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AGON+番外(34)
“我检查过了,血没有问题,”医生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血当然不会有问题,乔伊夫不傻,送来的针管里,除了大部分是安娜的血,还有一小部分来自他自己。
“您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还请您早做打算。”医生深鞠一躬,退了下去。
这是自然,很快,就有理由收拾那些可怜的“神族”了。
国王心里这样想着,思绪回到眼前的欢乐氛围中。
他慈祥地笑了起来,举起了镶嵌着绿色宝石的王冠。
翡翠之吻倒映在安娜含着泪水的碧绿双瞳中,也倒映在那名一脸惊愕的年轻画家眼中。
快了,就快了。
国王将王冠戴在了女儿的头上,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会成为和你母亲一样出色的人。”
“公主的容颜,的确是此生罕见……”
鱼,咬钩了。
台上,拉夫特快意地笑了。
安娜因为尴尬涨红了脸,大臣们也开始窃窃私语。
台下,乔伊夫冷嗤一声,也笑了,“着急得像个傻子,真是好笑。”
他站起身,离开了这片欢乐的喧嚣。
该收网了。
—
接下来的事情便没什么值得期待的了。
画家被关了起来,梅奥偷走皇冠,放出谣言。
乔伊夫一剑刺死了医生,离开了拉夫特的卧室。
第二天,所有人都知道国王被公主的行为气得一病不起。
三个月后,乔伊夫成功撬开了拉夫特的嘴,于是,国王终于可以顺理成章的病逝了。
登基以后,乔伊夫开始着手准备攻打赛维提斯的计划,他派出使者前往各国游说,编造了正直而又诱人的理由——“赛维提斯人都是披着人皮的魔鬼,他们是‘非人’,你们不想研究研究,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或者说,我们能得到他们的力量吗?”
除了刚刚经历动乱的艾斯洛德拒绝参战,其余的国家都心动了。
为了防止其他国家群起而攻之,对付完赛维提斯就来对付自己,艾斯洛德的年轻国王求娶安娜,主动向多伦图亚示好。
乔伊夫没有意见,安娜对他来说着实是个不小的麻烦,这个被蒙在鼓里的愚蠢女人始终相信着拉夫特和梅丽塔的爱情童话,对拉夫特更是发自内心的爱戴和尊敬,实在是令乔伊夫作呕。
他厌恶她,又可怜她,甚至偶尔还会动动干脆弄死她的念头,能将安娜成功甩出去,倒也让他松了口气。
乔伊夫的目的和那些眼红魔法的人不一样。
他知道,只有皇族的血中才这种使人获得魔力的神奇力量,这股力量在使人强大的同时也会不断侵蚀人的身体。所以赛维提斯的皇族们都必须要在出生时接受圣坛的洗礼,以消除这种可怕的影响。
只有圣坛才能使人变成“神”。
作为一位经过洗礼的皇族,如果不是梅丽塔的母亲死得早,那么拉夫特一见钟情的人,就不是梅丽塔而是她的母亲了。
乔伊夫不想获得魔力,他只想杀光那些“神”,毁了那座孕育出“神”的圣坛。
他抛了抛手中的翡翠之吻,将它对准了月亮。
在那段被乔伊夫折磨得痛不欲生的日子,拉夫特终于向他吐露了实情。
什么不热衷于权利的争夺,什么在险情中觉醒魔法,什么不小心重创兄长,因为伤势过重而不治身亡,统统都是假的。
那个与世无争的清闲王子不过是做给父母兄长看的样子,为了坐上那个位子,三王子殿下可没少在暗地里做动作。
在一次游历的途中,拉夫特误入赛维提斯的圣地,见到了传说中的圣坛。圣坛长老见他有缘至此,便以一件法器相赠。谁知拉夫特发现了圣水的神奇功效,不由心生贪婪。
适逢赛维提斯新诞的小公主在此接受洗礼,拉夫特趁仪式进行时暗中潜入圣池,盗走一瓶圣水。他溜出大殿,沿着长廊往外走,忽见身侧一根雕花柱上以精铁为饰,勾勒出优雅的弧度,拱托起一颗莹莹发亮的翠绿宝石。
