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知觉前还感觉有人给她擦了擦嘴角。
跟别的孕妇比起来,她生的真的很轻松,就像来了一个半马,身上有点酸软没力气,吃吃睡睡几天才缓过来精神。
期间文秘书来了一趟,站在门口询问情况,今天又来了。
赵榕榕:“出去帮我问问孩子去哪儿了?”
她不顾刘芳阻拦自己穿上衣服,抬脚就要跟着文秘书走。
刘芳这时候也没办法,就悄声说,“他在监护室休息呢,您别担心,也别害怕。”
文秘书等在门外,他说,“我也不知道您还没能见过孩子,就在四楼监护室,我带您过去?”
赵榕榕不想跟他多说,让刘芳领路自己过去。
四楼这一层不知道什么时候改造成了一个小型监护室,连心电监测机都有,楼梯口还守着两个保镖,真的扛着枪。
这阵仗也太大了,赵榕榕这时候还有心思想,保险栓开没有?
一路上也没人敢拦着她,小孩儿正躺在无菌室,身上包着一层白膜,一鼓一鼓的,难为医生把监测线压着白膜夹好。
赵榕榕问守在无菌室门口的护士,“我能进去吗?”
护士早就看到这个阵仗,明白她是正主,但决定不了,犹豫的看向一个头发掺白的男人,这个才是能做主的。
医生:“可以,先消个毒,你要是能抱他一会儿更好。”
赵榕榕收拾一番进去,护士穿一身防护服把白膜上的监测装置全都拆下来,让她躺床上,把小孩儿抱到她胸前。
护士:“这样会好一点儿,听到妈妈的心跳,小孩子会感觉很安全。”
袋鼠护理法,明白。
赵榕榕生了几天才能仔细打量这个孩子,白膜是半透明的,很有弹性,里面好像还充着水,像牛皮一样,他只有一个篮球那么大,小拳头握的很紧,有头发,还有尾巴。
臀部后面是身长两倍的长尾巴,小手小腿都很短,尾巴绕着身体环一圈,被他抱在怀里,眼睛、鼻子、嘴巴,都跟人类一样,但身上有很多细微的凸起,赵榕榕仔细压着白膜看了一下,发现是鳞片的纹路,尾巴上已经有淡淡的白色鳞片分布。
可惜不能上手摸一摸。
也许鳞片就像人类的指甲或者头发这种角质物?
他闭着眼睛,小肚子一起一伏的。
真可爱,像个小怪兽。
赵榕榕抱着他又眯了一会儿,直到陈彦宇上楼才把她叫出去。
陈彦宇身上还带着寒气,肩膀有点湿。
她说,“下雨了?”
他没说话,上前一步抱着她,身边人慢慢离开,等了一会儿,她腰都酸了,陈彦宇才说,“陪我吃点儿东西。”
中央已经正式派人员入驻基地,“主要就是一些监察人员,他们还带通讯兵过来安装通讯器,等装好你就可以跟你妈联系了。”
陈彦宇吃着拳头大的饭团,他倒没有食不言寝不语这一说,最近好像真累得很了,下巴上都是青色的胡茬。
赵榕榕想不出来现在的通讯手段,她说,“发电报?”
