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皆仇敌(46)
容不渔低头看着他有些担忧的神色,愣了一下才轻笑道:“没事。”
逐鹿皱眉道:“你们幼时关系甚好,到底是如何走到今日决裂这一步的?”
容不渔随意道:“没什么,我杀了一个他要保的人。”
逐鹿:“就这样?”
容不渔一摊手:“就这样。”
两人对视一眼,逐鹿才逐渐收回了敌意,偏着头看着鹿鸣,闷声道:“那吾友要怎么办?”
鹿鸣柔声道:“我没事。”
逐鹿道:“你别说话!”
鹿鸣再次闭嘴。
容不渔沉吟片刻,才道:“你们无论如何都要回虞州城的,等我们在云归城办完事后,一同前去虞州,在换船走水路时会路过泠南……”
犹襄道:“哦对,据说泠南城主花对玉医术了得,或许有可能将妖丹给取出来,说不定也可以将这位壮士给医治好。”
鹿鸣壮士满脸茫然,不知这个“壮士”是在叫谁。
逐鹿不太放心地看着容不渔一眼,道:“你应该也没得罪过花对玉吧?”
容不渔满脸无辜。
犹襄知道内情,立刻解围:“当然了当然了,我们家容容可不是什么人都会得罪的,你想到哪里去了呵呵,呵呵。”
犹襄笑得脸都僵了。
好在妖修都比较好骗,也没多怀疑便点头应了。
“那先这般打算,若是倒是真的没有办法,我就算杀了他也要取回吾友妖丹。”
犹襄道:“成成成。”
两只鹿这才一起去了角落里坐着,不知是不是又去叙旧了。
容不渔见两人离得远了,才对犹襄道:“花对玉啊,她要是见到我不把我五马分尸都算是好的了,你做什么说要去找她?”
犹襄踩了他一脚,咬牙道:“要不然呢?泠南除了花对玉,还有谁能将妖丹和你那心分开?”
容不渔道:“泠南之人医术了得之人不在少数,找谁不行?”
犹襄不可置信道:“你就不怕别人分着分着把你心给分裂了?”
容不渔道:“要是花对玉来分的话,指不定会将那具傀儡给捏个粉碎。”
犹襄皱眉:“她同你应该没那么大仇吧。”
容不渔点头:“有的。”
犹襄沉默了。
时尘在一旁疑惑道:“容叔,你们在说什么呢?”
容不渔偏头一笑:“没事,你们先睡觉吧。”
时尘撇嘴:“睡什么睡啊,还得给二祖宗烧菜吃——二七,你今天想吃什么?”
九重葛眼神一直在跟着容不渔转来转去,闻言心不在焉道:“我不饿。”
时尘:“……”
时尘一惊,骇然看着他。
他噔噔噔跑过来,抓着九重葛的肩膀,震惊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二七对时尘并不算讨厌,连带着九重葛对他也有些好感,十分耐心地重复一遍。
“我说我不饿啊。”
时尘愣了一下,突然“哇”的一声抱住了二七的脖子,眼泪汪汪道:“二七啊,傻儿子啊,你是不是遇着什么心事了啊?怎么突然就不饿了?你平日里饿得都能吃下三头牛的,快、快快和爹爹说,爹来安慰安慰你。”
九重葛:“……”
九重葛面无表情一挥手:“我没你这个不孝子。”
时尘还是有点不放心:“真的不吃吗?”
九重葛正要冷酷无情地拒绝,此时肚子却咕嘟嘟一阵乱响,敲鼓似的。
九重葛:“……”
时尘狐疑地看着他。
九重葛被自己的分神几乎逼疯了,自暴自弃道:“吃吃吃,要三头牛!”
时尘这才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傻儿子又回来了,十分欣慰地任劳任怨去烧菜了。
没一会,时尘和九重葛便欢天喜地开了饭。
已经是人类的鹿鸣一天离了吃食都不行,被时尘邀请着也过来吃饭。
容不渔看着满脸病弱之色的鹿鸣柔声同时尘说着什么,沉默半天才推开了小房间的门。
逐鹿正在角落里低声哭着,听到推门声立刻擦着眼泪抬起头来,笑容迅速扬起:“吾友你吃完啦……”
他笑容才刚露出,瞧见是容不渔,笑容这才缓慢消失。
“你来做什么?”
