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穆蔼也顿了足,疑惑的看向一脸慎重其事的女儿。
“女儿与芒硝两情相悦,已是情定终身,女儿要迎他入帐,请阿母赐婚!”话罢,雾山咚一声跪下,朝上位一脸震惊的尛菈重重磕了一个响头!
“请族长成全!”又朝地下磕下一个重头。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的少族长大人,居然……居然要迎一个异国的质子入帐!
芒硝也因为她这一番忽如其来的示爱给弄呆住了,傻傻看着为自己跪地的少女,待反应过来后,嘴角因狂喜和激动而不住颤抖……
刹那间,身边的议论声化为云烟,他的眼中,就只剩下少女坚定不移的背影!
芒硝看着雾山,脸上是得到了全世界似的满足!
“糊涂!阿山,虽然芒硝曾救你一命,但你身为少族长,自当要传承我覆雪一族血脉。迎一个异国质子入帐,这不是坏了我丹珐兰芝族的纯血血脉!”尛菈彻底黑了脸,震怒的一拍狼座扶手,气冲冲站了起来。
“族长大人莫要生气,为夫瞧着这事也并非坏到底,他国不都有联姻这一说法吗?我瞧两个孩子金童玉女,天生一对。再说质子对少族长又有救命之恩,何必棒打鸳鸯呢?”穆蔼见势不对,立马出场缓和剑拔虏张的氛围。
一直在边上察言观色的罗达眼珠一转,这时忽然站出来,替尛菈顺了顺气,“是啊,为夫也觉得这事并非不可,两国若是联姻了,这可是大助与覆雪啊。”
他重视的是,原本会在覆雪其他各组娶地位身份高贵的夫,如果迎了一个没有任何势力的异国人入了帐,那岂不是正好乘机削弱她一大截势力?
而且,这么一来,她说不定还会傻瓜似的感谢他呢,这不失为两全其美?
对于罗达反常的帮自己说话,雾山心里也有些拿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大概,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她这样想着,感激的冲罗达点点头。
罗达却刚好在这时候转过头,避开了雾山的视线,低头看着尛菈的肚子笑的一脸慈祥。
没有人注意到,他低垂眼眸里闪过一抹复杂。
直到麻痛的额头被人轻轻揉了揉,雾山才收回视线,转头看向不知何时跪在她身边,与她紧紧挨在一起的芒硝。
见雾山看自己,芒硝勾了勾嘴角,眼睛里面都带着笑,一闪一闪的似盛满了最耀眼、最璀璨的繁星。
此刻,他身边一切似化作了不相干的浮云,男人一心放在了帮自己爱人柔额头的事上,仿佛这就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
“起来。”雾山却扶开了他的手,把他推来站起来。
在芒硝一脸不解的神色下,雾山握着他的手,一本正经对他说:“在覆雪,男子不跪天地不跪父母,你的膝盖,这辈子,只能跪你的妻子。”
虽然这样说着,但她的芒硝是那样高傲,似天山上的神明,出泥不染。这世上,没有一个人配让他弯下膝盖,包括自己。
芒硝听完这番话后身子顿了顿,雾山竟恍惚见他眼里一抹水光闪过,随后被他不经意偏头遮掩。雾山觉得是自己这些天没休息好太累了,瞧错了。
围在尛菈身边的人,是同意的同意,反对的反对。两边各执一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吵得她脑仁疼。而那两个当事人却你侬我侬丝毫不把其他人的议论放在眼里,尛菈一拍座椅!
“够了!”
“雾山,本族长最后问你一次,此事你意已决?”她凛冽的目光直视下方跪地笔直的女儿,拿出了作为一族之长的威严!
雾山一点都不畏惧,面对如此威压依旧坦然点头,“是的,族长大人,雾山确定,而且……雾山此生,也只会迎芒硝一人入帐。我们……生米煮成熟饭,所以女儿必须负责……”
闻言尛菈脱力双目一闭,跌回灰狼座上,她缓过来后一把挥开一脸担忧的罗达,冷眼看着坚决的雾山,“你这是在逼我?”
“不敢……只是雾山怕不这样做,错过了后悔一辈子!”
