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天君始乱终弃后(72)
她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颗红豆大小的珠子,扣入鹤迁腰间那枚玉佩的孔隙,珠子泛着焰红色的光芒,瞬间驱散了寒意。
鹤迁:“这种程度的寒意尚可忍受。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此珠名为火翼珠,由火翼鸟孕育而得,这小珠子虽不起眼,但火翼鸟珍贵,能孕育火珠的火翼鸟更加稀少,天界宝库中仅有的一颗还是万年前火翼鸟族赠与巫阳的。
池珂:“我不记得了,有记忆时身上便带着了,我还有两颗,不暖和的话可以跟我说。”
……
难怪不怕冷。
珞山雪原的入口是一座高大的方形石碑,朱砂刻着‘珞山雪原’四个字,以石碑为界,外部寒冷但是尚可见到花草灌木,雪原内却是白茫茫一片,凛冽寒风卷着雪花,如刀子般从身上划过,走过的脚印瞬间便被冰雪覆盖。
偌大的雪原,入眼皆是白色,前路漫漫,几步之后更是连来路都找不到。
池珂却像是飞入天空的鸟,潜入池里的鱼,信心满满地带着鹤迁肩并肩走在雪地中,耳边是呼啸的风声,踏在松软的雪地中,留下片刻的印记。
鹤迁:“你认识路吗?”
池珂:“不认识。但我觉得应该这么走。”
耳边飘来那一阵熟悉的歌谣,忽远忽近,空灵缥缈,像在指引她前进。
池珂:“你听到了吗?”
鹤迁摇头,进入雪原之后便像进入了池珂的领地,他不自觉地收起感官,任由池珂带着他。
池珂:“你之前来过这里吗?”
鹤迁:“多年前随着叔叔来过一次,那时他带着我找到了山谷,不过当时年纪尚小,记忆不怎么深刻了。”
池珂:“说起来,殿下您多大了?”
……
雪簌簌的下着,覆盖上鹤迁的肩头,顷刻又化成水,打湿他的衣裳。
池珂:“殿下您不会真的向他们说的那样,有几万岁了吧?”
鹤迁:“本座三千八百岁,只比你大了两千八百岁。”
池珂满目狐疑,他才不情不愿地伸出手来比了个‘三’:“三万三千八百岁。”
噗嗤——
三万三千八百岁,在天族其实也算是年纪小的了。
池珂:“殿下年少有为。”
池珂:“若你收起笑容,认真说这句话,我或许会相信。”
池珂放声大笑,鹤迁特地把自己的年纪说少了三万岁,怕是还记得自己当年说天君年纪大的事情。
当年她可是说了当着天君的面说了他不少坏话,不知道鹤迁还记不记得。
鹤迁:“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看透了她心思般冷不丁来这么一句,吓得池珂收起了笑容。
她都说过鹤迁什么来着……
“尤其是我们天君,看着衣冠楚楚高雅斯文,其实是伪君子一个,心机深沉不说,还特别记仇,睚眦必报……”
忽的想起这么一句,池珂顿时腿软了。
乖乖,她居然这么说过鹤迁。
鹤迁目光深沉,掸去身上的雪,拉住了池珂的手。
在雪地中行进这么久,他的手还是暖的。
鹤迁:“我虽然衣冠楚楚,但其实特别记仇,睚眦必报。”
他果然想起来了!
池珂心虚,放弃了把手抽出来的想法。
鹤迁:“你的手为何这么凉?”
明明看上去一点也不冷。
池珂:“可能是因为我心冷吧。”
口嗨一时爽,谁又料到天君会记那么久?
池珂失了兴致,蔫蔫的跟在鹤迁身后,耳边的歌声慢慢清晰起来,她给鹤迁指了个方向。
往那边走,就能走到山谷。
鹤迁却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着她。
池珂疑惑,鹤迁抬手指向天空:“你有没有听到其他的声音?”
莫非鹤迁也听到歌声了?
