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蛊精之你死我活(70)
久源来到一个最低的悬棺下,他抓住支撑悬棺的木桩,试图借助悬棺爬上绝壁,但木桩已经腐朽,久源刚踏上悬棺,木桩就断了。悬棺掉了下来,久源幸亏眼疾手快,抓住剩下的小半截木桩,人才没有掉下去,但是惨白的枯骨和骷髅,还有破碎的棺木,掉落到下面的石洞中,撞击着石壁,坠入洞底的湖水里。还有一些白骨散落在他们周围的石台上,把玉篆吓得尖声惊叫。
久源回到石台上,他上下左右端详了一番,看似他们已经无路可逃!
蛊虫水蛭还在一步步向他们逼近,身上的荧光流云般飞舞,不同颜色的光弧,愤怒地划过身体。石洞的墙壁被照得光怪陆离。
久源试图用火镰将朽木点燃,但洞内潮湿,火星溅到发潮的朽木上,立即就不见了踪影。眼看着水蛭蛊精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它喷出来的粘液射到绝壁上,如果不是石台遮挡,那些粘液就已经喷到久源和玉篆的身上了。
久源看着正在往上爬的蛊精虫,又看看蜷缩在身边哭泣的玉篆,他心里的绝望无法用言语形容。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在背心的內兜里掏了掏,掏出一个油纸包。他打开油纸包,从里面拿出几张纸。
玉篆看见久源手里的纸张,有些诧异,她不解地看着久源。
久源盯着手里的纸张看了一会儿,然后抬眼看着玉篆,眼神变得温柔。
“是什么?”玉篆问。
“银票。”久源说。说完脸上露出了笑容,但笑容里夹杂着些许无奈。
“银票?”玉篆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次贩货挣下的。”
玉篆这才明白,但是她还是不解久源现在把银票拿出来做什么:“你想干嘛?”
久源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盯着手里的银票,等了一会儿才缓慢地说:“烧了。”说完扭头看正在往上爬的蛊虫水蛭。
“烧了?”玉篆不解地看着久源。
“烧了。”久源说完冲玉篆点了点头,举起拿在手里一块朽木,叹了一口气,“烧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玉篆这下明白了久源的意思,她张大嘴吃惊地看看久源,又看看久源手里银票,眼泪涌进眼眶:“有多少?”她小声问。
“四千两。”久源没有看玉篆,低着头,好像在自言自语,“咱们的全部家当。”
一股粘液伴随着呜呜的吼声从下面喷上来,喷到对面的石壁上,滴滴答答地顺着石壁往下淌。玉篆下意识地抓住久源的手臂。久源看着她,他们互相对视,眼泪从玉篆的眼里滚落。玉篆没有说话,只是对着久源点了点头。久源看着玉篆,眼泛泪光,也用力点了点头。
他将银票展开,因为一直裹在油纸里,银票完好无损,微黄的纸张,工整的字体,流云纹路的边框,和周围阴湿昏暗的背景,以及浑身泥血污垢的久源和玉篆格格不入。玉篆接过银票,久源掏出火镰开始打火。
嚓,嚓,嚓,火镰在撞击下,火星四射,火星掉落在银票上,留下点点焦黑的颜色。
悬崖下,蛊虫水蛭离他们已经没有多远,它身上流云飞霞般的荧光,把洞壁照的时亮时暗,妖艳斑斓。
嚓,嚓,嚓,在这妖艳的背景下,火镰砰击出的火花,朴素,纯净,明亮。
从火镰喷出的火花流星雨一般洒落到银票上,有的被弹,然后才落到纸面上。银票上褐色的斑点越来越多。噗地一下,银票上爆出小小的火苗。
久源对着火苗,轻轻吹气,像是温柔的园丁呵护刚刚萌发的幼苗。火苗变大,银票上出现黑色的空洞,过火的纸张冒出一缕白烟,火舌从纸面上窜起,扫过‘官银一千两’的字样。
久源把一截稍显干燥的枯木,举到燃烧的银票上方,火焰舔着黑褐色的朽木,像是温柔的舞蹈。
枯木被点燃了,火舌包裹了枯木,开始向上升腾,照亮了久源和玉篆。背景里的蛊虫水蛭,在节节逼近,身上光怪陆离的光色阴险而又恐怖。久源和玉篆被笼罩在温暖的火光中,好像包裹了一层护身的铠甲。
