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世空灵(74)
“他不吃我便得饿着么？”
“是…”
“传膳！”空灵儿不假思索吩咐一声。
“小娘子，这…恐失了规矩！”阿媛不知所措。
“叫你去你便去！难道我这个新上任的小公子夫人不算主子么？”空灵儿的不悦之情置于脸上，阿媛也不敢逆了她的意，便点头出去取膳食。
空灵儿扭头瞅着床上躺着的半具尸体，气不打一出来，她啪一巴掌打在他的胸口，“你都这样了，还要娶妻，还要生子？糟践我么！”
第174章 他是痴儿
那一巴掌打下去，昏睡的人也给打醒了，空灵儿瞪着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瞅着床上那睁着眼看着她的人，悬在半空中的手无处安放。
“我…我是无意…”她刚想解释，却又觉得这样的解释苍白无力。“你…疼么…”
小公子不做声，只是直勾勾盯着她看，眼神里没有半分情绪，是那样的空洞…
“小公子醒了…膳食来了。”恰好阿媛端着餐盘走了进来。
“他…”空灵儿不明所以。
“小娘子别怕，小公子每日都是如此…”阿媛解释一番。
“小公子，今日您大喜，厨房炖了莲子百合羹，寓意极好，您吃几口。”阿媛将他扶坐起来，为他披上了一件外衣。“小娘子，先前都是我给公子喂，今儿个大喜之日，您喂公子他定会高兴。”阿媛一片好心。
空灵儿觉得妥当，便端起碗舀了一勺莲子百合羹端到床前。“喝吧！”她将碗送到他嘴边。
小公子一挥手将碗打翻，烫的空灵儿呲牙咧嘴，“你有话便讲，不就是打了你一下么，犯得着动这么大怒气…”空灵儿赶紧拿抹布擦掉身上滚烫的液体，隔着衣服都觉得手臂火辣辣的疼。
可她再一抬头看到小公子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便生生把气吞了回去，一看他就是痴儿…怪不得外面的人都说小公子是病秧子，成日泡在药罐子里头，换了寻常百姓家，也不愿叫人知道家里生了个痴儿让人耻笑。“算了，不与你计较！”空灵儿熄了怒火。
“小娘子还是回屋换身衣裳吧，我来我来！”阿媛赶紧把地上的残羹收拾干净，从前也没见过小公子发火，她也有些吓着了。
“不，我偏要喂他！”空灵儿不是跟痴儿较劲，而是在跟自己比，一个痴儿的饭都喂不进去她日后还怎么混得下去…
她又拿了一只干净的碗，舀了一勺羹。这回她却比上回长了记性，她吹了吹，感觉不烫了再将汤匙送到他嘴边，“啊…”
小公子这回倒是听话喝了下去，空灵儿对他的乖巧十分满意。瞧他的样子虚弱归虚弱，一时半会应该死不了，那好好相处才是生存之道。“我可跟你说，我日后肯定是要离开这里的，在我走之前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吃你的药，我当我的小娘子，如何？”原本她这句话问的是小公子，可却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一句话断了她的奢望…
“你以为做我上官家的儿媳妇是来过家家的吗？”上官荣德负手而立站在门外，实在是见不得这般没有教养的女子。
空灵儿感到脊梁骨都冻成了冰，想开口辩驳，却被这寒气封住了嘴皮子。
“阿媛，你出去！”他不想在外人面前扯她的脸皮。待阿媛随手关上门，上官荣德便摆出更威严的架势，“你可给我听好了，你是我上官家真金白银买回来的，不管是不是冲喜，今日拜了堂你便是小儿的夫人，是上官家的小娘子。人前人后你得克尽本分，休要做些有伤大雅失了体面的事。若他在你手里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将你给他陪葬！”
空灵儿听得头皮发麻却又不敢顶嘴，有权有势的人家玩弄人命就如捏死蚂蚁那么简单。虽说命苦出生不好，但她还是惜命之人。
上官荣德见她面露胆怯，便知这番话起了作用，于是加了一把金刚锁：“我可告诉你，他活着，你便是这府中的小娘子，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享之不尽。如若…你只有死路一条！”
“可他不是一直身子弱…”空灵儿脱口而出却又马上止住声音。
