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蛊精之你死我活(4)
宋郎中说的大症候是什么呢?李玉眉头紧锁,无法释怀。他记起宋郎中惊慌地说‘什么也摸不着,没有胎儿。’没有胎儿,那胎儿哪去了?娘子的肚子越来越大,里面不是胎儿又是什么?想到这他的心里一紧,胃开始隐隐地作疼。
太阳已经落山了,窗纸的颜色从温暖的金红变成阴冷的蓝灰色。是该做饭的时辰了,李玉想。
做饭原是他娘子的事,但自从娘子身子不适,李玉就把做饭的事揽了过来。他站起来走向里间屋,想去看看娘子,但走到一半又停住了,犹豫了一会儿,转身直接去了灶间。
饭好了以后,李玉推说要和娘子一起吃,把冯前一个人留在灶间,端着饭回了自己房里。他不想和冯前交流太多,一怕自己说漏了嘴,也怕冯前问出话来自己不知如何回答。她娘子近来虽然越来越懒怠,话也越来越少,但食量却大得惊人。
李玉把饭端进里间屋,对他娘子说“吃饭吧。”
他娘子自从病了以后就不再和他一起吃饭,每次都是让他把饭放下,等他走了以后关起门来独自吃。李玉虽然觉得奇怪,但想着怀孕的女人总有些怪癖,也就没追问。
“你拿走吧,我不想吃。”他娘子不耐烦地说。李玉把饭放到桌子上,搬了一个矮凳到床边,坐下来问他娘子“怎么不吃,你觉得不好吗,哪里不好?刚才宋郎中在的时候你怎么不和他讲?”
他伸出手想试试娘子的额头,但他娘子一摆头躲过他的手。
“你觉得怎么不好?”李玉问。
“没有什么不好,只是不想吃东西。你去干你的吧,我歇歇就好了。”他娘子闭着眼睛说。
李玉看着他娘子,想宋郎中也许有些道理,娘子可能真是病了。
他心里有些烦,把饭端起来对他娘子说“那我先把饭端下去,等下你饿了我再热给你吃。”
他娘子没吱声,李玉端起碗往外走,可就在他快要出门的时候,他娘子突然在他背后说“这几日劳累你了。”
李玉听了这话,心里一暖,回过头看见他娘子正躺在床上对着他笑,那笑很怪异。他心里咯噔一声,背后一阵发凉,胡乱答应了一句,端着饭出了屋。
李玉来到灶间,把饭放在桌子上用纱罩罩上,准备等会儿热给娘子吃。他心里想,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有些怪怪的。也许是因为娘子的病吧。娘子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情况,明天一定得催催冯前让他早点完工,完工以后,他好去齐州请个好大夫。
太阳刚下山不久,就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等到一更天的时候,雨竟大了起来,哗哗哗地像从天上往下泼,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四处漆黑一片。
下雨无事可做,冯前早早地吹灯上了床。黑暗中他躺在床上,想着镇上泡菜铺老板家的帮佣崔寡妇,下面涨涨的。他来李家已经有一个星期了,原本今天去镇上想和崔寡妇见见,可谁知崔寡妇陪着老板娘走娘家去了。黑暗中他想着和崔寡妇在一起的情形,忍不住往手里吐了口吐沫,紧紧地握住,动作起来。他急促地喘息着,动作越来越快,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可就在这个时候,门突然砰砰地响了起来,他听到李玉在外面喊“冯前,冯前,开开门,快把门打开!”
