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霓虹漫天,五光十色,世界都仿佛在这一刻鲜活。
那旖似乎感觉到了肩头的湿润。
她缓缓伸手,五指陷入他的发间,仰头看着客厅的灯光,缓缓弯了嘴角。
“别生病。”她侧着脸颊,轻轻蹭了蹭他的头发,“如果你现在好好的,我就能亲你了。”
第80章 他们的喜欢,终于能看见……
这一晚的月光, 似都比以往明亮许多。
聂余吃了退烧药,药效起来便有些昏昏欲睡。
卧室的灯照着坐在床头的那旖身上,融化了她往日冷冽的面容, 眉眼都是让人心醉的暖意。
聂余强撑着睡意, 看不腻似的看着她。
那旖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微凉的手指让聂余眷恋不已。
他微微侧头, 发丝散乱地坠满枕头。
见他困得厉害, 那旖知道是药效起来了, 轻声道:“困了就睡吧。待会儿退烧了, 我就不叫你, 如果两个小时后还是发烧……你答应我的,会去医院。”
“嗯。”聂余抓着她的手指, 那旖没有挣脱, 任他捏着。
他脸上是藏不住的困倦, 俊美的五官因生病显出几分柔和, 清醒时的锐利倒是荡然无存。
那旖看着他, 视线在他的眉眼停了许久, 看着他渐渐睡着, 呼吸渐稳, 视线这才上移, 落在了他的发上。
那头伴随着他成长的卷发已然消失,纵使她对自己的少年满心思念,也不得不承认,这几年他的变化太大了。
少年褪去了稚嫩,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许久后,那旖倾身上前,柔软的双唇轻触他的鼻尖。
看着那张熟睡的面容, 轻柔的女声回荡在安静的卧室:“你总是背着我偷偷长大。”
熟睡中的男人毫无所觉,那旖注视他的眉眼,伸手抚了抚他微蹙的眉心。
半晌后,她轻笑出声。
被丢下的人会难过,独自在外的人,又何尝不难受呢。
相较于生气,那几年,她其实担心更多。担心他在陌生的城市过得好不好,在降温的天气里加衣服了吗?三餐有准时吗?住在哪里呢?有没有交到朋友,有没有人关心他……
有没有想她,都成了午夜梦回时,被挤在角落的不重要心思了。
“回来就好。”抚摸着他的眉眼,那旖的声音低不可闻,“你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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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余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卧室的窗帘拉得严实,格挡了午间炙热的阳光,一片寂静中,未关严实的卧室门外隐约传来细微的说话声。
手掌覆在额头,聂余盯着天花板,整个人还有些刚睡醒的惺忪迷茫。
他家怎么会有说话声,谁在外面?
额头不烫了,感冒看来是好了,邵禹行给的药还是有点效果……
等等,药?
不知想到什么,聂余整个人猛地一愣,随后一把掀开被子,匆匆忙忙下床。
客厅里,林助理和那旖隔着茶几相对而坐,两人正轻声说着什么,忽然听见卧室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同时扭头看向发声处。
聂余推开房门,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人。
林助理忙不迭起身,脸上满是歉意,垂首道歉:“抱歉老板,我失职了。”
聂余看都没看他一眼。
那旖把膝盖上的抱枕放一旁,起身走到他身边,在他呆滞的表情下,淡定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聂余卷翘的睫毛一眨不眨,直愣愣盯着她。
掌心下的温度总算恢复到正常的体温,那旖收回手,睨了他一眼,秀美微蹙:“头发乱糟糟的,就这么出来了?”
聂余下意识扒拉了两下一头乱发,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懒意:“我听见你的声音了。”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那旖却听懂了他的意思,伸手在他胳膊上轻轻拧了一下:“醒了吗?”
聂余仔仔细细看了她一会儿,突然弯下腰,伸出双臂把她紧紧抱进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肩窝,赖了一会儿,才哑着声道:“醒了,我没听错,是那那。”
两人旁若无人拥抱,视旁边的林助理于无物。
抱了好一会儿,那旖才把赖人的男人推开,看向站在一旁正低头盯着自己脚尖看的林助理,道:“早上林助理给你打电话,我叫不醒你,响了几次,我担心有事,就接了。”
聂余拉着她坐到沙发上,闻言,双手托着她的脸颊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昨晚一夜没睡?”
