渊被阻拦,一惊,听那人喊道:“陈哥还记得我不?”
陈渊扒开他脏兮兮的头发,好一会儿才认清楚,却是骇然:“小欢,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啦?”
这是陈渊以前结交的玩伴,那时这人是富家公子,来烟城亲戚家玩,两人关系很不错,陈渊以前总带来灾祸,招人排挤,这个外来的朋友是鲜有的不在意的。
小欢很是看得开:“哎,赶路赶的,外面总是打仗,就算有万贯家财也遭不住流离失所啊,好在爹娘还在,有人就不怕,你不知道,我见到很多人亲人都没了,很可怜的。”
陈渊心里一阵难过:“战乱不断,最难的的确是百姓,好像……烟城这边儿稍好些,还是平静的。”
“是啊,所以我们一家来烟城投奔亲戚么,我们刚到这里,正巧在街上看你眼熟,跟到这儿才敢打招呼,没想到真是你。”
陈渊连忙将人往里面引,对方却一摆手:“不了不了,我爹娘还在前面等着我呢,等我们安定了再来找你玩儿。”他抬头看了眼门头,“你如今住这儿是吗,那以前城外的草屋还住不住?”
“我偶尔会过去看看。”
“哎,那房子既然你还要,我就要跟你说了。”小欢拉住他道,“我们今天进城从那路过,看见一群人正在拆你那屋子啊,是你安排的还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