第6章 急症
冯前有些扫兴,但不得不停下,他把手在席子上抹了抹,起身套上裤子,走过去开门。李玉站在屋檐下,虽然在雨中只跑了丈把远,但因为雨太大,身上已经被淋湿了。他手里拿着一盏独角灯,身后灯影所及的地方,雨水连成一片水幕。
“李大哥,有事啊?”冯前问。
“老弟,你嫂子不知怎么了,肚子疼得厉害,现在已经受不住了。”李玉的语音里带着焦急。冯前这时才意识到哗哗的雨声里隐约夹杂着女人的嚎叫。
“那得去请郎中啊。”冯前说。
“是啊,可是我走不开啊。兄弟,大哥只好麻烦你了,我知道这么大的雨,走夜路去镇上实在是难为人,而且,”李玉低下头,好像不敢看冯前“而且即便去了,郎中也不一定来。可是兄弟,我不能看着你大嫂等死啊。”
冯前心里很为难,这样大的雨,走好几里夜路去镇上简直是开玩笑,可他也不能见死不救啊。而且这宅子里只有李玉夫妇和他,让李大哥去镇上请郎中,他留下来照看大嫂,这也不像话啊,看来只有他辛苦一趟了。
冯前心里虽然百般的不情愿,但也只得对李玉说“大哥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虽帮不上别的忙,跑跑腿还是没问题的。只是雨这麽大,又是夜里,路实在难走,小弟尽力而为,只是不敢保证什么时候能到镇上,什么时候能把郎中请来,如果晚了,大哥不要怪罪小弟。”
李玉听了这话喜出望外,他抓住冯前的手说“你肯去,大哥怎么会怪你。这样的天气,又是夜里,真真是让你为难。你肯去,大哥感激都来不及,你把郎中请来,大哥必重重谢你。”
*
李玉走了。冯前没有关门,他看着砸在地上乱成一团的水花,心里有些发憷。到镇上好远呢,这可怎么去啊!可他已经答应了李玉,看来这趟差是跑不掉了。
他从墙上拿下斗笠扣在脑袋上,斗笠绳紧紧地系在下巴下面,绳子在两只耳朵后面卡得很紧,有些隐隐地疼。他披上蓑衣,用绳子系牢,点着独角灯,又在怀里踹了两根油烛,想了想,又把火镰找了出来,和着燃信一同用油纸包好放到一个皮袋子里,袋口用绳子绑紧,然后放进贴着胸口的小衣口袋里。
至于该拿一把油伞还是拄一根拐杖,他有点拿不定主意,这么大的雨,斗笠和蓑衣要不了多久就会漏水,打一把油伞会好很多,可到处水汪汪的,没根拐杖恐怕够呛。他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拿着拐杖出了门。雨点噼噼啪啪地打在斗笠上,他来到李玉的门前大声说“李大哥,我走了。”
“哎,好好,快去吧,”李玉在屋里答应着,话音刚落,门嘎的一声开了,李玉站在门后,身后传来他娘子的□□声。李玉打量着冯前,问道“都好了么,我还有一件蓑衣要不要也穿上?”
“不用了,”冯前答道,“穿太多了不灵便。”
“也是,那一定要小心啊!兄弟,真是劳烦你了。”李玉手里拿着灯,抱歉地笑。
“李大哥你这说的哪里话,这个忙哪有不帮的道理。那我就走了。”冯前对李玉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宅门。
李玉在身后把灯举高了一些为冯前照路“一定要当心哪!”李玉冲着冯前的背影喊。
冯前出了大门,回身把门关上,然后一头走近雨幕里。雨点敲打在斗笠和蓑衣上,嗒嗒嗒地响,雨滴在独角灯周围密密地织出一道道白色的雨线。
借着灯亮儿,冯前能看见石子铺成的甬路,他沿着甬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东走。雨虽然很大,但因为是今年的第一场大雨,水位还不高,通往岸边的石脊路高出水面一尺有余。冯前沿着石脊走到对岸,特别留意了一下绑在岸边树上的小船,回来的时候保不定要用船才能回到岛上了。
冯前沿着湖岸向东走,转过山脚的时候,习惯性地回头看了一眼。雨太大,宅子漆黑一片,连李玉家的灯光都看不见,但是宅子后面隔着湖的石崖下面,隐约间好像有紫绿色的光一闪一闪的。冯前知道那石崖的下面和后面有数不清的溶洞,晚上的时候会发出幽暗的光,但今天这光好像很强,隔着那么远都看得见。这是怎么了,他一边想着一边绕过山脚。
眼前漆黑一片,雨大得很,独角灯的光影在脚前照不到两尺,雨水好像从山崖上倒下来,哗哗地流过他的脚面,冲到路那边的河滩上。雨水已经穿透了斗笠,滴到他的的脑袋上又流进脖子里,蓑衣早就被浇透了,渗进来的雨水浸湿了他的后背,凉飕飕的。冯前有些害怕,他想回去,在干爽的屋里多自在多惬意,可回去怎么和李玉交代?冯前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走了不到一里路,一排架在河上的石墩把道路引向河对岸,有一座小桥和石墩并列,但是已经被水淹没了。冯前提起独角灯照了照,眼前的石墩已经和水面相平,他小心翼翼地踏上石墩,提灯往下一个照。雨很大,灯光照不远,但能看见水已经没过第二个石墩。冯前把一只脚踩在石墩上,确定踩稳了,然后跟上第二只脚,湍急的水流撞击在脚面上,溅起突突的水花,他能感到水流的冲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