“看来,你是长大了翅膀硬了,本族长也管不了你了,也不想管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尛菈面色渐渐变得冷漠,冷眉冷眼的样子看得雾山心头一颤,只觉陌生。
“阿母这是同意了?”雾山努力忽视阿母的表情,她怕自己坚持不住让步,这一步要是让了,她和芒硝估计也就再也不可能了。
“同意?你都已将生米煮成熟饭,叫本族长如何不同意?”尛菈冷笑。
雾山当然看到了尛菈面若冰霜的模样,但长痛不如短痛,她选择忽视后慎重的再一叩首。
“雾山,谢阿母成全!”
带着芒硝出了帐子后,雾山总算松了一口气,她挥开烦心事,牵起一个笑脸,轻松地吐了一口气:“这下好了,我们俩的事总算是板上钉钉了,不过……”
一想到接下来的事,她笑容逐渐暗淡。
‘怎么了?反正只要能和你在一切,让我做什么都愿意。’芒硝上前将雾山揽入怀中,坚冰般的脸变得十分柔和,满脸关切。
“阿母对我们的事不太高兴,委屈你了……”说到这儿,雾山小心翼翼抬眸看了一下芒硝的脸色。
哪知芒硝不但不在意,反而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最后双手捧着她的头在额心重重亲了一口。
‘傻子,我一个大男人委屈什么?倒是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听到这儿,雾山原本沮丧的小脸儿变的柔情蜜意,抬拳不轻不重敲了他结实的胸膛一下,嗔怪道:“谁说的,你把自己给我了呀,我的大傻个儿。”
两人相视而笑。
第64章
当晚,芒硝就入乡随俗搬入了雾山的帐子,而他那间分配的账房则被拆下了。这是覆雪的习俗,双方若是定了下来,男方以后就可以跟着女方住了。
帮着芒硝将少的可怜的东西搬入自己的帐子,雾山又带着芒硝来到一个被烛火照的灯火通明的大圆帐前。
“阿爹,睡了么?”
“阿山快进来吧。”像是早就料到人会来,穆蔼的声音柔和里带着平静,没有一点意外。
雾山给芒硝使了个安心的眼神,便牵着他掀开帘子进去。
帐子里面,穆蔼穿着白色盘口里衣披着袍子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个玉杯浅酌,淡淡抬起眼帘看了携手并肩的二人一眼,眼底不着痕迹闪过一抹欣慰。
“能喝酒吗?过来,陪我喝一杯。”
这话问的不是雾山,芒硝自然听得出来。他点点头,上前去接过穆蔼倒好的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好酒量。”穆蔼笑了笑,端起酒壶又给他满了一杯。
“以后,我也就是你阿爹了,要是在族里遇到什么难事,就来找阿爹,别委屈自己。这丫头从小性子就野,要是她欺负你就告诉阿爹,阿爹教训她。”穆蔼放下杯盏,站起身来拍了拍芒硝的肩膀。
“阿爹,你……你同意了?”雾山眼睛瞬间就亮了,要是这时候都反应不过来,那就白吃这么多年的粮食了。
“阿爹有什么好不同意的?”穆蔼见女儿张大嘴一脸感动的模样,仍俊不禁,伸手慈爱的揉了揉她的发顶。
“你们俩的事竟然决定了,那就快些把事办了,依我看……不如半月后吧?当然,决定权在与您,你们二人意向如何?”
雾山和芒硝对视一眼,都看懂了对方的意思。
“全凭阿爹做主!”
‘全凭阿爹做主。’
穆蔼点头,“再过些日子你阿母身子怕是就不利索了,摆宴的事你们也不需要操心,交给阿爹就好,对了……”话到这儿穆蔼顿了顿,他先是看了雾山一眼,再看向芒硝。
“今日……你们给你们阿母说的生米煮成熟饭这事儿……是真的吗?”
雾山早料到阿爹会问这事,从小她就没什么事能瞒得过他,当然她也从没想要要瞒她什么,“阿爹我……我只是怕阿母不同意,就这样说了。”
“你呀……这种事怎么能胡乱说,罢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阿硝,你已经搬进阿山的帐子了是吗? ”
芒硝颔首。
“明日我会请几个族里的绣娘去你帐子里,给你们做喜服。成吧,天也不早了,我也乏了,路途遥遥你们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少族长!您回来啦?”方才雾山他们搬东西回来的时候云书并不在帐内,此时她手里报了一大捆柴走过来,见到雾山时面上顿时一喜,急急放下柴捆就朝雾山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