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不想云棠回去!
云棠听苏非烟如此说,想了想,好奇问道:“你是故意在用言语激我,想要让我下决心,再也不回太虚剑府?”
苏非烟心底一窒,马上咬牙道:“我,没有。”
云棠点头:“不管你有没有,我也不会回太虚剑府,不过,你应该会躺着回太虚剑府。”
苏非烟还不懂她是什么意思时,云棠陡然发难,她手腕一翻,手中十狱剑登时刺出,道藏真君察觉到这剑意,下意识回护过来,然后,天罗地网剑势牢牢地困住道藏真君。
他知道了,云棠说的,要朝他要个人是什么意思!
云棠根本不担心苏非烟想说什么,她出现在此,只有一个目的:杀苏非烟。
苏非烟眼底还带着对云棠的一丝厌恶,如今那厌恶慢慢僵硬,成了不可置信。她,杀她?
云棠说她不想回太虚剑府,但是只会让她躺着回太虚剑府,就是说她要杀了她。苏非烟身体绞痛,在这一刻,她心中还涌起了强烈的屈辱。
云棠的剑刺到苏非烟肩膀,苏非烟弯腰下去。
这样的变故惊动所有人,关键时刻,天空中飞过来一个青衣男修,不是旁人,正是云河。
如果不是云河也在道藏真君的队伍里,以道藏真君对苏非烟的印象,怎会带着她出门?
现在,云河一飞过来,就见到云棠面无表情,将剑插到苏非烟的肩膀,鲜血顺着苏非烟的肩膀滴下来。
云河目眦欲裂,见到云棠时升起的喜悦猛地被击散,他在空中大喝:“住手,还不住手!”
云河情急之下,一掌朝云棠所在之处打去。
这一掌力度也极大,他下意识就这么做了,等做完之后,才有些后怕,想起了当初云棠当着他的面决绝地跳下悬崖。
云河赶紧收掌,云棠却没在意云河那一掌,她不意外。
能做出当初在她力竭时想毁她修为这事的人,他后面刺她手掌她不意外,想杀她她不意外,现在这一掌更不意外。出掌就是出掌,别提什么后悔。
哪怕是嘴上说后悔,看他现在,遇见事情后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云棠抓着苏非烟避开那一掌,云河看她的剑还刺在苏非烟身体里,道:“棠棠,你现在还在闹什么?我和你母亲知道当初错怪了你,我们知道错了,你别和非烟过不下去,你把剑放下,我们回宗门去,有什么误会我们做下来慢慢谈。”
云棠无动于衷,表情漠然。
这么多人看着,云河有些挂不住脸,同时也真怕苏非烟死在云棠手中,他不由提了声音:“你受了委屈,我们知道了,别闹了,你再有什么委屈也不能杀人,这事和非烟无关,你……你真要杀非烟的话,你知道你母亲为什么后面对你态度变了吗?”
这话问得可真奇怪。
云棠道:“因为她脑子被魔怪咬掉了?她不是一直都那样?”
她知道是什么态度就够了,为什么要关注原因?最深的原因就是她云棠掉下魔域那么多年,所以云苏氏对她离了心,难道她还能改变不成?
云棠无法改变,掉下魔域后经历了一切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之前那个傻白甜云棠,云棠现在装不了,也不会去装,纵然众人都无法理解她,难道连她自己都要否定如今的自己,去迎合别人
云河见云棠回答得乱七八糟,道:“你还不知道吗?是你一点都不注意她的心情和想法,你要是现在杀了非烟,她会多么伤心,你们的母女情就真的断了,你再没有家了,棠棠,你知不知道?收手吧,我们回去好好过。”
云河主要是见突破不了那层奇怪的剑意,才这么苦口婆心,否则早诉诸武力。
云棠心中一动,表情中有些震惊,她真心实意道:“还有这样的好事?”
