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是蜀中大巫(82)
和仪笑眯眯点着头,边走边听她说话。
孟叔忍不住地叹着气,忍不住问她在上京怎么样,又接连感慨:“到底是大了,打小儿哪里离开蜀中这样长时间过,我们都是牵肠挂肚的。”
和仪回到蜀中,那简直是如鱼得水一般的自由,蕙娘就是那位曾经试图给和仪传授宅斗知识的老鬼,炖这些甜品的手艺尤其的好,煮出的花生奶酪入口浓厚滋味香醇,一路滑落胃里,都是暖意。
和仪一入口就知道定然是老方子豆乳熬的,连连称赞:“上京可没有这个味道的花生奶酪。”
蕙娘一听这话瞬间眉开眼笑,“那就多住些日子,让你喝个够。”
“年后就开学,我纵然想多住些日子,也得条件允许。”和仪叹着气,又问孟叔:“除夕年祭的东西都预备好了吗?”
说起正事儿来,孟叔瞬间精神抖擞的,“预备起了!五谷、牲畜、米酒,香料也备齐了,等您制香。照旧在祠堂里一大一小两个祭坛,祭天地之后敬列代先祖,无根水早收好了,请您于除夕吉日向列先祖上供祭拜后清洗列先祖的银铃法器。”
“祭文的稿件仍然要您亲手拟定,黄表纸从茅山进的货,仍旧是最高档次的。”
和仪咽下最后一口花生奶酪,伸了个懒腰,长长打了个哈欠:“还是让我先睡觉吧,明天开始就要忙了。二十三之前香要制好静存,也没剩两天了。”
这些事情她十六岁之前帮着她师父,十六岁之后一手打理,桩桩件件了然于心,再清楚不过。
第二日招待来客,鬼道内宾也按远近亲疏各有不同,往年的客人都送了礼来,和仪也一一打电话慰问一番,还有玄术界内的,关系远近不同,对待的方式自然也不同。
这些事情和仪从小打点,自然得心应手。
第三日,闭门谢客。
和仪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制香,降真香的制作工艺尤其严苛,要求也高,但这并不是最难的。最难办的是用来供奉祖先的香,用料考究,工艺更考究,每一步骤都有严格的制作要求和时间,是和氏记载中一位极为龟毛的前辈制定的。
您老人家舒心了,可是苦了后人了。
尤其随心的第三十六世和师如是想到。
不过列祖列宗在上,和仪也不敢糊弄,每一步都进行的极为认真,做出来的那些香简直是当成宝贝存放。
也因此,杜鹃当时薅她放在小祠堂里的香去供奉文昌帝君的时候,和仪都快心疼死了。
但即使咱家祖先在底下也是有头有脸的鬼,咱也不能去和人家正神争这个啊。
何况拿香的还是自己亲妈,和仪也只能咬着小手帕苦了。
祭天地,其实真正敬的是天道与本方山灵。
和氏历代驻扎于鹤山,可以说与鹤山命脉交杂在一起,算是当地的编外山神了。
山本身有灵,它是山间的每一棵树、每一滴水,每一个动物都是它的化身。
先和师慷慨激昂深情万分地吟诵出这句话时,和仪正从地下薅起一把野草,把要种下的花种埋到地里,当时听了就问他:“既然山灵如此,我摘下这一把草,可是冒犯了山灵?上山打猎者,岂不是食了山神的化身?”
当时禁猎还没有那么严苛,山里有些小东西是可以给人食用的,只要不伤害保护动物,那就一切好谈,所以鹤山里一时十分热闹,因为没有伤害到山和开了灵智的动物,和氏并没有插手此事。
和振德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然后摇着头非常光棍地表示:“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师祖就是这么教我的,我也这么告诉你。不过山有灵倒是真的,等有一天,你成了和师,得到山的馈赠时,你就明白了。”
他说得玄乎,听起来好不靠谱,当时小小的和仪并没有在意,只是又往花种上埋了些土。
“小祖宗你就别祸害我这点兰花种子了!”和振德看到她的动作整个人眼睛都瞪大了,无奈且痛苦地嚎着。
倚着凭几,和仪慢慢收回了思绪,舔墨提笔,祭祀文书一蹴而就。
以前还有个骈四俪六的队长要求,建国之后改革开放,和氏也随之发展,祭文白话了很多,只要求辞藻华美感情真挚,倒是便宜了和仪。
还能怎么写?吹呗!
