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岁月[血族]+番外(63)
元庆大口喘息着,她抬起头,海涅的面容在眼前放大,却模糊不清,她紧闭眼睛,又睁开双眼,眼前的一切清晰起来。
长亲遮挡着她的双眼,她看不到,一切都是感知反馈给她的画面。
“那是瘟疫吧。”
“也许。”海涅同样也通过自己的方法看到了元庆看到的一幕,他仍然遮着她的眼睛。
“让思绪平缓下来,慢慢将感知收回到不会感到痛苦的程度。”海涅耐心地指导。
元庆按照他的指导慢慢整理着感知,逐渐地,她的表情平和下来,脑袋里起伏的声音也渐渐淡去。
感知收回到爱德蒙府邸的花园之中,日光斜斜地散下,照见空气中起伏不定的尘埃,树叶吸塑之中,元庆看到了直立在树杈上白瞳黑羽的乌鸦。
她与它对视,像是望着海涅画卷一样深邃的目光。
感知超越视线,它放大了一切。
透过乌鸦纯白的瞳,她看到了海涅双手遮蔽着的,不愿意让她看到的东西。
她看到他平静如同海洋一般的眼瞳,看到浅灰色眼睛之中丝丝波纹。
元庆不悦地瞥下唇,她有些讨厌海涅眼中的自持,这让她感到惧怕。
但不必直视那双眼睛,而是迂回的通过感知接触他的视线,昔日的敬畏也减少几分。
她不由得动起坏心思,若这样的冷静自持出现裂缝,全然崩坏会是一副什么样子?
看不见的地方,两人身上如初一辙的气息早此刻相互交融,海涅垂着头,褐色的发丝从他耳侧滑落,他看着自己的手覆盖在伊莉丝的脸上,他看不到她的眼睛,却知道那双眼睛里正在发生的变化。
透过感知,血裔之间的联系在此刻被无限的放大,无数的联系,渐渐重构,组合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全部的气息包裹在两人之间不大的区间之中。
他身上干燥清香的味道浓郁起来。
元庆感受着他手的冰冷,踮起了脚。
她收回的感知,一片无声的沉寂之中,对于长亲的渴望,爆发了。
温热的带着湿意的唇落在喉结上,唇瓣包裹住那小片的皮肤,舌尖点在那凸起上,湿润地勾画一个小小的圈。
湿润的感官让海涅身体一僵,头皮发麻,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遮挡着元庆双眼的手臂垂落,与那双黑色夜幕一样的眼睛对视的瞬间,他被女性血族难以抗拒的魅力捕获。
她是他的血裔。
海涅微微靠近,灰色的眼睛沉下来。
没关系的,她是他的血裔,独一味二的首位血裔,两人之间存在这样无法抗拒的羁绊才是正常的。
他伸手捧住元庆一侧的脸,与那双眼睛对视,拇指磨蹭过她温热的皮肤,他的冰冷在这一刻变得如此的,刺目。
海涅情不自禁地俯下身。
“伊莉丝。”
他轻声呢喃。
第52章 黑暗笼罩之城(四)
海涅停住了动作, 在距离伊莉丝唇线不足两指的地方。
他重新直起了腰背,灰眼睛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一声沉重的叹息在元庆耳边响起,她想要去看清发生什么的时候, 已经太晚了, 视线再一次被遮挡。
一个冰冷的吻落在了额头。
元庆定了定。
原来,冰面出现裂纹的样子,也是如此的谨慎小心。
“废物。”
一声不屑的讥讽声响起。
元庆的眼前重新出现了光亮,她被人捧起脸颊。
接着, 一个吻压了下来。
同样的味道, 又一次将元庆簇拥,却更加浓烈,黑色的长发在两人身上散开, 一切被挤压在胸膛手臂围绕出的狭小的空间之中, 一个完全不同的, 一个充满占有欲的吻将她压迫。
明明冰冷, 却也炙热。
她的大脑里闪过这样的一句话。
直到涎液在彼此之间拉出一条细长的丝线,金才意犹未尽地将她放开。
“阿庆, 这才是一个吻。”
这是他对她的第一句话。
元庆轻轻喘息着, 她脸颊绯色, 嘴唇红涨着, 抬头看向金的神色带着羞涩与愤怒。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愤怒,但看到那双眼睛里浓郁的化不开的笑意时候,怒气如涨潮一样冲到头顶,又回落下来, 生出异样的羞涩。
就如同沙漠之中,满月月光下的那个吻一样,她一直默默介怀的事情,再一次,就这样再一次发生。
“这么了?”金垂着笑眼,拇指覆上元庆微肿的唇,他喜欢这样的感觉,阿庆属于他的感觉。
金重新俯下身子,拉近自己与元庆的距离,想要继续这个吻。
怀中的女人却抬手抵住他的肩膀,那双手按在他肩头的瞬间,意识深处,完全不同的频率也爆发出来。
金没去管海涅的反抗,更令他无法理解的,是元庆的抗拒。
“阿庆。”他不解地呢喃着这个名字,“为什么拒绝?”
