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王的报恩(26)
“你真的想好了,愿意做我的使徒吗?”袁香儿搓搓手,呵出一口白气,第一次签订妖兽契约,她心里有点紧张。
成功结契之后,她和使徒能够心意相通,不管在多远的地方,只要她召唤,使徒都可以感受得到。彼此不论谁发生危险,对方都能够知晓,配合起来异常方便。所以她一直期待能拥有一个自己的使徒。但她毕竟没有实际操作过,也没有旁观过他人结契的过程,对这个仅限于书本上描绘的神奇法术十分没底。特别是结契的对象,还是这么一只柔弱幼小的山猫。
乌圆后肢端坐,前肢并拢,坐得直直的,抬高了下巴,露出脖子底下一小片细细的绒毛。似乎努力想表现出一种稳重的模样,只是因为体型太过娇小,反而显得呆萌可爱。
“在我施咒的过程中,即使有一点不舒服,你也要忍耐着,不能乱动或者生出反抗的心思。若是你抗拒,一个不慎,就会使你重伤,也会反噬给我。一定要注意了。”袁香儿再三交代,“如果你后悔了,结契以后过一段时间,咱们还可以解开契约。什么都好说,只要你不冲动就好。”
乌圆连连点头,“你放心,我都记着了。父亲都说我是个特别听话的孩子。”
特别听话你能一再溜到人间界来玩吗?袁香儿听见他后面那句更不放心了。再检查了一遍阵法,又确认自己做好的各种应急措施都摆放在自己手边。院子门也锁好了,师娘也交代过了暂时别靠近,檐栏四周设下结界,普通人完全靠不过来……
袁香儿深深吸了口气,双手各结一指诀,屏气凝神,低眉垂目,开始念诵法咒。
庭院里白雪飘飘,祥瑞纷降,檐栏上法阵灵光流转,灯火灼目。
郎朗念诵之声盘桓而上,银装素裹的乾坤世界内隐隐现出一个灵力运转的旋涡。
……
天狼山深处,一棵存活了不知几千年的参天古树,交错虬结的粗大树干直入云霄,在树干中部有一个隐蔽的树洞。
洞口处一只毛发银白的天狼叼着一只死去多时的棕熊,将他庞大的身躯拖进洞口。
这是一只修炼多年的妖兽,灵力强大,凶猛异常,和他战斗几乎耗尽了南河所有的力气。当然他的妖丹也能给南河带来大量的灵力。
不知道为什么,南河心底总是隐隐急切,想要快一点让自己强大起来,急着想渡过这个漫长的离骸期。
把那只棕熊妖的尸体从洞口丢进去,再小心地清理掉一路的痕迹和气味。做完这一切,南河趴在洞口,累得一步也不想动了。
洞口外下起了雪。
这里真冷啊,还很安静,不再会有热乎乎的食物,也没有那些吵人的小鸡。
南河抬起头,看着天上不断往下断落的雪花。他舔了舔自己受伤的伤口,伤口很疼,不过已经不会再有人在乎了。
那些雪花掉落在树叶上,发出细细的声响。好像自己走得那个夜晚,在温暖的垫子上里听见屋外的那种雨声。
那个人不知道在干什么,是不是已经找到她喜欢的使徒,把床头那个柔软的垫子让给了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北冥有“余”,其名为鲲,鲲之大,一锅炖不下。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大,需两个烧烤架……鹏之徙于南冥也,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那位先生看着袁香儿,缓缓介绍家门:“我姓余,名遥。字自然,别号鲲鹏。”
余摇,鱼妖,鱼自然,鱼逍遥,鱼鲲鹏。一盆子被师娘端回家。
第20章
皑皑冬雪,凛凛寒气。古道之上一队旅人行色匆匆,打着马急行。队列中一位身着水合服,腰束丝绦的年轻术士停下脚步,转过脸向着不远处的阙丘镇方向看去。
“真人,怎么了?”身边的随从赶上来问道。
“有人在使契约之术,”那人开口,“真是难得,如今在人世间还能看见这样的结契法阵。看来人间依旧卧虎藏龙,非我辈所尽知啊。”
京都繁华盛景之地,国教洞玄教所在之神乐宫气派恢宏,镶金饰彩。