多年的新闻联播观看经验给予和仪深厚的官方文书写作功底,先是对今年国家大事上的建设成就一顿狂写,然后转笔开始些玄术界改革过程、改革成果,如今的欣欣向荣之相,人才辈出马上会迎来百家争鸣的繁华时代。
随之开始落笔山水,感慨抒情,追忆旧时,立足环境和灵气两方面,表达自己的叹惋。
最后写百姓民生,抒发自己为生民立命的远大志向,愿有一日人世清明,无厉鬼横行,人们安居乐业,灵气复苏,万世太平。
临了狂吹一下今年人间太平风调雨顺作物丰收,还得照例祈祷祈祷来年同样风调雨顺作物丰收,这是旧章程了。
最后一句‘蜀中和氏三十六世徒晏书谨呈’是和仪写得最顺手的一句了,最后满意收笔,碎金宣上是浑厚有力的魏碑,仔细阅览一遍,无甚错处,便将宣纸压到通风处静置。
顾家一家四口在二十三就来了,山居里平时服侍的大多是鬼物,人来之前和仪一个给了点灵气助他们暂时凝结成身形,现在正被顾母指挥着打扫庭院。
和仪倚着柱子仰头望天,刚要招星及来叮嘱一句,手机忽然响了。
长长的戏腔穿过空气传入和仪的耳中,她拿出来一看,眉梢轻挑。
第51章 . 撞车了 和师翻手抽出一道符。……
因一场夹着雪的急雨, 巴离县的空气冷冽中透着湿润。
小县城不算太繁华,还有些古香古色,近年大力发展旅游业, 因风景优美, 效果不错。
出了车站,道两边都是各种各样的小吃, 一碗炒粉香飘十里,牛肉的鲜香与辣子刺鼻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不失为冬夜里的一丝温暖, 醪糟小圆子的香甜滋味挥发在空气里, 让人忍不住循着香气去看。
“仪妹妹, 在这儿!”一个男生大力挥着手,身后是一辆不大起眼的小轿车:“老庄让我来接你!”
“贺师兄。”说来和仪与他也有过一面之缘, 京大小院里,庄别致介绍过,是他考古队的队友, 也是从大一开始的舍友,叫贺柏宁。
和仪一路上紧紧拧着的眉松了些许, 没心思去细闻空气里横冲直撞的香气, 拢了拢身上厚厚的羽绒衣, 直接道:“庄别致没和我细说, 咱们上车说。”
“好好好。”贺柏宁连声答应着, 拉开车门让和仪进去, 自己走到驾驶位, 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道:“本来是老庄说请我们过年来这边玩,但那天忽然接到上面通知说这边有一个古墓塌了, 我们就去支援。但……”
他眉头皱着,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和仪,有些迟疑。
和仪直接道:“说吧,我要是怕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不会过来,庄别致也不会叫我。底下是什么情况?什么样的存在?打斗过没有?我听他说你们教授没出来?”
“是。”贺柏宁苦笑着:“我们进了那个墓,发现里面有很多奇怪的符号文字,还有壁画,各种遗迹都是直到现在还没有发现过的,我们兴奋极了,因为年代未考,这很有可能成为一个新的课题。但越往里走,那墓越不对劲,不是常见的格局,没有多的墓室,墓道四通八达又没有出处,像迷宫一样。
我们闯进了一个墓室,也是主墓室,那个墓唯一的墓室,里面满地奇怪的符号,老庄看到了就说不对劲,让我们小心,墓室中间只有一口红色的棺材,没有陪葬品,我们都很奇怪,因为外面墓道里的壁画、图纹都很考究,墓主人应该身份不俗。就在我们试图取样土壤、墙壁以及记下壁画图纹的时候……”
他嘴唇还有些轻轻的颤抖,伸手像是想要掏一根香烟出来,又收了回去,手紧紧地攥着方向盘,余悸仍在:“棺椁有了动静。本来以为是很平常的东西,这么多年了,也不是没遇到过,我们还开玩笑让老庄做好作战准备,没想到——”
即使这个时候了,他想起来仍然倒吸一口凉气:“棺材盖忽然飞了起来,有一个红衣的女人飞了出来,一下子拍晕了我们队里的两个人,老庄试图和她交手,他摇了身上那个铃铛,铃铛却发不出声音了,反而他被那个一掌拍得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