那旖虽然并不抗拒他的亲密,却也不太习惯在外人面前表露,拥抱已经极限了。她往后躲了躲,伸手推他:“睡不着。”
那就是守了他一夜。
聂余又心疼又甜蜜,看着她一夜未眠的脸,想说什么,又顾及着面前还有一个大灯泡。
可算想起还有个不速之客,他抓着那旖的手裹在掌心,这才抽空抬头看向林助理,眼中的暖意瞬间消失,脸上恢复了往日的严肃:“你怎么在我家?”
林助理木着一张脸:“我联系不上您,那小姐说您生病了,我不放心,来看看情况。”
聂余点头,然后下逐客令:“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林助理干脆利落拿起一旁的公文包,对自己不受欢迎的事实十分有逼数:“好的老板,我现在就回公司,如果有需要您签字的加急文件,我再联系您。”
“今天不要联系我。”
“……那需要您签字的文件?”
“今天没有需要我签字的文件。”
“好的!”
林助理一走,偌大的客厅便安静了下来。
两人坐在沙发上安静牵了会儿手,谁都没有说话。
客厅的落地窗帘没有拉上,午间的阳光照在地毯上,明亮了一室。
聂余握着那旖的手,不腻似的一直看着,时儿用指尖拨弄一下,玩得乐不思蜀。那旖觉得他幼稚,想要抽回手,他却抓紧了不放。
那旖无奈道:“手有什么好看的。”
聂余轻轻捏了捏她的食指尖。那旖的手十分漂亮,掌心娇小,手指白皙纤长,指甲修剪圆润,握在掌心里软乎乎的,让人爱不释手。
“好看。”他低声轻笑,嗓音磁性迷人:“就是好看。”
那旖闻言,倒是看着捏着她食指的手。男人的手骨节分明,瘦长细直又不失力量感,指腹干燥温暖,无论是触感还是视觉,都让人极为心动。
她突然回想起大学时,她那几个室友有一段时间疯狂迷恋着网上找来的一张图片,图中的男性右手也是这般模样,好看得几乎满足了手控的一切幻想。
她注视着眼前之人的右手,心说,再好看,也比这个男人差了不知好几分。
想象着有一天几个室友见到聂余时会露出的失态表情,她不由轻笑出声。
听见笑声,聂余勾了勾她的手指,略带疑惑地看着她。那旖对上他的目光,轻轻摇了摇头。
聂余抿了抿唇。
他垂着眼睫,浓密而卷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半晌后,他举起两人紧扣的手,迟疑片刻后,轻声问道:“以后,也可以像现在这样吗?”
那旖:“嗯?”
“不止在这里。”喉结滑动,他眼中尽是紧张,“在外面,在陌生人前,在相熟的朋友面前,甚至……在兰阿姨面前,我也可以像现在这样牵着你的手吗?”
那旖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她忽然明白过来,眼前这个男人一派稳重的面容下仍旧藏着不自信,无论是醒来后异常粘人的表现,还是如今这么抓着她的手不放,亦或言语间的小心试探,种种行为,其实都是想要获取能让他安心的回答。
这大概是聂总蹩脚的告白了吧。
那旖看着眼前这张小心翼翼的英俊面孔,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那晚在酒吧,这人一副浪荡多情的自在模样,眉眼流转间全是一副老手做派。
想到此,那旖眼眸微敛,盯着被他抓着的手,突然问道:“那天晚上,你为什么去酒吧?”
聂余微怔,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嗯?”那旖抬头,似笑非笑,“去过太多次了,一时想不起来是哪一次?”
聂余顿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她说的是那晚。那晚得知她去酒吧,慌乱之下,他甚至来不及做任何掩饰就急急追过去。细算下来,那竟然是他们分别几年后的重逢之夜。只是过程并不美好,她看陌生人似的眼神和态度,至今让他一想就心脏疼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