漫天飘洒的祥瑞,将此地装点成一派银世界,玉乾坤,期间隐有仙乐传来,令过往信众禁不住生出顶礼膜拜之心。
宫宇深处,一男子身披山水袖帔,头戴法冠,静坐观想。他的面上束着一条印有密宗符文的青缎,遮蔽了眉目。
室内一派寂静,在他身侧的弟子焚香捧茶,无不轻手轻脚,生怕弄出一点不该有的杂音,搅扰了师尊的修行。
那男子突然抬起头,不能视物的面孔朝向白雪纷飞的窗外,开口说道,“咦,西南方有人在使结契之术。”
“师尊,结契之术,观中多有师兄能行,如何惊动了师尊。”
“你却是不知,”
那人红唇浅笑,从袖中伸出手,微微抬手示意。便有两位弟子匆匆捧来一个白玉圆盘,托举在他的面前,只见那白玉盘中自生烟雾,盘中云山雾罩,似另有一乾坤小世界。
那位法师伸出手掌,掐了一个法决,在那白玉盘上一拂,那些烟雾轻轻散开,现出漫天星斗,星斗之下,隐约有着细小的山川河流,村野人家。在那群山脚下,细细的雪花形成一个小小的涡旋,正在缓缓流转。
几位弟子伸头围在师尊的法器周围看半天,不得所以,
“弟子愚钝,怎么看这都是普通的结契之术,法力似乎也未见如何精纯。”徒弟们小心翼翼地说话。
“结契之术,乃御妖魔为使徒,妖魔本性凶残,多疑善变,桀骜难驯。想将它们契为仆从,必先施大神通将其折服。因而结契的过程,多半血腥弥撒,怨气冲天,”那位法师的面朝向玉盘,仿佛隔着厚实的青缎也能看见其中景象一般。
“如此祥瑞平和的结契法阵,为师也是多年不曾见过了。倒有几分当年那位自然先生的风采。”
雪后初晴。
袁香儿坐在庭院里扎猫爬架。这些东西外面的木工也只能给她做个框架,细节上还得自己来。
因为要干活,她穿了一身皂色的衣服,头发随便在头顶抓了个锥髻,把袖子卷在胳膊肘处,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套着一双麻布手套,正踩着一根木棍一圈圈往上捆麻绳。
“乌圆,来。试一试。”
一只小奶猫咻一声窜过来,四肢并用在捆好麻绳的柱子上抓挠。
这种剑麻绳的软硬度刚刚好,还耐磨,手感独特,让小猫禁不住想使劲抓多上几把。顺着这个爬高窜低非常轻松,比爬家里那些硬邦邦还不好抓手的大树舒服多了。
怎么这么舒服,小猫崽抓得高兴了,抱着整根柱子滚倒在地上撒欢。
袁香儿把那根捆好麻绳的棍子提起来,将挂在上面舍不得下来的小猫扒拉到地上。
“还没安装好呢,你先玩这个。”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带着铃铛的藤球,丢了出去。铃声叮铃铃响了一路,乌圆一下就追了出去,勾着前爪去拨动那个碰一碰就会响的玩具。
趴在梧桐树下的大黑狗心有不甘地呜呜了两声。它想不明白,明明自己是这个院子里最强壮的生物,为什么主人当初带回来一只小狼会令它感到害怕,如今带回家一只这样小的奶猫也让它本能地觉得自己应该避让。
袁香儿看着那只围着藤球左右扑腾的小家伙,突然想起也曾经和自己玩过球南河,当时他抬起雪白的前爪,轻轻踩住自己丢过去的藤球,不屑一顾地别过脸去,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
难道真的是越傲娇越勾人吗?明明已经有猫了,自己却还是总对那只白色的小团子念念不忘。
没情没意的家伙,也不知道回来看我一眼。袁香儿愤愤不平地给一块木板绷上兽皮。
冬季的时光很清闲,白日无聊,她可以细细地给乌圆搭一个暖和的猫别墅,每一根柱子都紧紧缠上麻绳,每一块行走的木板都包上柔软的皮毛,让这个刚刚离开家乡的小东西住得暖和一点。
明天把南河的垫子拿出来,加点羽绒再晒一晒,万一他回来了也有地方睡。顺便也给他做一个新的玩具球吧,做成彩色的,挂两根羽毛在里面,他可能就会喜欢一点。
袁香儿一边搭着猫窝,一边三心二意地想着那只傲娇又不太亲切的小狼。
藤球叮叮当当滚到梧桐树边,一双小手从树后伸出来,想要捡那个球。