容不渔道:“我来看看你。”
妖修一向不懂得如何遮掩情绪,想哭就哭,瞧见嫌恶的人便十分明显地露出“不想同之打交道”的拒绝和疏离来,倒是很令人好猜。
容不渔当做没看到他的疏离,走上前坐下来,道:“总归会有办法的,你气运这么高,鹿鸣不会轻易死的。”
逐鹿一皱眉:“鹿鸣是谁?”
容不渔:“……”
容不渔无奈道:“你好友。”
逐鹿这才“哦”了一声,道:“他自然不会死,要死也是你死。”
逐鹿性子本就心直口快,再加上他现在有些不待见容不渔,当即便想到什么说什么。
容不渔也没觉得被冒犯,反而笑了起来。
“这世上想让我死的人不计其数,算你一个不多。”
容不渔这般说,逐鹿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抓了抓头,也没再像之前那般咄咄逼人了。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容不渔道:“我想问问你,你在那傀儡的梦中到底看到了什么?又看到了多少?”
逐鹿想了想,实话实说:“你连风筝都不会放。”
容不渔:“……”
逐鹿又道:“还一气就哭。”
容不渔:“……”
逐鹿:“被人讨厌了,哭着喊着找爹爹。”
容不渔:“……下车。”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女侠小兜 的地雷
感谢 落日无边x2、至寶囡囡 的营养液
第33章 喜怒哀乐
云归城城主府。
姬奉欢面无表情地进了水榭中央, 最顶端的云信灯一直在发着光亮。
“奉欢。”
姬奉欢深吸一口气, 抬手弹了一道灵力钻入云信灯中。
神识进了云信灯,姬奉欢张开眼睛后,四周水榭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水面,波光粼粼,头顶则是漫天繁星。
他踩在一眼望不到地的幽蓝水面上, 涟漪不断从他脚下蔓延荡漾开来。
一个男人站在他不远处,见到他进来回神冷漠看了他一眼。
姬奉欢敛袍坐在水面上, 因没留住容不渔心情极差, 不耐烦道:“到底有什么事?快说。”
那男人宛如一块雪山之巅的冷石, 仅仅只是站在那便给人一股毛骨悚然的冷意,又似一把半出鞘的剑刃,稍稍靠近便会被那冷厉剑意冻伤。
“九重葛呢?”
姬奉欢更加不耐了:“若是我能抓住他, 早就去中央城了——你说你闲着没事教那小子剑做什么, 我刚才差点被他切成两半。”
圣境第一人——禾沉冷冷看了他一眼,吐字如冰:“废物。”
姬奉欢被骂习惯了,懒得反驳:“而且我马上就能将哥哥做成傀儡了,那小子又来搅局,下回见了他我定要把他揍成猪头。”
禾沉一皱眉:“你见到了容容?”
难以想象, “容容”这般亲昵孩子气的名字,会是从禾沉这般冷漠如冰之人口中叫出来的——偏偏他叫这个名字时,脸上依然凛然无情。
姬奉欢直接仰躺在了水面上,盯着头顶满天繁星, 含糊道:“我很听你的话没有主动找她,是他主动撞上来的。”
禾沉道:“你伤他了?”
姬奉欢道:“他不弄死我就算是好的了,我还伤他?大哥,他都这样了,你能不能不要再这么护着他了?”
禾沉冷声道:“我没有护他。”
姬奉欢都想朝他翻白眼了。
禾沉沉默片刻,突然皱眉道:“你方才说重葛救走了容容?”
姬奉欢点头,有些得意地瞥了禾沉一眼:“对啊,要是重葛一个没忍住,直接把你办的那些好事都抖出来了,就算你再心有愧护着他也没用了。按照我对他的了解,知道你把他记忆给取了,他指不定会杀去中央城也要把你的金丹给捏碎。”
姬奉欢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舔了舔唇角,似笑非笑:“他可是个真正的狠人,你见过这三界有谁能狠过他吗?”
禾沉冷冷看他一眼:“不要说废话,快去把重葛找到,带回来见我。”
姬奉欢耸肩:“那你先把容不渔在诛杀榜的封印给解了,我好能跟着那灵力去寻,找到了他就相当于找到了重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