拉夫特见四下无人,手一抬便将其顺走,谁料未走出两步远,整个圣坛秘境突然地动山摇。拉夫特眼见不妙,连忙逃离此地。
离开时还颇不顺畅,路遇激战正酣的两方人马,王子心里大骂,几番辗转才躲避开来。
逃离圣坛的波折让拉夫特略起疑心,回程的路上有意打探,这才了解了状况。
他原以为那颗装饰在柱子上的宝石只是枚蕴含魔力的原石,谁知它竟然是镇守圣坛的四方圣器之一,动了它,圣坛秘境自然讨不了好。
巧的是,动静最大之处正是拉夫特逃走的地方,争斗中的两方人马一路从秘境的防护缺口打进来,将圣坛搅得人仰马翻,替拉夫特背了黑锅。
回到多伦图亚的三殿下迫不及待地开展他的夺权计划,他反复研究使用圣水的方法,最终将它注射进自己的血管,成功成为一名魔法师,接着一切按照计划进行,顺利地登上了储君的位置。
唯一出乎拉夫特意料的,就是圣水竟然在不断侵蚀他的生命。他不是魔法师,没有与生俱来的能够承受大量魔力的魔力脉络,每使用一次魔法,身体就会大幅度衰竭。
四十五岁,应当正值壮年,拉夫特却已经灯尽油枯。任乔伊夫对他百般折磨,连一个小火球术都放不出来。
身体已经衰弱到极限,使用不了魔法,圣水的力量还在不断侵蚀他的生命。
这都是他的命。乔伊夫冷冷地笑,月光透过宝石映在国王年轻的脸庞上。
很快,世界上就不会再有“神”了。
连同那些疯魔的欲念和噩梦,终将埋葬在同一片月色之下。
乔伊夫最后抛了抛它,转身,顿住。
哦呀。
少年的心里响起一声轻轻的叹息。
皎洁的月光落下,照亮了玻璃门后安娜惨白的脸庞。
姐姐……
Chapter 26
寒极的天气一成不变的冰冷,城堡里的温度一如既往的舒适。
蒂芙洛抱膝坐在落地窗前望着漫天飞雪,无端感到一阵寒凉。
长睫低垂,她攥紧了拳头,碎裂的水晶将柔嫩的掌心硌得生疼。
身侧的埃里克搂住她,伸手覆上蒂芙洛的拳头,轻轻握住。
他没有追问缘由,只是缓声安慰,“莉莉不难过。”
少女将脸埋在埃里克的胸前,抬手抱住他,闷闷道,“哥哥……”
只唤了一声人,话还未说,蒂芙洛仿佛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顿住了。
埃里克来不及诧异,怀里的人便将他抱得更紧了。
王子的眼神微闪,摸摸蒂芙洛的头,终是什么也没说。
“小姐!小姐!!”安妮丝太太高亢的嗓音打破了寂静,肥胖的身躯眨眼间砸到两人面前,气都来不及喘,“我在门口捡到一个人!!”
蒂芙洛瞪大眼睛。
埃里克沉下了脸。
—
“没什么大事,就是晕过去了,”帕特探了探床上的人的额头,转身对站在屋里的人说道,“不过他年纪小,抵抗力不够,后头说不准会发起烧,安妮丝你照顾着点。”
床边的椅子上搭着一件斗篷,上面绘着御寒的法阵,这是从来人的身上解下来衣物。
医生瞧见斗篷边角绣着的纹章,再瞥一眼埃里克黑得不能再黑的脸色,不由暗自咋舌,心里默默为那个还在昏迷的小家伙祈了个祷,赶紧溜了出去。
埃里克原本就不太美妙的心情在见到维克多以后更是跌到了谷底。
“等他醒了,就马上把他赶走。”埃里克多看他一眼都嫌烦,冷冷地撂下一句话,扭头大步出了房间。
蒂芙洛自然认得斗篷上的那个家族纹章,她愈发心中不安,面上却丝毫不显,叮嘱了安妮丝太太几句,也离开了屋子。
蒂芙洛找到埃里克的时候,他正靠在大厅的壁炉旁的沙发上,脸上一丝表情也无,不知在想些什么。
蒂芙洛走到埃里克的身边,男人一抬手,将人搂进自己怀里,安置在膝上。
蒂芙洛环住埃里克的脖子。
自从她脱离了小女孩的模样,他就越来越喜欢抱她,仿佛她是个漂亮的人偶娃娃,最好时时刻刻抱在怀里。
蒂芙洛能感觉到埃里克情绪不怎么好,她想到了那根断裂的水晶项链,又想到房间里昏迷的男孩,嘴唇微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