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文件(6)
布普这个老头子，哼。
……瘦了，也老了。
高博空自由地想。
见那抹黑影消失在楼梯处，四下只剩他一人。高博空独自举杯，浅尝辄止。漂亮修长的指尖在玻璃杯上打转，折射出的灯光迷离了寒雾。
有没有布普在，高博空简直判若两人。
他本就反叛又年少得志，向来不好相处。而唯一喧嚣细腻全给了布普。
他跟着江小姐那三年见过完全与初识不同的布普，那个人懒散的样子。
小先生会待在江小姐的庭院里一睡一下午，或者会跟在欧尼斯身后无所事事一整天。
江小姐训他，心底里恨其不争气。不然安吉拉号、高小鬼早姓布普了。
但布普仅仅听着，点点头，继续在灿烂的阳光下晒太阳，撸猫。
那时布普嘴角的笑，是高博空日日夜夜想窃取的宝贝。
他目不转眼盯着布普太久，也太了解布普。
心疼，怎样才能会逼得沉默寡言的小先生踏入杀戮与黑暗？
他的小先生……
高博空蓝色的眼睛藏着温润，轻轻敲开专属少年的迷恋，裹挟经世风尘的孤傲，一刹那，随心破碎。
高博空静静等着，直到人声突然吵杂，表演即将开始。
布普还未回来。
高博空冷着一张脸起身，顺着人流方向毫不起眼地走向巨大的观赏台。
在一处转角处，身影飞快闪进盲区，灵活地攀上扶手翻身上了二楼。
金属球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白光。小熊轻松黑进网络，接管了控制权，搜索布普的定位。
他向来不是省油的灯，不然高院长也不至于把他送出中央。离开安吉拉这十几年，高博空更在拼命成长。
他要有能力护下布普。
他答应下江小姐不会放开布普的手。
高博空面色变得阴沉，急切想要找到布普。
步子加大，加快，马上就要跑起来。
一只手突然从阴影里伸出抓住他。
布普一扯，把到处瞎跑的高博空搂进怀里，制住对方的应激反应，躲进人群中的角落里。
人们关注外面的热闹，没有注意到这里。
高博空的心在布普手下紧张跳动，布普莫名拥得更紧。
“……怎么了？”
高博空低着头，闭上眼睛，才缓缓放松下来，感受身后宽厚温暖的身体。
“我以为你出事了。……真蠢，被自己脑补吓到了。”
高博空声音像是在笑，布普听着却比哭还难过。
“我没事的。放心，对方同意了我的计划。不过，他要在这之前干一件事，邀请我一起看。”
“哦。”
布普牢牢抱着高博空，静默了很长时间，等年轻人平静下来后手开始不老实时，放开了高博空。
布普向后走了两步，敛下自己的眉眼。
安吉拉被毁消息传来时，这个年轻人又会吓成什么样？
想着对方的曾经的害怕，布普就一阵一阵喉头发紧。
他把少年埋到心的最深处，不曾思念，不曾谈及。可一触碰，贪恋的树的枝条便迅速爬了满山遍山。
但，你正复仇呢，布普。
一盆凉水从头倒下，冰凉入骨，浇醒了布普。
他细致处理着自己的感情，收拾好了，就准备离开。
突然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高博空警惕地看向窗外。
满屏的红色与高温。
“布普，你看……”
高博空的声音突兀响起，带着点点不可置信。布普皱眉回头，见高博空手指着落地玻璃之外。
目头所投，J星七区联盟中央外派大使馆及驻军基地，火光冲天。
爆炸一个接一个，激起的热浪一层层荡开，数不尽的火花爆燃，数不尽的死亡镰刀挥舞。整个场景宛如火蛇狂舞，火焰中的炼狱。
飞船上广播此时发出声音，“欢迎各位的到来，好像我来迟一步？哈哈哈，请各位，观赏这最盛大的烟花表演！”
那是联盟管理J星的象征，现在这是一场由恐怖袭击主导的商业表演。