蛊虫不喜欢这火光,连结成一体的小蛊虫在火光下开始收缩,扩张,再收缩,再扩张。蛊虫水蛭的躯体开始病态地,不自觉地颤抖,发出的荧光也开始散乱,不像以前那样有序。巨大的水蛭开始呼呼地喷粗气,躯体不断地收缩膨胀,显然在痛苦的挣扎中。
但猎物就在眼前,唾手可得,它们为了这个瞬间已经等了太久,太苦,没有什么危险和困难能阻止它们勇往直前。它颤抖着,突突地喘息着,大孔里不断向久源和玉篆喷出黄绿色的粘液,挣扎着爬向久源和玉篆。
久源用燃烧的枯木点燃了另一截棺木,朽木燃烧起来,越烧越旺。久源举起燃烧的木桩,把头探出石台,对着蛊虫砸了下去。木桩飞速下落,旋转着,火焰在空中划出一条火轮。蛊虫被击中,身上的粘液被火焰点燃,噗噗地冒出火球,爆出五颜六色的火星。
蛊虫水蛭的躯体被烧出一个大坑,伤口处一锅烂粥一般的粘液咕嘟咕嘟地冒泡。蛊虫痛苦地扭动身躯,躯体抑制不住地抽动,但仍不顾一切地向向上爬,逼近久源和玉篆。
久源点燃另一支木桩把它交给玉篆,玉篆捡起地上散落的棺木,点然后也砸向蛊虫。一支支燃烧的棺木飞向向蛊虫水蛭,蛊虫身上多处都爆出火球。伤口的周围强光聚集,好似巨大的花斑。蛊虫水蛭愤怒地喷着气,依然摇动着身躯爬向被困在平台上的久源和玉篆。每当久源和玉篆从石台上露出头来,或是往下抛燃烧的木桩,蛊虫水蛭就喷出黄绿色的粘液,但不是被平台阻挡,就是直接射到两边绝壁高处。
蛊虫水蛭已经多处受伤,身上的荧光完全乱作一团,像是碰洒了所有的颜料罐。但它仍然锲而不舍向上爬着,渐渐地,离久源和玉篆只有不到一丈远了。
久源和玉篆使劲全力,似乎仍然无法阻止蛊虫逼近他们的步伐。玉篆哭着把点燃的棺木砸向蛊虫,但动作已经越来越迟缓,肢体和脸上都明明白白地写满了疲惫和绝望。绝望和愤怒也在久源内心交织,他愤怒,因为被逼到了绝境,他绝望,因为他无力保护妻儿!
他发了疯一般把点燃的棺木砸向蛊虫,怒目圆睁,大汗淋漓。突然,他听到一个声音,“冷静。”他向四周看了看,除了他和玉篆,没有任何人。“冷静,”他又听到了那个声音。声音来自他的内心,是的,冷静,这个时候,愤怒只能让事情更糟。
久源停止了手里的动作,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缓慢地把气吐出来。焦躁缓解了一些,心里也平静了许多。他睁开眼仔细打量上下左右:身后和对面都是光滑陡峭的石壁,他们已经退到了几块突出岩石组成的石台的最末端,峭壁的上方应该通向洞外,但石壁上除了一溜零散排列的悬棺,连条可供攀登的石缝都没有。他们好像真的无路可逃,无处可藏了!
久源盯着排列在头顶,楼阁一般的悬棺,脑子里条件反射般地默念: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这些悬棺了。可悬棺已经不知道悬在哪里多少年,风雨侵蚀,木头大都腐朽,稍一加力就碎成几块。别说他了,就连玉篆的体重也足以压垮。
但是,但是,悬棺……朽木……久源的眼睛突然一亮。他转过身抓住玉篆,拉着她来到一处浅浅的,只能容下半个人的石窝。因为兴奋,他脸上竟有些笑的模样,他喘息着对玉篆说:“你在这里藏好,紧贴石壁,不要往前,也不要向下看。”
“你要怎样?”玉篆疑惑地看着久源。
“马上你就知道了。”久源说着把玉篆推进石窝里,把玉篆手里燃烧的木桩接过来,来到刚才悬棺下的位置。
他找了一根最长的棺木,把它点燃,然后高高举起。火焰越烧越旺,离最下面的悬棺只有两三尺远。他这是要干什么?玉篆满心疑惑地看着高举火把站在悬棺下的久源,身体又往身后的石壁上靠了靠。
金黄色火光照着久源的头颅和□□的上身,和从下面反射上来的蛊虫的妖艳炫光交织在一起。火苗一寸一寸地向上窜,黑色的悬棺安慰地悬在石壁上。
没有了久源和玉篆的袭击,蛊虫加快了步伐,它吐着气,喷着粘液,扭动着遍体鳞伤的身躯沿着洞壁往上爬。它离久源和玉篆藏身的石台已经很近了,完全能感觉到人的气息,玉篆腹中胎儿的味道是那么的诱人,就好像沙漠久渴的旅人嗅到甘泉的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