陈彦宇笑着看她,“没有那么古老,去年就已经可以打电话了,不过技术不一样,声音会失真、延迟几秒,监察长说再等两年,还可以视频呢。”
全面铺设、修复光纤这条路早就被否决了,现在中央掌握了新的定点通讯技术,基地内倒是可以借机修复通讯。
等他吃完饭,赵榕榕又追问赵小山他们的情况,陈彦宇一一答过,然后又询问刘芳她最近吃了什么,每天睡多长时间。
言语间的重视细致,让人坐立难安。
陈彦宇坐在沙发上问话,手下压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膝头,然后看着她的眼睛说,“辛苦你了。”
*
……陈彦宇真的很会撩人。
赵榕榕真要感激监察组的同志,暂时带她脱离漩涡。
她现在每天定点抱孩子,然后询问沈冰燕的情况。
古楼自她生产后就冒出很多人,安保、后勤、仅医疗队都有两支,她跟着陈彦宇这么多年,不说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至少也能看清他的冷情。
他之前就有点避讳沈冰燕跟她见面。
现在她再不问问,沈冰燕还真不一定死在哪个疙瘩角呢。
等她询问两次,沈冰燕就苍白着过来陪她吃饭了。
有刘芳看着,沈冰燕也不能坐的离她太近,在对面做口型说谢谢。
赵榕榕就当没看见,只要陈彦宇不在古楼,就点名沈冰燕陪她吃饭,如此半个月,这姑娘的脸色才算养起来,有个人样了。
陈彦宇为他取名为陈麒,还说如果赵榕榕再生一个凑成麒麟两字。
赵榕榕:“直接叫他麒麟吧。”
这小子在生产后的第二个月终于吸收完白膜中的液体,用自己的尾巴撕破白膜出来了。
爬的很快。
医生说,“抓他的护士还被咬了。”
好在不是蛇类,犬牙上没毒,就是咬的有点深,打了破伤风,现在正在修养。
医生护士不敢绑他,又不能放他走出无菌室。
赵榕榕赶过来就看见他举着尾巴爬上爬下,里面的医疗仪器被糟蹋的不轻。
她挥退众人,自己走到无菌室,推开门。
她蹲下身喊,“麒麟。”她的尾巴从腰际伸出,蓄势待发。
她已经想过自己生出来的是个非人非兽的怪物了,医生告诉她陈麒撕破白膜到现在没有出声,“可能声带构造和普通人不一样。”
那脑子呢?
陈麒循着声音爬到门口,然后探头嗅了嗅气味儿,尾巴放到了地上。
赵榕榕把他抱到怀里,他身上还有点粘液,护士准备了热水,拿毛巾沾湿凑过来给他擦,陈麒尾巴瞬间抽过去!
护士吓的短促尖叫一声,赵榕榕迅速握着他的尾巴,然后对惊魂未定的护士说,“退出去吧,我来。”
陈麒的尾巴上的鳞片已经变成淡淡的青色,摸着很硬,身上却干干净净的连鳞片纹路也消下去了,现在乖乖抱着尾巴趴在赵榕榕怀里,举手伸脚都很配合。
赵榕榕把手指伸到他鼻下、唇边,没有气流。
他的眼睛包着一层白膜,也看不见东西,但在他耳边说话会有反应。
医生检查一遍,说,“眼睛再观察两天,”他用细小的棉棒探进陈麒耳道,反复几次,轻柔的勾出一小片白膜。
医生松口气,“是角质膜,”他把另一个耳朵里的角质膜也勾出来,又仔细观察陈麒的鼻孔、嗓子。
陈麒的乳牙全都长齐了,犬牙特别大,其他牙齿也称锯齿状,尖尖的。
医生判断,“可能不需要母乳?”
陈彦宇听闻消息抽时间赶回来一趟。
这时医生正用小探头轻轻挑起陈麒眼睛中发白的角质膜,周围人都不敢出声,等两个膜都挑出来,陈麒眼珠子灵巧的转了转,这才敢大声喘气。
陈彦宇说,“让我抱抱。”
他一手护着陈麒的脖颈,一手托着他的屁股,把他举到自己眼前,陈麒尾巴卷住他的手腕,眼神灵动的看着他。
陈彦宇笑道,“小家伙。”
*
陈麒更喜欢赵榕榕抱着他,他好像天然就能分辨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父母,眼睛能看见之后他对其他人的敌意就小了一点,可以容忍刘芳抱他尿尿、拉粑粑,递给他吃的,但除此之外只要别人一靠近,他的小尾巴立刻就举了起来。
医生解释道,“这是他在警戒,这个时候就不要靠近他。”
他几乎不需要喝水,鲜蔬也可以吃一点,但最喜欢的还是吃肉。
现在都是吃的熟肉泥。
医生建议还是按两岁之后再添加盐类,他还做了一个测试,放盐的肉泥和不放盐的摆在一起,他对后者更感兴趣。
“他身上动物性更强一点儿,会自己汲取需要的营养,只要注意观察就好了。”
赵榕榕不喜欢那么多人跟着,除了必要的医生护士,刘芳和一个营养师,其他人都被送出去了。
沈冰燕面色复杂的坐车离开。
回到药堂,果不其然,沈父正在等着呢。
他眼下发黑,面容也好像老了一点,看见沈冰燕回来,就说,“活着就好。”
沈冰燕想起赵榕榕生产时自己遭遇的一切,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
她说,“又不怨我!”
是你自己睡女人,这时候又要把我当污点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