观赏者是J星上的权贵。
他们或谈或聊，与身边的伴侣戏说精彩；他们或疯狂大笑，目光里嗜血残忍；他们或沉默注视，随意饮着手中酒……
“疯了。”
J星是要公开、彻底摆脱联盟的控制，不顾一切，用死亡与鲜血。
仅仅是，暴风雨欲来之前。
布普极力隐藏着目光里的兴奋，听到高博空在说。
“这世界疯了。”
☆、第 16 章
第十页
“小朋友，叫什么名字？这么可爱，是布普的特别朋友？”宋如转着手里的笔，挑眉问道。
女人似笑非笑，坐在星舰指挥位，一头金色大波浪卷发披散在肩上。
她身后的大沙发上，哈利裹着绷带，一口一口喝着高价酒。
高博空了瞥一眼，随意耸了耸肩，年轻漂亮的男孩笑得迷人。
“预备役而已。这位姐姐，我姓高，叫我小高就可以啦。”
“啧，小嘴真甜。比布普那个闷葫芦好多了。”
宋如笑逐颜开，细长的手摸上高博空白净的脸。高博空也微笑着抚上宋如的手。
两人要多缠绵有多缠绵。
被迫旁观的哈利冷哼一声，身体向后靠上沙发背，腰侧的枪明晃晃。
三人正虚与委蛇得欢快，舰门突然被打开，布普走了进来。
棕发男人还穿着作战服，身上销烟混着血腥味直呛人，身后跟三个整装待发的战士。
哈利一瞬间警觉起身。
布普却更快，他一脚踹上办公桌，在刺耳磨擦中桌沿直直撞上哈利。
哈利吃痛，等到抬头后，布普已提枪抵上他的额头。
宋如被这一系列变故惊到，刚要动，高博空却迅速反绞住她的胳膊，欺身压上，把她的头凶狠狠地砸向桌子，没有丝毫方才的温柔。
宋如吃了一嘴巴头发，骂出一句脏话。
布普瞅见高博空没受伤，手下动作更是用力，目光如炬盯着哈利。
“你骗我。江野不在那。”
布普声音撕哑透出浓浓的疲惫，他枪一偏，一枪打在哈利左耳，血花飞溅。回手，枪口重重按上向哈利的右眼。
“你利用我替你平了罗伯特。……你知不知道慢下这几步，江野就可能出事！”
哈利狼狈不堪，可面对布普依旧半步不错，入了血的左眼狠辣。
“狗屁！怎么就不能忘了你的安吉拉？你我难道就不能一起让罗伯特独立吗！去他娘的欧尼斯！”
布普手上一扯凑近，狠狠一脚蹬在布普的肚子上。
“以前！你不是老欧尼斯的手下吗？自己背的誓言都背到狗肚子里了去吗！”
哈利疼得半条命都没了，却一反常态迎上布普。
“是！我是效忠联盟，以星际远征军之名效忠欧尼斯！可联盟呢，联盟最后骂我们星盗！
布普你是傻子吗？老欧尼斯根本不可信，谁知道他为江氏那对母子向联盟达成了什么协议！
而欧尼斯他也是在骗你，你说欧尼斯现在在哪里？他打的什么鬼主意！……”
“闭嘴。”
布普眼中泛红，死死盯着哈利，额上青经暴起。
哈利满头是血地大笑，知道他说中了布普的心。
布普所站之地，地上已经淌了一大摊血迹，腰腹的伤口张着大嘴。
明明已经精疲力尽，他却强撑着一口气。
“你给我安份点。不然下次，我杀了你。”
☆、第 17 章
附页七
欧尼斯斜靠柜前。
江野在酒桌上支着头，身后安子安静地垂眼站着。
加林笔直立于窗前，修长的手一下一下点着星图。
而布普坐在酒桌另一头，歪着头重复听耳机里高博空留给他的录音。
“你觉得怎么样？”加林问他。
“无所谓。”布普懒懒应道。
换了个姿势继续发呆，心里不由想着，高博空那小子不回来，他去找他难道不行吗？
☆、第 18 章
第十一页
布普仰头看着面前的城堡。
内心是从未有的平静，可能早就猜到，也或许兄弟们的奇怪举动也全部都指向了这个方向。
他现在没有什么接受不了，所有的真相似乎都毫无意义。
他散漫地问，“宋如，你竟然认识艾薇儿小姐。哈利，他知道吗？”
宋如在他身后娇笑，她还是有一点怕现在的布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