“你不喜欢我吗?”
元庆定定看着他,看到了他眼中的难过。
“不——”否定的话脱口而出,但却没法完整的组成一个句子。
金蚂没有等待元庆的话语,他的脸贴近了几分,冰凉的唇重新贴上元庆的唇。
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属于海涅的意识在正一步一步夺取身体的控制权。
“别喜欢海涅。”意识离去的最后一瞬,金推开元庆,将他推离自己的身体。
那双眼睛又恢复成冷静的样子,但此刻却显然多了几分慌张。
元庆垂下头,不敢去看海涅的表情。
“长,长亲,日安。外面日头烈了,您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她掩饰着自己的慌乱,随意找个理由向海涅告辞,也不等海涅回应,直接转身离开。
扑通——扑通——
早就该停止的心脏跳动着,仿佛印证了元庆内心的慌乱。
不要爱上金,不要喜欢海涅。
她闭上眼睛,想要将着两种声音驱散,可越是这样想,脑袋里更加混乱。
若这种心情就是悸动,那么现在,她是因为谁才这样慌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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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涅定在原地,他甚至没有听清元庆的话语,看到她一溜烟儿似得跑开。
书房的门关上之后,他缓缓转过身,看向窗外夜的幽深,他越线了。
血裔对他的诱惑要比想象之中,大太多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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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制车轮碾压过泥泞不堪的道路,间杂着酸臭的腐烂气味,一个衣着破烂的中年男人将推车放下,敲响了最近的一扇门。
一个衣着艳俗的女人打开了门,她瞅了一眼拉平板车的男人肮脏的衣物,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收尸体的?”
“是。”
“赶快进来,真是晦气,大早晨就遇到这种事情。”女人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带着收尸体的男人往里走去。
这是城中一家普通的妓院,刚接待了一批从港口回城的水手,谁知道居然招惹了这样晦气的事情。
那水手不知道沾上了什么怪病,居然就这样死在了妓院的床上,身体上腐烂了几个恶心的疮口,真叫人倒胃口。
收尸人动作利索,用破烂草席将那尸体一裹,扛着往外走去,她就将那尸体丢在平板车上,草席一甩,又重新卷了起来。
失去了草席的遮盖,死去水手的身体暴露在收尸人眼底。那死人肩膀腋下,肿大膨胀,疮口伤面上,漏出混杂着鲜血的浓稠液体,四肢发黑,死状极其凄惨。
收尸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他也很少见到这样诡异的尸体,但直觉告诉他,还是不要多做停留比较好。
男人拉起平板车,穿梭过街道,前往下一个地点搬运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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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内的死人增多了。
美第奇看着手下人递上来的报告,脸上的皱纹更加深壑。
“谁开的城门。”他的语气里压抑着愤怒,身为佛罗伦萨最高的行政长官,他掌握的消息远比城内的平民多上许多。自然知道最近报上来的非正常死亡人数,多是因为那种可怕的瘟疫。
“是几家联合起来开的,船上的钱……”
“蠢货!”美第奇暴跳如雷,“去,排查城里的人,谁家发现身上溃烂的人,立刻封闭!”
“把开城门的蠢货们揪出来,交给法官审判。这些狗娘养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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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教大人。”塞尔斯正在祷告,一位牧师轻手轻脚的走到他的身后。
五十多岁的红衣主教依然魁梧,但脸上不可避免的爬上了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