云河:……
云河没料到她这么说,一时有些呆滞,像是自己的权威被冒犯,又像是一直引以为豪的东西被轻易打破。
云棠真心觉得这也太爽了,云河的话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一个她早就不在意的人还觍着脸做她母亲,然后还需要她感恩戴德。
抱歉,云棠做惯了爹,对实力差的人装孙子有些不顺手。
她当着云河的面,丝毫不在意云河的反应,一剑刺穿苏非烟,再残忍地在苏非烟肩膀里挽了一个剑花,让苏非烟痛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同时再削断她的手臂,让她亲眼见到她的手臂掉下去。
做完这些,她抬起头,冷静地看着云河:“你看这种程度,够不够断了母女情?不够我再加一条腿。”
云河瞬间大为震动,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双目如鼓,心中泣血,愤怒和痛苦交织在他心中,几欲爆炸。
云棠没有在意他,她用沾血的剑挑起苏非烟的下巴:“我想想,本来有多少人不该死,被你给害死,还有蓝成师兄要受多少苦,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云棠算了算苏非烟害她多少次,害了蓝成师兄身死。
她要是能忍下去,今后她就叫神龟君,十狱君这个名号,喂狗都比跟着她强。
云棠稍稍掩着血气,不让血气惊了袖中的燕霁猫。
第73章 情分二
苏非烟整个肩膀都快被削断,她被云棠抬起下巴,不得已直视云棠,想要说话,身上却快速发冷。
她唇角上缓缓流出一线殷红的血迹,单薄的身子疼得发颤,云河见她脸色瞬间灰下去,一瞬间什么都顾不得了,他不能看着非烟死……
云河脸上浸着痛色,焦头烂额,一颗心就像泡在苦海里。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啊?
两个女儿,现在偏要你死我活,他们做了什么孽?
云河险些老泪纵横,提剑刺向云棠,势必要阻止她的攻势:“孽畜!你再不住手,一错再错,你就再没有理,我也保不住你了。”
说着,长剑朝云棠握剑的手斜刺过去,他卯足了劲儿,一定要突破云棠周身的剑意。
然而,云棠周身的剑意岂是云河能破,云河的剑刚一触到剑意,手中长剑就像触到一块寒冰,森冷的杀意和寒意顺着剑传到云河手上。他大惊失色,真的没办法突破这个孽女的剑意?
“好……”云河咬牙,他满心都被苏非烟的安危占据心神,不由道:“好,你既然由道入魔,饮恨定要取非烟的性命,那你不如将事做绝,你如此心狠手毒,连同门尚可下手,想必连我,你也能伤。”
“你要杀非烟,今日,就和为父动手,想必忠孝仁义,于你不过是浮云!”云河真是恨极了云棠如今软硬不吃的模样,她一回来,就捅出这么大的事情,上次的风波未平,这次又起,以后别人怎么看他们碧天峰?
他一定要救回苏非烟,不惜拿自己的身体来威胁云棠,卯着劲儿往云棠的剑意里钻,同时下手越来越快,就想把云棠的手刺开,救苏非烟。
云棠眼中除了正挂满泪水的苏非烟外,还有一个悍不畏死正想全力突进十狱剑意的云河。
她歪了歪头,对于云河上赶着找死的行为不能理解。
“奇怪的要求。”她青鸦般的羽睫一动,不必手腕翻转,剑意随心而动,云河正欲仗着自己是云棠的爹,料她不敢伤自己而强突时,就被云棠的剑意猛地一击,心肺剧痛,被击飞老远。
云河身上伴随着刻骨的疼和淋漓的鲜血,可比起身体上的痛,更令他耿耿于怀的是云棠的态度。
她真敢对他出手?他是她爹!
云河痛道:“孽畜!孽畜!你罔顾人伦,连亲生父亲都敢动手,我太虚剑府如何能容得下你?今日,别人不罚你,我都要罚你。”
他高声道:“道藏真君,还不助我拿下此逆女?”
密林之中人血遍地,腥味浓郁,人油被太阳光一烤,像糊着血花花的猪油膏子一样腻。所有弟子都没想到这个事情会这么发展,道藏真君见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也叹了一口气。
这事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如果说云棠稍微退让一步,云河不要一上来就是责问,他的女儿刚回来,要是他少几句咄咄逼人的问责,多几句关心,可能事态要缓和得多。
道藏真君细细想来,云河自从见到云棠后,可说过一句软话?他们当初要废云棠的功法修为,做下如此寒心之事,再见面时也只知责问要求,这样的家庭关系,如何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