“身子弱又如何？好生照料自会好起来，这该是你分内之事，还要我手把手教你么？”上官荣德哼了一声，推开门走了出去，留下面如死灰的空灵儿呆呆站在原地…
第175章 圆房
空灵儿回到喜房准备换件衣裳，她翻箱倒柜却没有发现可以穿的衣物。
“阿媛，没有干净衣裳吗？”
“对不住啊小娘子，原以为你会带些过来，我一会就告诉管家给你添置一些。”
空灵儿万般无奈，只好一点一点抠着袖子上结了壳的污垢。
“小娘子，要么你先把衣裳脱下来我拿去洗。一会小公子便要过来了。”阿媛收拾了一下被翻乱的柜子，把床上的花生红枣都抹到了一个框子里。“小娘子饿了的话先吃一些，等小公子来了我再把膳食端来。”
“他过来？来这干嘛？”
“老爷说了，今夜是洞房花烛夜，小公子定要与小娘子…圆房…”阿媛羞涩的说不出口。
“圆房？圆房！”空灵儿惊的把衣服扯的更紧，“我不脱，就这样。”
阿媛怎会不知小公子的情形，圆房不过是走个过场，见她不脱衣服也不好强行为之，便借口去外屋收拾东西走了出去。
与痴儿圆房？开什么玩笑…空灵儿动了要跑路的心思，可这么大的上官府，她走的出去么？
管家手脚麻利的与一个侍从将小公子抬进了屋子，紧跟着几个侍从还将他平日里用的脸盆茶杯都给拿来了。
管家和蔼，微笑着对空灵儿说：“小娘子莫紧张，新婚之夜自当和和美美。一会我便差人送酒菜来，今日小公子就要拜托给您亲自照料了。老爷交代，一会我们都会离开这院子，若小娘子有何事，都需等到明天天亮，我等自会前来伺候。”
空灵儿还没来得及寒暄一两句，他便领着侍从都走了。接着几个丫鬟进来一阵捣腾，圆桌上便摆满了各色菜肴，还有一坛子酒。不一会儿，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下来，静到一根针跌落在地都能听见叮当一声响。
“哎…”空灵儿望向躺在床上昏睡的小公子，长长的叹了口气。睡了也好，免得睁着眼跟个活死人一般看着都慎得慌。空灵儿原本有些担心圆房的事，可她一听大家都主动回避，便知这不过就是个过场，大户人家都要脸面，无人证实便也是叫这洞房花烛夜成了众人心中所想的样子。也罢…命该如此！她端起酒坛，咕噜咕噜喝起酒来。
小时候也曾见过别人出嫁，爹娘哭送，婆家喜笑颜开纳新人。可她从未想过这些寻常人家发生的再寻常不过的事，到了她头上偏偏换了个版本。成亲好比送葬，夫婿竟同死人一般，她也不知是自己命好还是命不好。说命不好吧，此刻进了上官府这人人都向往的大户人家做儿媳，竟又像是泯灭了许多少女的幻想。说好吧，日后要对着这个痴儿守一辈子活寡，还得被这个老爷那个夫人横眉竖目使脸色，她是真觉得自己会比那痴儿先走黄泉路。
饿了一天，好不容易上了饭菜，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了，只顾着酒坛子里的佳酿。生平第一次喝酒，喝的便是大户人家里的喜酒，空灵儿啊，你真行！她在心中给自己鼓掌。
春宵一刻，她恐怕这辈子都无福消受了…长这么大还未曾有中意的人，现在嫁作人妇更是不可能再有中意的人，这辈子算白活了！空灵儿一把抱起酒坛，咕噜咕噜又是几口…
第176章 新婚一夜
空灵儿喝醉了，感觉浑身飘飘然，在这人生最重要的一夜她确实思绪混乱，酒醉伤人更伤心，说什么一醉解千愁都是屁话，愁依然还是愁。
待她一坛子酒下了肚，人也昏昏欲睡。忽的感觉身体一轻，竟被一个温暖的胸膛抱住。他轻轻将手中娇艳欲滴的女子安放在床上，白日惊鸿一瞥，虽说她举止并不端庄，却实打实是真性情，有趣！
他用食指勾勒她脸蛋的轮廓，空灵儿有些痒，便自然而然擦擦鼻头挠挠脸颊。他看着竟有些好笑，情不自禁笑出了声音。
“也不知是如何狠心的父亲会将自己的闺女卖来冲喜，当真可怜。白日见你还以为你多有骨气，结果一喝酒…原形毕露啊！”
“是啊，太狠心了！谁说不是呢…”空灵儿被这沉厚的声音吵醒，醉眼迷蒙扯住跟前的衣襟，“你说我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要生生在这给自己掘墓，我竟连个诉苦的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