池珂抬起头,发现头顶飞舞着一群发着光的生物,像是萤火虫,颜色却是蓝色的,在两人上方飞舞盘旋。
没等她发问,巨大的轰隆声灌入她的耳膜。
鹤迁大喊小心,将她抱进怀中。
大量积雪从山坡崩落,如乳白色的湍急河流,伴着雷鸣般的响声朝着两人站立的地方飞速扑来。
第54章
事发突然, 两人来不及反应便被积雪掩埋,冰凉的雪花灌入池珂的口鼻,她重重地咳嗽两声, 鹤迁将她的头按到自己怀中。
再一转眼,鹤迁带着她来到另外一处高地,两人身上都带着不少的白雪, 脚下的积雪还在往前奔涌,刚刚的山坡却不见了踪影。
池珂又咳了两声,喉间有些发冷。
鹤迁:“是幻术。”
他在池珂额上点了两下, 示意她再往下看。
刚刚还奔涌的积雪已不见了踪影,雪安静地下着, 覆盖了来时的脚步, 似乎在嘲笑着两人的愚蠢。
池珂:“真的是幻术吗?我有些冷。”
不自觉地靠近鹤迁, 他身上的热度让池珂找回了些许的理智。
她从来不觉得冷的,但是这里实在是太冷了, 即便是用上了火翼珠,寒冷依然刺着她的心。
鹤迁道:“或许是因为, 我们马上就要回到你出生的地方了。”
池珂越来越冷,最后不得不钻进了鹤迁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
她现在又困又冷, 意识渐渐消散,她听不清鹤迁说了些什么,只想抱紧身旁的小火炉。
半梦半醒之际, 池珂扯开了鹤迁的衣领。
“……”
远处忽的传来中气十足的呼声:“大胆登徒子,放开我家姑娘!”
……
好好看看,谁才是那个登徒子!
池珂暖暖的睡了一觉,梦里有那首熟悉的歌谣, 有看不清脸的父母兄长,还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团子鹤迁。
鹤迁被一群大人围在中间,绷着脸抿着嘴,明明很嫌弃却强忍着不肯说出来。
她像个老流氓一样拉着鹤迁不让走,看着他憋红了脸,池珂嘿嘿的笑出了声。
“她笑得这么开心,是不是做梦了?”
耳边有陌生的声音,将池珂从梦境拉回现实。
脑子还是钝的,她有了意识,却睁不开眼睛,鹤迁和那陌生人的谈话内容都灌入池珂耳中。
那人的声音雌雄莫辨,鹤迁态度从容,两人似乎聊得很投机。
鹤迁;“或许是做了美梦。”
陌生人:“还是在自己家里睡得香。”
家?他们这是来到了哪里?
意识慢慢恢复,池珂缓缓睁开眼睛,撞入眼帘的是一块黑色云纹布料,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这布料池珂熟悉的很,鹤迁的衣服几乎都是这个材质的。
鹤迁:“醒了就起来吧,我腿麻了。”
‘唰——’的一声,池珂红着脸端坐起来。
池珂:“这是在哪儿?”
面前一个带着白色高帽的长发男人对她笑道:“姑娘,这是珞山雪原。”
几人处在一座木屋中,林间常见的那种木屋,多被猎人樵夫建来用以打猎砍柴时落脚,屋内东西不多,但打扫的十分整洁,中间有个小火炉,炉上烧着热水。
看起来脆弱不堪的木屋,是怎么在风雪中存活下来的?
池珂凝神,发现屋外并没有呼啸的风声。
男人解释道:“姑娘,这是珞山雪原中的山谷,我叫都寺,是守原人。”
守原人,就像土地神一样,但他们是集天地灵气所生,世代守护着这片雪原。
都寺的眼眸比冰雪还要纯净:“姑娘,欢迎回家。”
独守千年,他终于等到了这片雪原的主人。
但他的主人好像并不认可他的说法。
池珂:“这里不是我的家,我家可不会把我给冻死。”
都寺:“……那是因为您太久没回来了,这片土地感知到你的归来,有些激动。”
池珂:“所以就先弄了个雪崩来吓唬我,又偷偷降低温度想要冻死我?”
……
这是意外。
雪崩是他干的,他只是想吓走池珂身边那个外人,没想到池珂离开的太久难以适应,险些伤了她。
都寺打算将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
话虽如此,池珂还是对这片雪原的一切都感到前所未有的熟悉,她甚至知道木屋外就是一颗参天的古树,再往里就能看到一片长满鲜花的平原,雪水汇聚而成的小溪贯穿点缀其中。
她默默地看着都寺,等他说出更多关于她身世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